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重案组的气压都挺低。
江铠坚持己见,将侦破工作的重点放在对私家侦探杜雨的监视上。
“很明显,这件案子李佳珍是凶手的可能性最大,你应该集中力量,尽快把她找出来。现在把重点放在什么私家侦探身上,还要24小时监听监控。江铠,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叶卓群不解且不满地拍桌子。
“叶队,我的直觉不会错的。只要我们盯紧了杜雨,一定能顺藤摸瓜,把真凶给找出来。”
“直觉?破案靠的是直觉吗?!”叶卓群强忍住要飙血的冲动,“江铠,你也是算是老刑警了,怎么可以这样意气用事!这件案子的重要程度,不用我再多说了吧。市局领导几乎每天都要来电话,一旦你判断错了,这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呼啦一下!
江铠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直冲脑门。他拿出警官证,啪地拍在叶卓群的面前:
“我只要五天时间。五天之内,杜雨这边没有新突破,我就离开重案组,转文职、做后勤,随便领导安排。”
“五天?”
“对,我只要五天。”江铠的眼睛里燃起了簇簇的火苗。
“好,”叶卓群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我给你五天。”
江铠头也没回地走了。
出门口的那一刻,江铠还觉得自己简直帅爆了,就跟警匪片里的男主角似的,孤胆英雄、力挽狂澜。
直到门在自己的身后发出砰的一声响,自己的身体也跟着震了一下。这一震,让他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脑子一下子给震清醒了!
妈的!我到底干了啥!
刚刚是搭错了哪一根二货神经,怎么就把自己的前途给搭进去了呢?万一要是五天之内,真的没有任何进展,难道自己的刑警生涯真的就此结束了?
江铠觉得像是有人撬开了他的天灵盖,把一壶刚刚滚开了的水倒了下去,烧得他全身都在冒烟。
当他把这事儿告诉高少波的时候,高少波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说:
“别担心,铠哥。就算是五天后真的一无所获,你就厚着脸皮去求叶队。在她跟前一个劲儿地卖惨,求情,装可怜,博同情。实在不行,还有必杀的一招——玩命地夸她。”
“夸她?”江铠的眼睛眨巴眨巴的,一脸茫然,“夸她啥?难道说她还有优点??”。
“夸人还不容易吗?尤其是女人。”高少波看江铠的眼光里,瞬间多了点儿对弱智的同情,“颜值、身材、情商、智商,那还不是信手拈来!像叶队这样的,你再加上几句‘英姿飒爽’、‘英明神武’、‘领导有方’、‘巾帼不让须眉’之类的,一准儿错不了。总之一句话,‘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哦……。”江铠拖着长音。
高少波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开去忙了。
江铠看着他的背影,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就从来没发现这孙子贼精贼精的呢?
从那天开始,一连三天,重案组全体加班。
没人有怨言,因为大家都不希望江铠“英年早退”,跑去当后勤、看仓库,或者食堂掌饭勺,当然,还有一个更现实的原因——怕被他暴打。
第四天的下午,江铠捏了捏眉心,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一阵酸涩的感觉,自眼皮底下泛起。
四天了,杜雨那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难道自己真的判断错误,跟错了线?
马上,他就否认了自己的怀疑。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只老狐狸,一定也是在等待出洞的时间。现在,也只好跟他比耐心了。
到这会儿,他反而没有前几天的焦躁,心态越来越稳了。就算五天的时限到了,他也会千方百计想办法赖在重案组的。
说句掉书袋的话,当刑警可是他从小到大的理想。跟理想相比,脸皮算个屁啊!再说了,高少波不是给他指了条明道吗?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他睁开眼睛,目光在办公室里巡了一圈。连日的加班,高度的紧张,上级的压力,让大家都一脸疲态,江铠脑子里忽然闪过中学时学的一首宋词中的两句:“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
再一想到,这一屋子的人都是单身,这句诗简直太贴切了。
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顾屿凌有男朋友吗?
这么一想,眼睛不由得朝她瞥过去,好像有感应似的,顾屿凌抬头,两人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江铠感觉自己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立刻低头摆弄手机,屏幕上显示:17:00。
“今天不加班了,大家早点儿回去休息吧。这两天辛苦了。”他干咳了两声。
就好像一直被大人严加管束的孩子,乍一给他太多自由,反倒不知道该怎么使了。大家愣了得有一分钟,才反应过来,顿时爆发出由衷的欢呼声来。
伸懒腰的、捶肩膀的、伸展身体的……
江铠心底涌出一丝复杂的感受:感激又愧疚。于是,他决定给钱包放放血,给自己攒攒人品:
“晚上我请客,咱们一起好好吃一顿。”他大方提议。
瞬间,一波更高的欢呼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