少女此刻宛如睡美人般侧躺在柔软的床上,香肩微露,双眼轻合,睡颜恬静,唇角微微上扬,仿佛沉浸在甜美的梦境之中。
她身后的蓝色长发如轻纱般轻盈飘逸,一些随着曼妙身躯的起伏,堪堪遮掩住了些许诱人的春光;一些从床沿垂下,随清风纱幔微微浮动。
一切显得如此宁静祥和,红发男子呆呆地站在床边,失神地望着这一幕。
半晌,他逃似地垂下眸子,不敢再去看床上熟睡的少女。
许久,未见叶潇潇要醒来的迹象,迪卢克视线紧盯地面,轻手轻脚走过去,目光触及那伸出床边白皙娇嫩的小脚时,他的瞳孔不由自主地微微颤动了一下,原本就已经泛红的耳朵尖瞬间变得鲜红欲滴,仿佛能滴出血来。
他蓦地闭上眼,喉结滚动,深吸几口气后,凭借着记忆弯腰俯在叶潇潇上方,想要给她盖上被褥。修长的手指在床上摸索着,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他却做得极其小心,幅度轻微。
终于在往床尾伸去时,摸到了一个角,迪卢克瞬间如释重负,刚一拉动却是发现被叶潇潇压在了身下,他一个不稳,差点栽到叶潇潇身上,幸亏他反应极快,双手及时撑住。
这一番动作下来,叶潇潇的呼吸声近得犹如就在迪卢克耳边,像是被吵到似的,叶潇潇微微蹙眉,翻了一个方向,也没再压住被褥。
迪卢克眼睫微颤,维持着撑在叶潇潇上方的姿势,不敢有丝毫动作,更不敢睁眼。
当一个人失去一个感官之后,其他感官就会变得异常敏锐。
比如现在,处于黑暗之中的迪卢克,听觉和触感被无限放大,身下人的呼吸声是如此的清晰,仿佛喷洒在他耳边的绵绵细雨;
两具身躯又如此之近,他仿佛可以感受到那柔软身躯传来的温温热气,如同一股暖流,缓缓流淌进他的心底。
撑在床上的手指微微收紧,如同迪卢克此刻紧张的心情,被紧紧地揪住。
待叶潇潇的呼吸再次平稳,他才继续之前的动作。
这一次,被褥没有被压,很顺利的盖在了叶潇潇身上,指尖不经意触碰到那柔软,迪卢克倏地收回手,他迅速转身背对床上的人。
若是叶潇潇醒着,她就会发现,此时的迪卢克呼吸急促,整个人站在月光之中仿佛脆弱不已。
一段时间过去,月光都羞涩地缩回了床脚,迪卢克才平复好心绪,他用余光扫了眼床上的人,再次确定不是幻觉之后,整个人宛如虚脱,支着腿,坐在了地上。
他靠着床头柜,眸光深沉地凝视着床上熟睡的人。
这一切真的不是梦……
他梦幻般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朝思暮想的容颜,却在即将触及到之时停了下来,最终他缩起手指,收了回去。
原本恬静睡着的叶潇潇,像是忽然被惊扰的小鹿,她蹙起眉头,表情变得不安起来。
迪卢克很快就察觉了,他直起身子,担忧地看着她。
“迪卢克……”
叶潇潇呓语出声。
尽管吐字不是很清晰,迪卢克确是听出来了。
“我在。”
他下意识低低应了声,看着那紧蹙的眉头,不忍地想伸手去替她抚平。
紧接着,叶潇潇愈加挣扎起来。
“迪卢克,小心!”
“你没事吧?”
