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怀璧
本应早该结束的宴席，如今又出了湛卢剑这个变故，此刻所有人都已无心继续，客套了几句后，赖四海和范守安等人告辞离开。
站在农家院门口目送着赖四海的汽车渐渐远去，直到化做天边的一点黑斑，韩石才猛地弯下腰，开始剧烈呕吐。
小曹在身后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苦笑道：
“刚才咋喝那么多，韩大哥你不要命啦！”
吐了一阵，韩石感觉稍稍舒服了一些，这才直起腰摇头道：
“我也没想到赖四海这么能喝啊，可惜这些年份酒了，吐得一点儿都没剩。”
“都喝成这样了，也不知道赖四海他们会不会相信。”
小曹望着赖四海他们离去的方向说道。
接过小曹递过来的水，韩石喝了一口道：
“信或不信他们都会去查，毕竟大老板给出的这些消息都是真的，只要稍一核对就会更加确信无疑，他们如果想找回湛卢剑，肯定会对墨痕斋和孟希进行试探，至于结果如何，那就只能听由天命，告诉老李，这几天加大对守安居的监视力度，一有风吹草动，马上报告……呕……”
酒力上涌，韩石俯下身又是一阵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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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四海遭的罪一点儿也不比韩石少，喝了过量的酒，又出门吹了风，再加上坐在车上一路的颠簸，没走出多远便已忍耐不住，急叫二龙停下车，一头冲出车外，蹲在路边开始大吐特吐，勾得大龙也受不了陪着去吐上一场。
一路走走吐吐，天色大黑时才回到西京赖四海的别墅，喝了两碗小秘准备好的醒酒汤，这才感觉好受了一些。
“他妈的，”赖四海终于有精力开始讨论正经事儿，“今天才知道，湛卢原来在墨痕斋孟希那里，明天就去墨痕斋把它给抢回来。”
靠在沙发上，范守安却紧锁眉头：
“都只是一些猜测，没有一点实际证据，你能指望他们会痛痛快快地承认？还有，当初湛卢剑被截回后，出现的大量谣言，大概也和他们脱不了关系，所以，如果真是他们干的，恐怕时时都防着我们呢。”
“妈的，”赖四海顿时火冒三丈：“你抢黑田的东西我不管，但抢完后把屎盆子扣到我脑袋上，这算咋回事儿！”
“军师，你觉得老韩那些话是真的吗？”二龙问道。
“无风不起浪啊，我们明天要先去查一查，”范守安捋着山羊胡道，“但相比于这件事情本身的真假，我倒是更怀疑老韩这么做的目的。”
“我的军师啊，”听到范守安不着急找回湛卢剑，反而去想什么老韩的目的，赖四海顿时急得直拍大腿：
“老韩能有啥别的目的，他不都说了吗，就是想和咱们合作，通过四海鉴宝出点儿货，咱们不动手，别人就该抢到前头去啦！”
范守安非常能理解赖四海此刻的心情，只得出言劝道：
“四海兄弟，如果消息是假的，他只是给我们一个空头支票，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损失，如果是真的，这么贵重的东西，为什么自己不去抢，只能说明他也没有任何把握，我担心等到我们和墨痕斋斗得两败俱伤，他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到头来白白为人做了嫁衣裳。”
相对于范守安的顾虑，赖四海却有自己的想法：
“军师，你说的这些都对，可是如果我们啥都不干，那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就算那些人想在背后阴我们一道，但有军师你在，我们还怕他们干啥，先拿到手再说，到时候谁要敢抢，我就和他拼命！”
“军师，我也觉得咱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如果他们真想坐收渔翁之利，那也得先看看他们的手段能不能办得到，可如果老韩是真心想和咱们合作，那我们就失去了一次夺回湛卢剑的最好机会啊。”二龙想了想也说道。
“我又何尝不想拿回湛卢，”范守安叹口气道，“虽然黑田现在已与我们撕破脸，但我们之间的约定却从未说过要取消，还有蒋小二下落不明，如果大老板哪天找到了他，更是雪上加霜，如果湛卢能在我们手上，那面对他们时就不再被动，利弊得失，容我再想想吧。”
“我的好军师哎，”赖四海快要急疯了，“求求你别再想了，先把湛卢剑抢回来再说吧，黑田和大老板他们你不用管，到时候都交给我，惹急了一刀一个全都让去见阎王爷！”
看了一眼急不可耐的赖四海，范守安依旧摇摇头道：
