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州城南的飞狐峪,完颜宗辅望着对面这一支红灿灿的汉军,心里没来由少了几分底气,这汉兵推进得也太快了!
自他老爹完颜阿骨打起兵反抗辽国以来,女真大军的特点就是用兵迅捷如风,除了大雨雪、冰雹天气,女真士兵几乎是全天候作战的,能打夜战,不惧严寒,冬季也敢长途行军。
若说是有什么缺点,大概就是怕热,受不了酷暑了。
与慢吞吞的辽兵、孱弱的西夏兵、无能的宋兵比起来,这汉兵单就推进速度这一方面,夸一句举世无双也不过分。
完颜宗辅很谨慎,因为对面的汉兵已经依托飞狐峪,搭设了一道环形防线,望着远处忙碌的汉人官兵们,完颜宗辅轻叹了一口气,他还打算趁着汉军立足未稳就发起冲锋呢!
显然对面的汉人将领也不傻,并没有给他任何偷袭的机会。
完颜宗辅的部下,六成以上都是原辽国西京道投降的辽兵,以及刘彦宗招募的汉人军队。刘彦宗虽然得了完颜吴乞买的许可,可以招募汉人为卒,但他步子迈得太大,汉兵数万,让吴乞买也不得不对他起了警惕之心。
于是完颜宗辅南下后,蔚州的汉兵以及契丹兵等,其指挥权就从刘彦宗那里被剥夺。
完颜宗辅的战术很常见也很稳妥,先派汉人军队步兵出战,在正面牵扯,他则领女真、契丹骑兵,侧翼突袭,寻找机会突破。
卢俊义的应对则是步兵对步兵,骑兵对骑兵,就是要与金国来一场硬碰硬的厮杀。
在女真崛起的那一段时间里,由于辽国衰败、战事接连失利,辽人开始哀叹,大肆吹嘘女真如何厉害,如何不可敌。一向与辽国有着密切往来外交的大宋也受到影响,觉得女真强悍不是对手。
故而王伦给边军诸将下达的命令,能打硬仗就要打,新汉国内有各种谣言,民间是颇有一批反对北伐的声音存在的,若要让这些人闭嘴,最好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在战场上表现得更加强硬,让所有的流言都消失。
于是又一场铁与血的激烈搏杀,就在飞狐峪东侧展开了。
卢俊义依旧银盔银甲,持一杆长枪杀在最前面,最近昌黎府外一个叫杨再兴的小伙子声名鹊起,人称“杨铁枪”,卢俊义难得又生起了争胜之心。
对于史文恭一向视自己为对手和目标,卢俊义觉得,自己好歹也是大师兄,不跟二师弟比,也显得自己宽厚,但是小师弟岳飞的部下这么活跃,他还没这么没脸没皮!
这一天,蔚州的金国契丹人、汉人们,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作“河北枪棒无敌”!
卢俊义带领着中山都督府的二千骑,直接杀穿了完颜宗辅派出的二千余契丹、奚人骑兵,除了一杆长枪,浑身没有半点血迹。
主将的凶悍和英勇表现彻底激发了中山府骑兵们的血勇,在对冲了五合后,眼看派出的契丹骑兵已经有坚持不住的迹象,完颜宗辅不得不派出了本部女真骑兵。
随着女真骑兵上场,早就等待不及的呼延灼对着栾廷玉大笑了起来:“此番也该咱们发一发利市了!”
范阳府骑兵的目标不是对面的女真骑兵,而是正面战场上的金国汉人步兵。
在几个时辰前,卢俊义定下这样的作战计划时,呼延灼很是反对,万一卢俊义坚持不住,范阳府骑兵来不及支援,被对面的金兵反冲,那可是大败啊!
但卢俊义态度坚决,此次北伐,目的首先在于攻夺燕云十六州,因为金国多骑兵,是很难在战场上大规模消灭敌方的有生力量的。
所以先消灭了金国的步兵,缺乏善于守城的金国汉人为辅助,攻夺城池州县也会轻松容易很多。
可以说卢俊义的计划,就是以中山府骑兵做饵,吸引全部的金国骑兵,从而给呼延灼创造机会。
呼延灼觉得卢俊义表面上说不在乎史文恭,其实是很在意的,这种以命相搏的事情,不正是史文恭的风格么?
他最终还是同意了卢俊义的计划,因为这个计划若能完美实现,那就是一场毫无争议的大胜啊!
范阳府铁骑迅速披甲,骑兵们上了马,接过府兵递来的长锤、狼牙棒等武器,便追随着为先锋的栾廷玉,缓缓出了环阵,从东南角开始加速,向对面的金国步兵冲了过去。
栾廷玉虽然绰号是“铁棒”,但他此前并不怎么用棒,而是用枪。但跟随着呼延灼负责组建新汉的重骑兵后,他的主武器就固定了,是一根两侧铆了铁箍、木杆蒙了铁皮的棍棒,主要招式就是砸、拦、撞、抵。
坐实了江湖绰号的栾廷玉依旧凶猛,当范阳府铁骑冲入阵中时,对面的金国步兵转身就逃。对面的骑兵人马皆披挂,简直武装到了牙齿,让多穿着轻甲的步兵如何对抗?
具装骑兵不善长途奔袭,但短途冲刺几乎是无敌的,尤其是速度已经提起来时,三千余匹战马冲入阵来,除非金国步兵中出现一个似武松那样的猛人,否则根本是拦不住的。
栾廷玉在前,呼延灼次后,便对金国的步兵展开了一场屠杀,步兵的慌乱迅速蔓延,甚至有慌不择路逃跑的步兵冲到了完颜宗辅的中军旗下,被完颜宗辅下令当场射杀。
眼看到卢俊义在女真、契丹、奚人骑兵的围攻之下仍旧来去自如,二千汉骑阵型始终不乱,追随着卢俊义的将旗来回冲杀,而栾廷玉已经向中军方向冲来,再看看乱糟糟的步兵们,完颜宗辅叹了口气,决定先后撤。
反正金国境内汉人多,先把本部女真以及契丹骑兵保住再说!
完颜宗辅的中军大旗开始快速后撤移动,撤军号、鼓也响了起来,他也够果断,直接断尾求生,先将以汉人为主的步兵给舍弃了。
逃跑无望的汉人步兵们,不得不选择了就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