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语柔一进病房,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会客厅沙发上的黄子谦。
听到动静,黄子谦抬眼斜了黄语柔一下,似笑非笑地说了句:
“哟~,黄家大小姐来得够早的啊!啧啧啧……”他夸张地一边摇头,一边感慨着,“爸爸真是没有白疼你,我们家黄语柔果然是孝顺。”
黄语柔不屑地冷哼一声:
“那也不能和你比啊!安插了眼线,有人给通风报信,到底是不一样啊!大~哥~。”
黄子谦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没有接话。
黄语柔的眼皮掀开一条线那么一溜,把黄子谦脸色的轻微变化看得清楚,心里冷笑一声。
病房里间传出几声咳嗽,紧接着黄育徳浊重声音响起:
“谁在外面?”
黄子谦立刻起身,抢在黄语柔的前面,冲到了黄育徳的病床前。
“爸爸,您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我现在去把医生叫过来?”
黄育徳摆了摆手,示意他帮自己把床头升起来,依靠着躺坐。
黄语柔倒了一杯温水,端到了他的面前:
“爸爸,喝点儿水吧,你看你的嘴唇,都裂开了。”黄语柔话说的温柔,眼睛里也满是心疼。
黄育徳“嗯”了一声,接过来喝了一口,就把杯子放在了床头。
毕竟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黄育徳显得很疲惫,他的目光在黄子谦和黄语柔身上扫了一圈,又似是无意地朝外间看了看,脸色转而变得更加阴沉,好像下一秒就能下起雹子来:
“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黄子谦心里明镜似的,他知道老头子心里还暗暗期待着黄子益来“负荆请罪”。
没想到黄老头还挺“舐犊情深”啊!他暗自讥笑。
既然这样,黄子谦决定火上再浇一把油:
“爸,是这样的。我先到的,然后小柔就来了。黄子益……”他故意显露出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的。
“他怎么了?说。”黄育徳的眸光一凛。
“我刚刚给他打过电话了,他说他没时间,不来了。我听到他那边的声音很嘈杂,听起来,好像在哪个酒吧,或者会所吧……”
黄育徳没有再说话。
黄语柔冷眼看着黄子谦的表演,心里掠过巨大的讥诮。她懒得再看黄子谦和黄子益两个人互相倾轧狗咬狗,转而向黄育徳试探地问起她关心的问题。
“爸,你怎么好好的会犯心脏病呢?”黄语柔走到黄育徳的身边,心疼地抚摸着他的后背,“你平时也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啊!是不是早茶的时候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爸,你刚刚是在利园吃的早茶吗?”
感受到女儿的关心,黄育徳心里感觉安慰了不少,他伸手拍了拍黄语柔的手背:
“是在利园。可能是当时还没有吃东西,血糖有些低了,再加上情绪也有点儿激动。爸爸没事,你不用担心。”
“情绪激动?”黄语柔皱起眉头,“是谁惹我爸生气了?是跟你一起吃早茶的人吗?爸你告诉我,我去找他算账!”
说着,她的眼睛里竟然迅疾地蒙上了一层泪雾,连声音也开始哽咽了,“我已经没有妈妈了,这次差点儿变孤儿,连爸爸也失去了。不行!”
她用手背在眼角使劲儿抹了抹,赌气似的一甩头:
“爸,你必须告诉我,跟你喝早茶的那个人是谁!我非要好好教训这个人一顿不可!”
黄语柔一边飙戏,一边忍不住暗自在心里为自己的演技点赞。
她绕这么一圈,无非就是想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早上黄育徳是不是在跟巩笑约会。
不然,刚刚为什么会和巩笑在电梯口擦身而过呢?
她一边保持撒娇,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黄育徳和黄子谦的反应。
果然,不出她所料,黄育徳打着哈哈,顾左右而言他地岔开话题:
“还是女儿好啊!”他伸开胳膊抱了抱黄语柔,“女儿知道心疼爸爸,比儿子强多了。”
刚刚是黄语柔看黄子谦演戏,现在换了黄子谦鉴赏黄语柔的演技。
他的眉头毫不掩饰地皱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惯常的嫌弃和不屑。
结合刚刚黄语柔一进门就讽刺他“安插眼线”的话,再加上她现在撒娇撒痴地非要从黄育徳这里把和他一起喝早茶的那个人是谁给套出来,黄子谦心里打了个咯噔:
看来,巩笑的事情,十有八九她是知道了。
他的脑子快速地转动了一下,马上想到了把球踢回去的办法。
“对,爸爸说的没错!”黄子谦满脸笑容,附和着说,“大家不是都说嘛,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当然比我和黄子益这两条大皮裤要贴心多了。爸,你看妹妹这么孝顺,等她将来出嫁的时候,咱家可不能亏待了她,必须要给我们黄大小姐准备丰厚的嫁妆才行。不然——”
黄子谦故意顿了一下,嘴角浮出一抹阴恻恻的笑:
“靠那个小警察的话,还不得把我这花儿一样,从小在温室里娇生惯养的妹妹,变成枯枝败叶的黄脸婆吗?”
听到黄子谦提起高少波,黄育徳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了。枯叶一样的两片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唇角也明显耷拉了下来。
黄语柔狠狠地看了黄子谦一眼,正准备反击两句,外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黄育徳发话,“应该是医生来了。”
黄语柔起身,往门口迎了两步,下一秒就在原地怔愣住了,嘴里低声地说了一句:
“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