“这件事情真是急不得的，四海兄弟，刚才你也说过，孟希和林若水是同学兼情侣关系，如果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我们贸然出手，恐怕会把林文彬牵扯其中，到那时湛卢剑的归属，恐怕就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了。”
提到林文彬，赖四海明显有些泄气，真要逼急了孟希，为保全自身而把湛卢剑交给林文彬，那就意味着可能会永远失去。
“今天就到这吧，”范守安站起身，“明天先查一下孟希和木村正二的行踪，是不是和老韩所说的一致，确认属实后我们再研究下一步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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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孟希的调查并没有费太大的事儿，在范守安的授意下，两个伙计假作与墨痕斋的伙计赵宝生偶遇，一番诱导后，探听出大约半年前，孟希确实曾和林若水等人一起乘东升号去过倭国。
但由于时间过去太久，加上木村正二又是秘密登上的东升号，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通过若干层关系，才从东升号上的一个水手口中听说，当初林大小姐确实在乘船时与一个倭国人发生过矛盾，但那个倭国人叫什么名字就不知道了。
调查出的所有事情都如老韩所言，孟希截走湛卢的嫌疑也越来越大。
而在赖四海看来，这已经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不管林文彬在政商两届有多厉害，诬赖我抢走湛卢这口气我实在忍不了，现在就去墨痕斋，把湛卢剑给要回来！”
范守安忙拦住赖四海：
“四海兄弟千万不能鲁莽行事，若是死不承认，咱们又没有证据，能拿他们怎样？况且就算嫌疑再大，也不能排除只是巧合，先等等二龙那边的情况，再做定夺。”
二龙并没有让赖四海等太久，不长时间后便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赶了回来：
“四哥、军师，老韩他们还在那座农家院里，看上去没有想要离开的样子，我也打听了几个村民，他们说这那栋房子是前两年被老韩买下的，只是平时不见他们怎么住。”
范守安的怀疑又减少了一分，撒了谎的人大多都会急着跑路，像这样还留在那里的，或多或少也能说明心里没鬼。
“下面，”范守安向赖四海等人道，“我们分析一下孟希为什么要截下湛卢剑，接下来可能的处理方式。”
“军师啊，你分析他有啥用，还是研究一下咋能抢回来吧。”赖四海气急败坏地喊道。
范守安摆手示意他先安静下来：
“四海兄弟稍安毋躁，分析当然是有用的，大凡要做一件事情，无非是名利二字，假设孟希是为了林若水出气，截下了湛卢剑，那之后呢，无非是两种选择，一是交给林文彬，抱得美人归，若是如此，想夺回的可能微乎其微，二是他自己留下，找个合适的机会出手大赚一笔，我们或许还有希望，你们觉得他会如何选择。”
二龙沉吟了一下道：
“如果是我，会把湛卢交给林文彬，送上这样一份大礼，今后必能在林氏集团中谋个高职，到时就是名利双收。”
赖四海却不以为然：
“林文彬又不是没有儿子，还能把整个林氏集团给孟希？咋折腾也是个打工的，得干多少年才能挣到六千六百万，留到自己手里，那是真金白银，傻子才送给别人。”
“孟希会不会留下自己收藏呢？”没怎么说话的苏东群忽然出声问道。
“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我认为不会太大，”范守安轻轻摇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能在木村手中截下湛卢剑，说明孟希足够聪明，应该不会私藏下自身能力根本承载不了的东西。”
“哎呀，”赖四海已经不耐烦，“快说说你的主意吧！”
范守安无奈地笑笑：
“不去管真假、结果如何，先从利字上下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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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买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