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文馆内!
屋内已经聚集了许多穿着华丽的贵族子弟,他们盘腿坐着,有的与前后座嬉笑,有的手持杂书随意翻阅,那种慵懒的模样甚是惬意!
李丽质见到这一幕,心中也感到愉快!
而徐慧看到这场景,却皱起了眉头,显然她对这些不思进取的贵族子弟颇感不满!
李沧浪跟随在李丽质身后,在靠近窗户的座位上坐下。
“丽质妹妹,你今天总算来了!孔师傅说过,这次你再不来,就得挨手板了!快坐下,这是给你留的位子。”一个小胖子迅速擦拭面前的小几,对李丽质说道。
“嗯,谢谢青雀哥哥!”李丽质恭敬地向小胖子行礼。
“青雀哥哥……”李沧浪一听这个名字,顿时恍然,明白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李泰!李泰也是长孙皇后的儿子,算起来还是李沧浪的亲哥哥。
李泰非常肥胖,尤其受李世民喜爱,因此在众多皇子中,李世民最宠爱的就是李泰,甚至超过了太子李承乾。
但现在多了个李沧浪,李泰是否依旧最受宠爱,就难说了。
“这两位是?”李泰看着李沧浪和徐慧,觉得面生,好奇地问道。
“少帅!”一直在第一排专心学习的房遗爱听到动静,看向了李沧浪。“少帅?你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李沧浪!”李泰微微一惊。
随着李泰和房遗爱的大声呼唤,其他贵族子弟的目光瞬间集中到李沧浪身上。
李沧浪向大家微微一笑。众人眼中大多带着惊讶,显然这段时间,李沧浪在他们眼中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他们的父母常常用李沧浪的事迹来教育他们。
无形中,尽管大家对李沧浪心怀敬畏,但也多了些愤怒。
徐慧和李沧浪在李丽质身旁坐下。孔颖达手持戒尺走进屋内,虽年迈但眼神炯炯有神,瞥见徐慧时微有触动,对她示意一番。
看到这么多贵族子弟到场,孔颖达微微点头。
“现在虽然快要进入酷暑,但正是学习的好时机!大家应当趁清晨时分,好好研读圣人的诗书,深思熟虑,这样才能领悟到圣人的道理。
就像上次老夫说过的那首劝君诗,那是一首好诗啊!写得多好……”
孔颖达摆出学者的样子,摇头晃脑地讲解。
“劝君诗?我的诗何时到了弘文馆?”李沧浪听到孔颖达提及劝君诗,不禁好奇地问。
“我听说房遗爱拿着劝君诗去找高阳姐姐,结果被高阳姐姐知道了真相,好好地骂了一顿……”李丽质说道。
李沧浪看着坐在第一排盘腿而坐,认真捧书却不停抓耳挠腮的房遗爱,大致明白了情况。
李丽质接着说:“然后那首劝君诗好像被高阳姐姐献给了父皇,可能是父皇交给孔师傅的吧。”
李沧浪微微点头,这样想来,的确有可能。
“最边上的那位,对,就是你,居然胆敢在老夫的课堂上讲话?”孔颖达握着戒尺指向李沧浪,手中的戒尺竟微微颤抖。
眼看孔颖达要拿着戒尺冲过来,李沧浪连忙闭嘴。他可不想到时候闪避导致孔颖达摔倒,万一被他们一家讹诈,那就麻烦了。
“站起来,给老夫背诵一遍那首劝君诗!”孔颖达见李沧浪闭嘴,仍不放过他。
劝君诗本就是李沧浪所写,他怎么可能不会背!起身,李沧浪张口就背出了那首劝君诗,字正腔圆,富有韵律美,相当出色!
听完李沧浪的背诵,孔颖达眼神一动,胡须轻轻翘起,“哼!原来是温习过了,这倒是好事!虽然你温习了功课,但在课堂上不可讲话,你要好好领会诗中的韵味!去揣摩诗人内心的想法!你知道这首诗的作者是谁吗?就是李沧浪!