叶潇潇一连串喊出了许多梦话。
“我在,潇潇,我在。”
迪卢克迅速半跪在床前,他伸出手捧住叶潇潇搭在床边的手,一声声地安抚着她。
“潇潇,我没事,别担心。”
叶潇潇紧闭的眼皮之下,眼珠在不住的滚动,双手微微摆动,像是在打架,因为她的手被迪卢克握住,动的幅度不大。
“迪卢克……别怕……”
迪卢克闻言,顿了下,回答,“我不怕。”
叶潇潇偏过头,似是在对身后的人说:“躲在我身后。”
迪卢克的眼眸闪烁着,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他凑近叶潇潇,像是捧着一颗绝世的明珠,将她的手轻轻抵在自己的额间,姿态虔诚得像是叶潇潇的信徒。
他的嗓音沙哑低沉,宛如是从心底发出的呢喃:“好……”
叶潇潇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浑身渐渐放松下来,不再挣扎了。
月光似乎也被迪卢克的行为所震惊,诧异地倾洒在他微微俯下的身上,如同是在为他披上一件银色的披风。
时间像是在这一刻定格,迪卢克将叶潇潇的手抵在额间,仿佛是一位忠诚的骑士,正在向自己的公主行礼。
轻纱罗曼,模糊了人影;银光微妙,宛如一幅浪漫的画卷。
一阵突兀鸟啼再次从窗外传来,像是在催促着什么,迪卢克顿时如梦初醒般缓缓睁开双眼。
抬眸凝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他思索片刻,站起身写了张字条。
站到阳台上,他将好伙伴夜鹰招了下来,在它脚上绑着字条。
夜鹰站在迪卢克的手臂上,它好奇地偏过头,用一只眼睛察看迪卢克绑字条的动作,它不明白,今天主人好像变了,不似往常带着它疾驰于原野,像是在偷懒。
“送回去。”迪卢克轻声说。
夜鹰自然是看不出什么,在迪卢克微微振臂下,它拍打着宽大的双翼,飞回了夜空,它在晨曦酒庄上空徘徊了两圈,黑棕色的瞳孔里倒映出迪卢克的身影,随后朝西方飞去。
目送夜鹰飞远,迪卢克转身,视线穿越落纱,落在那娇小人影上,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两人之间的距离像是隔了一个世纪。
今夜,就休息一晚吧……
系统很崩溃。
她好不容易抓到个好机会,把叶潇潇放出来,结果这人居然在呼呼大睡。
当她怎么叫都没叫醒的时候,就察觉不对劲了。
叶潇潇不会睡得这么死才对,可她又没有办法将人叫醒,只得眼睁睁看着迪卢克看光了叶潇潇,并对她“动手动脚”。
此刻她内心慌得一批,担心叶潇潇醒了之后找她算账。
但这真不能赖她,叶潇潇身上的力量她动不了呀!
唯一有点慰藉的是,迪卢克是个君子,没有对叶潇潇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不过话又说回来,好感都九十了,说不定就差这一步了呢?
……
这一觉叶潇潇睡得极其不安稳,她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救人的路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是她在重复梦见这一段场景。
尽管有着经历,但她情绪还是如最初一般,再来了一遍。
轻微的鸟鸣声落到耳边,脑海中最后闪过红发少年焦急苍白的脸,叶潇潇猛地惊醒。
身上的乏力感徐徐褪去,叶潇潇的视线缓缓恢复清明,梦中红发少年的脸渐渐有了轮廓,与眼前男人的侧颜重合在一起。
男人席地而坐,背靠床头柜微微垂首,合着眼,呼吸轻微。此时恰巧晨风吹来,轻纱曼妙,撩起他额前细碎红发,成熟坚毅的脸庞隐隐有着曾经青涩少年的影子。
叶潇潇微微瞪大眼睛,她的脑子一片混乱,居然鬼使神差地想伸手去触碰男人的脸。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右手被一只大手紧紧握在掌心。
视线下移,抓着她的那只手节骨分明,白皙修长,折起的衣袖下是劲瘦有力的小臂,克制地在床沿搭了一点边。而迪卢克的另一只手,正搭在支起的右腿上,垂下的指尖中还捏着一个破碎的小灯草吊坠。
看到这,叶潇潇不禁愣了一下。只见那小灯草吊坠的表面布满了裂痕,仿佛有人曾经小心翼翼地将它一点点拼凑粘贴起来。
一股酸楚涌上心头,叶潇潇情不自禁地伸出唯一能够自由活动的左手,试图去触碰那浓密纤长的睫毛。
然而,就在即将触及的一刹那,一只大手突然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甚至连握着她的右手也同时收紧。
迪卢克的力气如此之大,令叶潇潇低声惊呼。
就在攥紧手腕的瞬间,迪卢克猛地睁开那双赤红色的眼眸,凌厉的杀意如闪电般一闪而过。听到叶潇潇的呼声,他的红眸微微颤动了一下,其中的杀意随即烟消云散。
他慌乱地松开手,眼底涌起一丝懊悔之色。
“抱歉,潇潇......姐,我......我并非有意的。”
声音带着些许歉意和不知所措。
“没事,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叶潇潇摇头,手腕上隐隐作痛,她下意识抽回右手,轻揉那泛红的位置。
这么高的警惕不知是迪卢克受了多少苦才训练出来,她心疼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责怪他。
但她这一无心举动,在迪卢克眼里却是另一种意思。
掌心的温软忽地消逝,令那大手一顿,渐渐缩回了指尖。
迪卢克盯着那泛红的手腕,眼睫轻颤。
叶潇潇垂眸思索着现在的情况,在心中呼叫系统,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刚唤了声,就见面前的迪卢克忽地站起身红着耳尖背对着她。
叶潇潇:“?”
