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接到医院的消息,知道谢雨蒙已经苏醒,顾屿凌和江铠就第一时间驱车奔向这里。到了病房门口,正赶上医生替谢雨蒙检查。
他们耐心等待了一会儿,直到医生出来。
“医生,谢雨蒙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江铠迎上去问,“我们可以给她录口供吗?”
“我刚刚给她做过检查,她的情况还算好,应该可以回答你们的问题,不过不可以太久。”
跟医生道谢之后,两人推门进了病房。
谢雨蒙正仰卧在病床上,眼睛失神地盯着天花板。她听到响动,转头朝门口看了过来。
“谢雨蒙,我们是滨城重案组的警官,现在要问你几个问题。”江铠说着,朝她亮了警官证。
哪知谢雨蒙的情绪却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她圆睁着双眼:“你们是警官?!警官,救我!郑晓东要杀我!他要杀我灭口!”
说着,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上身才刚刚抬起来一点,却又抱着头重重地倒了下去,嘴里大声喊着痛。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两名护士急急冲了进来,一边看着连接在谢雨蒙身上,检测各种生命体征仪器上的数据,一边安抚着谢雨蒙,试图让她的情绪平静下来。
顾屿凌见状上前一步,站在谢雨蒙病床边上:“谢雨蒙你听我说,郑晓东已经死了,他不可能再来杀你了,你不用恐慌,平静一点。”
顾屿凌的话像一根钉子一样,将谢雨蒙一下子钉住了,她停止了扭动和挣扎。
“死了?”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屿凌,“警官你是说,郑晓东他已经死了?”
“是的。”顾屿凌点点头,“所以你不用激动,安静下来,我们有话要问你。”
在一边的护士忍不住说:“两位警官,病人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我看你们最好还是先走吧。”
江铠和顾屿凌对视了一眼,再看看两位护士站在谢雨蒙的床边,一脸愠怒和警惕,看着跟哼哈二将似的,显然是不允许他们再“骚扰”病人,给她们的工作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铠哥,不如,我们先撤吧。”顾屿凌偏过头,压低了声音说,“反正谢雨蒙也已经醒了,咱们问话也不差这一两天的。”
江铠不甘心地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两人转身刚走到门边,没想到在身后,谢雨蒙的声音忽然响起:“等一下!”
顾屿凌和江铠心里一动,急急回头。
谢雨蒙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终于出声:“警官,我可以撑住,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不如就从你和郑晓东是怎么杀了李佳珍开始说起吧。”顾屿凌切入主题。
谢雨蒙吁出一口气,跟两位护士示意自己没问题,两位护士只好选择离开,走到江铠和顾屿凌身边时,毫不留情地狠狠给了一记白眼。
“杀李佳珍的不是我,是郑晓东。”谢雨蒙的双膝蜷起,靠坐在病床上,右手扶着头,不知道是惊恐还是疼痛,她的瞳孔放大,眼睛看上去黑漆漆的,像是一泓深不见底的井水。
“4月9日那天,我和郑晓东约好到瑰丽之境见面。没想到,在公园里,我居然遇到了李佳珍。自从她儿子死了之后,她就一直在纠缠我。都已经认定,这不是一起医疗事故了,可是她就是死咬着我不放。这一次,居然还跟到这里来。她告诉我,她已经找到了事发当晚,我在值班的时候,偷偷跑出去和郑晓东幽会的证据,要把证据交给记者,让我们两个身败名裂。
就在这个时候,郑晓东从陆丰大厦穿过城市花园,正好听到了李佳珍的威胁。他跟李佳珍说,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是把事情捅出去,她儿子也活不过来了。他可以给她一笔钱,是她几辈子都挣不到的数目,以后她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可以过好日子了。
这么多钱摆在面前,李佳珍也有些动心。郑晓东见她犹豫了,就趁热打铁,提出到1701去,大家坐下慢慢谈,甚至提出,如果她同意的话,可以先给她50万,当作定金。在1701的时候,趁着李佳珍不注意,他用领带勒死了她。
等到晚上,他带着我,将尸体放到后备箱,到滨城郊外的那个铁厂去焚尸。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想出了这个一石二鸟的办法。他说,他老婆在怀疑他和我的关系,不如就把这具尸体伪装成是我,这样一来可以扰乱警方的视线,查不到我们。二来,也可以暂时稳住他老婆,为他转移财产赢得时间。所以,在淋上汽油烧尸之前,他把送给我的那枚定制的戒指,戴到了李佳珍的手上。我就站在一边,看着他一遍又一遍地淋上汽油,反复焚烧尸体,直到整具尸体变成了一堆焦黑的炭。”
“你们还挺聪明,一直引导警方去找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江铠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讥诮,“既然计划进行地这么顺利,为什么会节外生枝,变成现在这样呢?”
谢雨蒙的眼角边,有晶莹的东西一闪,她咬了咬嘴唇,继续说:
“自从我躲起来之后,我就一直在等郑晓东带我走,但是他找各种借口,一拖再拖。我已经渐渐地开始怀疑,他在骗我。后来,我在ipad上看到了白桦的一个采访,他在讲他刚刚接拍的电影剧情,我越听越觉得,他说的就是我,他最后的警告,都是说给我听的。我越想越害怕,就在这个时候,郑晓东跟我摊牌,说他老婆给了他陆丰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他不可能放弃马上就要到手的一切。
我绝望了,我知道他一直都在骗我,我告诉他,我要报警说出一切。他不知道从哪里忽然拿出一把匕首,警官,郑晓东要杀我灭口!”
谢雨蒙的眼睛因为惊恐又瞪圆了,顾屿凌怕她情绪再次失控,赶忙安慰她:
“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郑晓东已经死了,你不用再害怕了,冷静下来,把事情继续跟我们说清楚。”
谢雨蒙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努力咽了口唾沫,继续说:
“我们两个发生了冲突,我被他压制住,眼看着刀子就要扎下来了,我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道,刀子不知道怎么突然掉到了我面前,我一把抓起刀子,朝郑晓东捅了过去,然后就没命地往外逃。后来……”
她的手指伸进头发里,用力地抓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因为困惑和痛苦而变得扭曲:“我记得,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生怕郑晓东会追出来。后来,我一脚踩空了,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说完最后这句话,,谢雨蒙身上的力气,好像全部被抽干了一样,她不再发出声音,头伏在膝盖上,紧闭着双眼。
“你感觉怎么样,需要叫医生吗?”顾屿凌看着她的样子有些不忍。
谢雨蒙摆摆手,艰难地挪动着躺平了身体。
此时,叩门声响起,接着把手转动,高少波探头进来,用眼神示意两人出来一下。
三个人走出病房,高少波特意走到一个远离谢雨蒙病房的位置,然后压低了声音说:
“姜法医刚刚给组里打了电话,她怀疑郑晓东真正的死因不是刀伤,而是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