李沧浪是谁?就是当今的少帅!而且他只有七岁!
七岁就能写出这样的诗句,你应该好好学习!”孔颖达的话语深沉真挚。
李沧浪不会与年近古稀的老者争论太多,于是连连点头。然而,李丽质不合时宜地笑了出声,“噗嗤!”
笑声响起,整个书屋内笑声四起。
原来这些贵族子弟听孔颖达的话都在憋笑,此刻有李丽质带头,自然都笑了出来。
“你们笑什么?啊?笑什么?我说错了?”孔颖达见学生居然敢嘲笑他,觉得师长的尊严受损,更加生气了。
“孔师傅,您知道他是谁吗?”坐在第一排的房遗爱指着后排的李沧浪,笑着问。
“是谁?我管他是谁!就算大唐太子李承乾在这里,他也得乖乖接受训斥!”孔颖达毫不客气地说。
没错!即使李承乾在这里,也得乖乖接受孔颖达的教诲。
可惜李承乾现在还在禁足期,被困在东宫中。
“孔师傅,他就是少帅李沧浪!”书屋里的贵族子弟纷纷喊道。
“什么?他是李沧浪!”孔颖达想到面前受训的年轻人的各种身份,但没想到是李沧浪!他刚才居然用李沧浪的事迹来教训他,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正是李沧浪!”李沧浪起身,拱手道。
大儒孔颖达脸上有些尴尬,但胡须翘了几下后,又恢复了常态。
“既然你是李沧浪,我正好有事要问你。”孔颖达卷起手中的《论语》,缓步走到李沧浪身旁。
“孔祭酒请讲!”李沧浪没有称呼孔颖达为师父,而是叫他孔祭酒,因为孔颖达的官职是国子监祭酒,这样称呼也很合适。
“老夫想收一个弟子作为关门弟子!我看你颇具慧根,不如你就成为老夫的关门弟子吧!”孔颖达毫不谦虚,直接说道。
似乎他没打算征求李沧浪的意见,仿佛他说出这句话就是天大的恩赐一般。
孔颖达说完后,他凝视着李沧浪,目光居高临下,似乎只等李沧浪应允了!周围的豪门子弟中,不少人都露出羡慕的神色。毕竟孔颖达的身份非同一般,他是当代的大儒,在士人中极具影响力。而且孔颖达要收的是关门弟子,这意义更是不同寻常。如果真的能成为孔颖达的关门弟子,无论走仕途还是从事学术,都将取得极大的成就。对于这些豪门子弟来说,他们并不关心仕途和学术地位,他们更在乎的是,如果被孔颖达收为关门弟子,那无疑是家族的荣耀,必定会受到父母的高度赞扬。现在,李沧浪就成了这个幸运儿。
徐慧也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李沧浪。李沧浪盘膝坐着,抬头看着满面白须的孔颖达,微笑着说:“多谢孔祭酒的好意,我李沧浪不习惯做别人的徒弟。”
他拒绝了。
孔颖达惊讶不已,屋内的豪门子弟更是震惊。所有人都没想到李沧浪竟然直接拒绝了孔颖达的收徒请求,这实在太令人震撼了!
然而,李丽质却面不改色。她和李沧浪相处已久,深知他哥哥的能力。什么大儒孔颖达,什么神医孙思邈,在李沧浪面前都不值一提。况且孙思邈尚且要拜李沧浪为师,孔颖达又凭什么收李沧浪为徒呢?简直是胆大妄为!
孔颖达仍然面带笑容,似乎认为李沧浪年幼不懂,于是解释道:“老夫孔颖达不会轻易收徒,这关门弟子的意义重大,你确定要拒绝吗?”
