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会,齐桓公端坐在君位之上,头戴冕旒冠,身着衮龙袍,腰缠白玉带,脚蹬飞云履,不怒自威。齐国朝堂一片肃穆安静,两旁文武大臣分立左右,皆垂手而立,噤若寒蝉。
在众人的瞩目之下,公子重耳及其一行人鱼贯而入,步履稳健地迈向大殿。重耳来到大殿中央,对着齐桓公深深一躬,然后挺直身躯,朗声道:“外臣晋国仲公子重耳,拜见盟主!愿盟主洪福齐天,寿与天齐!”
齐桓公凝视着眼前这位气宇轩昂、风度翩翩却又饱经沧桑的晋国公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情感。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的身影——历经千辛万苦,智夺君位,重用管仲,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何等的意气风发,风光无限啊!
正当齐桓公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重耳那对独特的重瞳忽然闪烁了一下。那一闪而过的光芒,犹如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直击齐桓公的心灵。齐桓公心中猛地一颤,回过神来,连忙收敛心神,脸上露出微笑,挥手示意侍从们引领重耳一行人入座。
重耳坐下之后,才仔细打量了一番齐桓公。只见齐桓公身躯略显佝偻,脸上布满皱纹,双眼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透露出一股深深的疲惫和无力感。他的头发已经变得花白稀疏,仿佛被岁月的风霜侵蚀过一般。虽然齐桓公早已垂垂老矣,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沉稳气度和威严气息依然存在,让人不敢小觑。
在来齐国的途中,重耳听闻齐桓公自从管仲、隰朋及鲍叔牙等人相继去世之后,精神上备受打击。近来身体状况更是每况愈下,令人不禁为之担忧。这些曾经与齐桓公并肩作战的贤臣良将的离去,无疑给了他沉重的一击。如今的齐桓公,或许正处于人生的低谷,需要时间去慢慢恢复和调整。
想到这里,重耳不禁心生感慨,岁月无情,英雄迟暮,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低沉而雄浑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重耳啊,寡人本早就听说过你的贤达之名。犹记得你的父亲尚且在世的时候,我们曾经一同谈论起过你。
那时候,大概是寡人第七次或者第八次召集各路诸侯前来会盟吧。你父亲曾经亲口对我讲过这样一句话——‘我膝下共有三子已然成年,每一个人都是国家的顶梁支柱啊。’我当时还半开玩笑地询问他道:‘待到你百年之后,究竟哪一位公子能够继承君位,并引领晋国迈向繁荣昌盛之路呢?’他听完以后,没有丝毫犹豫便回答道:‘那自然是次子重耳啦!’
听到这里,我感到十分疑惑不解,于是继续追问道:‘既然你的三个儿子均如此出类拔萃,为何偏偏不是长子申生或者三子夷吾来继承大统呢?’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此乃天机,万万不可轻易泄露出去……’
那个时候,我只当是你父亲同我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罢了,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然而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眨眼间二十多个寒暑转瞬即逝。可没想到今日有幸得见你本人,顿时让我觉得你的父亲确实颇具远见卓识啊!”
听了齐桓公的话,重耳脑海中浮现出公父那慈祥而又威严的面容。他想起小时候,公父总是慈爱地抚摸着他的头,教导他要做一个有担当、有作为的人。如今,公父已经离他而去,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思念和痛苦。重耳不禁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见重耳流泪,齐桓公心中也涌起一丝愧疚之情。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可能触动了重耳内心深处的伤痛,连忙安慰道:“重耳啊,来到齐国,就如同回到了家一般温暖。寡人明白方才所言勾起了你对公父的回忆,对此深感歉意,希望你切莫放在心上。既然你的公父如此看重你,寡人坚信你定能够重新振作,早日归国施展抱负!”
齐桓公的这番话犹如春风拂面,让重耳感到无比温暖。他感激地看着齐桓公,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重耳深知,自己肩负着重振国家的使命,不能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他要化悲痛为力量,努力实现公父的遗愿,让晋国重新崛起。
于是,重耳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对着齐桓公又是深深一拜,然后才开口说道:“盟主的威名远扬四海,重耳虽然久居深宫,但却也是早有耳闻。小时候,每每听到旁人提及盟主之时,重耳便心生向往,将您视为了自己毕生的偶像。
待到成年之后,重耳更是渴望着能够像您一样‘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成为那亿万人敬仰的王者。只可惜啊,天不遂人愿,自从重耳离开晋国之后,我晋国便接连发生了许多变故,国内局势动荡不安,而重耳也被迫过上了那种流离失所、蹉跎度日的生活。
今日承蒙盟主不弃,愿意收留我们这一行人,此等大恩大德,重耳没齿难忘!今后若是有用得着重耳的地方,重耳必定会全力以赴、肝脑涂地,绝不推辞!”
“哈哈哈……”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从金碧辉煌、庄严肃穆的大殿上传出,齐桓公那爽朗的笑声仿佛要冲破屋顶一般。
待笑声停歇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仲公子真是太见外啦!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以后这种话可不要再说了啊!”
齐桓公稍微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凝重起来,缓缓地接着说道:“今天召集诸位大臣前来朝会,一来呢,是为了给仲公子你们一行人接风洗尘;二来嘛,寡人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请求仲公子帮忙,不知道仲公子是否愿意答应呢?”
重耳听到这里,心中一惊,他没有想到齐桓公竟然会有事相求于自己,于是赶忙起身向前一步,躬身施礼道:“盟主您这是哪里话呀!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便是,重耳一定竭尽全力,绝不推辞!”
齐桓公见重耳如此爽快,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既然仲公子如此痛快,那寡人也就不再绕圈子了。我有一个女儿,小名叫清荷。虽然早经到了适婚的年龄,但却一直不肯嫁人。她总是说‘妾身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也有着鸿鹄之志。将来嫁人,也要嫁给一个像公父您这样的伟男子!’就因为这句话,清荷不知道错过了多少好姻缘呐……”
齐桓公说到这里,脸上流露出一丝沉重和无奈之色,他不由自主地深深叹息一声,仿佛心中压着千斤重担一般。
紧接着,他又缓缓地开口说道:“今日仲公子远道而来,驾临我国,或许这正是上天有意的安排吧?我自己也深知近来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大限将至,恐怕不久之后就要独自踏上黄泉之路了。而这清荷的婚姻大事,就成了我心头最大的牵挂和忧虑。
我实在不忍心让她孤独终老,也不愿意带着这份遗憾离开这个世界。否则的话,寡人将来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清荷的亲生母亲呢?因此,如果仲公子不嫌弃的话,寡人希望能够将小女清荷托付于你,让她能有一个好的归宿。不知仲公子对此事有何看法呢?”
重耳闻言,眼中重瞳一闪,连忙会意,站起身来对着齐桓公一躬到底,说道:“既然承蒙盟主抬爱,我重耳岂有不从之理呢?请受小婿一拜!”
“彩!”大殿之上,顿时人声鼎沸,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