“你……”
一个字刚出口,叶潇潇忽感胸口微凉,因为她按摩的动作,胸口的被褥随着滑下……
她低头一看,整个人瞬间石化。
啊——
她她她怎么在迪卢克面前耍流氓啊!!!!
她现在应该还在做梦吗?应该是的。
“啊……其实你昨晚就化为人身了……”
系统本在睡觉,被叶潇潇的叫醒,这会听着她在心中发出尖锐的爆鸣声,耳膜差点被洞穿了。
叶潇潇:“……”
很好,不是梦。
“所以,我真对迪卢克耍流氓了??”
叶潇潇红着脸,立马拉过被褥遮盖住身前泛滥的春光。
“那到没有,他很绅士的给你盖上了,当真是坐怀不乱柳下惠啊……很赞。”
系统不以为意,还有空夸一下迪卢克。
叶潇潇:“其实你很希望他不绅士的干些什么吧。”
系统:“哎嘿。”
叶潇潇:“……”
他喵的别学温迪那套!
系统还在那边调侃:“你是不知道啊,昨晚你一直在说梦话,像是做了噩梦,迪卢克可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你,最不绅士的地方就是被你抓住手了……”
叶潇潇:“?”
她问:“不是他抓的我吗?”
系统悠悠然回答:“你先拉着人家的手,说‘抓紧!’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叶潇潇老脸滚烫,她果然是个……勇敢的流氓。
“我先出去。”
迪卢克语气生硬,说话间目不斜视地往门口走去。
叶潇潇:“等等。”
迪卢克立马像服从队长指令的士兵,听话停下脚步。
叶潇潇咬了下唇,听着系统说着“好感九十,上去扑倒他”之类的话,眸光流转。
“你出去的话,一会爱德琳就会进来打扫房间了……”
“那我……”迪卢克继续转过身,随即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诧异的扭头,“你想起来了?”
这一瞥,刚好看到叶潇潇伸长身子想去拿桌上的魔法口袋,叶潇潇似有所感与迪卢克对上视线。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待叶潇潇反应过来,她已经迅速缩回了被窝里,迪卢克也匆忙转头,无措地抱手捂脸,指缝间露出些许红晕。
两人顿时陷入诡异的沉默,叶潇潇此时脚趾已经抠出一栋晨曦酒庄了。
在她眼里,迪卢克还是当初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她这样的行为跟对小孩子耍流氓有什么不同。
想到那九十的好感度,半晌,叶潇潇问:“我是忘了什么吗?”
与此同时,迪卢克的声音一同响起:“我可以负……”
叶潇潇一愣,“什么?”
迪卢克气息紊乱,似乎是很紧张,他轻咳了声重复:“我可以负责。”
叶潇潇暗自嘀咕了一句,心想这算哪门子的负责啊,听起来好像是迫不得已才这么说的。
然而,当她看到迪卢克那比她还要局促不安的背影时,心中原本的羞涩和窘迫瞬间被压制住了。
“哦?那你打算如何负责呢?”她饶有兴致地捂住胸口,缓缓坐起身来,笑着说,“你忘了吗?我只是一把配剑,更不会被人类的繁缛礼节束缚。”
迪卢克微微侧过头,目光紧盯着床尾,抓着自己的手臂,手越收越紧。
“在我眼里,潇潇一直是很特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