然而李沧浪更加肯定的回答让孔颖达的脸色一沉。孔颖达毕竟是大儒,和李世民一样,极其看重面子。此刻在众多学生面前被李沧浪拂了面子,孔颖达不知该如何自处。
“你,你真的要这样做吗?”孔颖达气得伸出手,手指颤动,胡须翘起。
“孔祭酒,您千万要冷静啊!”李沧浪连忙劝阻,他真担心孔颖达一怒之下会有生命危险,那他李沧浪就罪过大了。
“好!好!好你个李沧浪!”孔颖达重重叹了口气,拂袖而去,连课也不讲了。
“孔师傅,上课啊?今天我们还在等你说《论语》呢!”
“就是啊,《论语》!你不是说半部《论语》就能治天下吗?”
屋里的学生们爱看热闹,此刻还起哄起来。
“你得罪了孔颖达大师,会被士林所唾弃的!只怕士林中会有不少人上奏,列举你的污点。”
坐在李沧浪旁边的徐慧认真地看着他,慎重地说。
“我说过了,我李沧浪不习惯做徒弟!他孔颖达要我做徒弟,我就得憋屈地答应吗?”
李沧浪轻轻冷笑。
“再说,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李沧浪接着借用李白的一句诗来显摆。
徐慧本来准备了一大堆道理,打算和李沧浪好好理论一番。但听了“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徐慧的道理全都咽回了肚子里。因为她发现,自己的那些道理远没有李沧浪这句诗震撼。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这是多么豪迈,多么壮志啊!徐慧心中的白马王子就应该这样。看着面前李沧浪俊美的脸庞,近乎妖孽,徐慧的目光渐渐变得痴迷。
……
虽然孔颖达是个腐儒,但也是大儒,没有直接针对李沧浪,让士林众人攻击他。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李沧浪过得很好,没听说李世民那里多了些诬告他的奏折。
征战吐谷浑的军队已经出征了整整一个半月,但还没有消息。李沧浪开始有些担忧,毕竟在吐谷浑腹地作战,而且李靖、侯君集等老将都没去。只派了薛仁贵和罗通前往,确实是李沧浪的疏忽。两位将领太年轻,确实容易出问题。
李沧浪的右眼皮一直在跳,仿佛预示着有什么灾祸即将发生,让他心神不定。即便在院中陪李丽质练习画画,他也有些分心。
“哥哥,你在烦恼吗?总是走神。”李丽质嘟着嘴,有些不高兴。
“哪有,你看你这里画得不好。”
李沧浪赶紧起身指导。
“还说没有,你就是走神!是不是在想徐慧姐姐?不过徐慧姐姐长得确实好看,你喜欢的话,我去向父皇母后提亲!”
李丽质说话毫不避讳。
“少帅,公主!”
李沧浪还没回答,院子门口就出现了张总管的身影,他是被公主府的宦官带来的。
“张总管,你怎么来了?”李丽质感到好奇。毕竟张总管是李世民身边的贴身大总管,地位超然,一般的事情都不会让他亲自出宫。
“陛下请少帅进宫!是关于吐谷浑战事。”
张总管行礼道。
“走!进宫!”
李沧浪一听是吐谷浑战事,立刻意识到可能真的出事了。
太极宫内,甘露殿中,许多大唐的顶级大臣都站着,表情严肃。李世民也罕见地表现出焦虑的神情。看到李沧浪走进大殿,众位大臣眼前一亮。
“吐谷浑发生了什么事?”
李沧浪直接问道。
“薛仁贵、罗通联军八万,在荒原行军两千多里,途径星宿川时,由于不熟悉地形,被包围。如今士兵缺水,士气低落,又被吐谷浑大军包围,恐怕难以逃脱。斥候将消息传回来后,就倒地身亡了。”
李靖向李沧浪解释。
“他是渴死的!”
一旁的尉迟恭补充道。
尉迟恭的意思很清楚,斥候尚且被渴死,那么被吐谷浑大军包围的唐军,情况恐怕更为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