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农家
赖四海看看桌子上单支的子午鸳鸯钺，又看看手里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脑门子上青筋直跳：
“这可咋办？”
是啊，既想拿到另一支凑成一对，又不甘心被人这样拿捏，这可咋办？
看着赖四海左右为难，范守安暗叹一声：
——算了，千金难买一笑，更何况就这样一件东西，也不至于到伤筋动骨的程度，高价买下它又能如何。
“四海兄弟，打个电话吧，先探探口风再说。”
其实，赖四海早就在等这句话。
两军对阵，若是只有一个人投降，会被认为是孬种，但如果所有人都举手投降，那就说明投降才是正确的选择。
拿出手机，拨通了纸条上的号码，几声振铃后，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响起：
“是赖老板吧，没想到这么快就打来电话，对那支子午鸳鸯钺还满意吗？”
一句话又勾起了赖四海的怒气：
“想和我做买卖，那就厚道点儿，别耍啥花花肠子，我赖四海只要从指头缝里漏出俩儿钱，都能把你的那个小心眼儿填满！”
对方没有生气，反而笑道：
“赖老板误会了，今天的事并非要讹诈你的钱财，只是想结识江湖上人称的赖四哥，但苦于没有别的门路，只好用这种方式，希望能给赖四哥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你啥意思？”
别说赖四海，连范守安都感觉有些迷糊。
“当然是有求于赖四哥，”那人笑道，“我在寒舍备下一桌薄酒素菜，还请赖四哥肯赏脸光顾。”
“架子不小啊！”赖四海怒道，“想要和我结交，还要让我主动去找你，有你这样交朋友的吗？”
“赖四哥息怒，”那人干笑了两声，“我是想找您合作一些事，但在合作之前，我也想看看赖四哥的诚意，是真心还是敷衍，这次是请您前来赴宴，绝对没有不敬的意思。”
“你刚才说要合作，”范守安忽然一旁插话道，“完全可以直接上门来谈，何必弄出这些心机手段。”
那人明显对他们很是熟悉，当下笑道：
“范军师你好，刚才多有得罪，出此下策也只是想让赖四哥和范军师知道，我们若是同道中人，合作的事情才能谈下去，只要赖四哥和范军师肯光临寒舍，无论合作成与不成，我都会将另一支鸳鸯钺作为赔罪之物双手奉上。”
合作不合作的，赖四海并不在乎，但听说只要去就能拿到手，当下拍板：
“好，把地址发过来，现在我们就过去。”
挂断电话，范守安对赖四海的决定略显不满：
“四海兄弟，素昧平生的一个人，你不该这样轻易答应他。”
赖四海大大咧咧地摆摆手：
“怕啥，就是过去吃顿饭，他还能把咱们给吃了咋的。”
范守安轻声叹息，能用这种办法来结交关系，对方断不会是什么善男信女，如今多事之秋，对这种不明来历的人，别说是合作，连碰都不要碰为好。
但对方以子午鸳鸯钺为饵，引诱得赖四海已经答应，事到如今，只能是前往赴宴，至于双方合作，范守安心中冷笑，就算你们能说出花儿来，也是不会同意的。
范守安这边打定主意，赖四海那里却对着手机屏幕上一条信息皱眉，发过来的地址并不在市区之内，而是远在城郊的一座村庄。
一个农民要和自己谈合作？
范守安看了一眼地址，反倒对接下来的见面产生了一丝期待，选在这种地方，对方的身份还真透出几分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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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提供的地址，赖四海和范守安在大龙、二龙的护送下，来到了村庄边缘的一户农家院前，锈迹斑斑的铁门，残破低矮的院墙，还有杂草丛生的院落，四人瞬间达成了一个共识，所谓的“寒舍”还真不是自谦。
一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早已等在院外，一同迎接的，还有那位去守安居卖子午鸳鸯钺的“青年乡下人”。
二龙将车刚一停稳，等待的两人便满脸是笑地跑上前来，拉开两侧的车门，热情地将赖四海和范守安迎出车外。
“赖四哥和范军师的胆识、胸襟，真是让我万分佩服。”
中年男子一边同赖四海和范守安等人握手，一边陪着笑自我介绍：
“我姓韩，几位叫我老韩就行。”
“青年乡下人”也上前鞠躬道：
“我是小曹，上午的事儿对不住赖四哥和范军师，在这里给两位赔礼道歉。”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老韩、小曹已经把姿态放得如此之低，赖四海、范守安也不好再说什么，况且在人家的地盘上，即便是强龙，也没有必要去惹地头蛇。
走进外表看起有些破旧的三间青砖瓦房，赖四海惊讶地发现里面竟是别有洞天，屋内装修竟一点也不输于自己的别墅，其豪华程度与外面的普通农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韩显然看懂了赖四海的表情，笑道：
“做我们这一行的，不敢求外表有多光鲜，但挣了点儿钱总得享受享受，不能委屈了自己不是。”
对老韩的解释，赖四海深以为然。
这些年自己也挣了不少钱，别的不说，光银行存款就有一个多亿，可同样也不敢向外宣扬，就连让杨冬骗了都不报警，一想到此，他的心头又感到一阵阵的疼痛。
在老韩和小曹的带领下，赖四海等人直接来到了餐厅，只见中央摆放着一套乌金木餐桌椅，热气腾腾的酒菜已摆上了台面。
老韩一边将赖四海让到主座，一边介绍道：
“这荒郊野岭的，肯定没有大城市的那些珍稀食材，但也胜在绿色纯天然，今天给赖四哥几位准备的都是自家养的鸡鸭鹅，猪是没有喂饲料的粮食猪，鱼是刚打出来的纯野生鱼，保证能让几位胃口大开！”
其实不用多说，那扑鼻而来香气已让众人垂涎三尺，当下也不再客气，纷纷拿起筷子吃将起来。
虽然没有什么高级的烹饪技巧，但吃上一口纯农家的肉食只觉香嫩可口、味道纯正、唇齿留香、回味无穷，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道了一声“好”。
老韩起身给众人满满斟上一杯酒，端起酒杯道：
“菜是不值钱的农家菜，但这酒是我珍藏多年的年份酒，今日贵客盈门，寒舍蓬荜生辉，我满饮此杯，向各位表达我最诚挚的歉意和谢意！”
向酒瓶瞄了一眼，赖四海这才注意到，原来竟是年份酒里最贵的那种，一瓶少说也得一万多，但老韩似乎并没有太当回事，居然一口便干下了一杯，心中不免对他的实力又高看了一眼。
两杯酒下肚，初次见面的拘束慢慢消失，众人说话的声调都在逐渐升高，但也都是在说着一些相互吹捧的客套话，谁都没有提起今天的主要话题。
眼看赖四海已经松开衣领，红光满面，老韩估计时机已经成熟，扭头向小曹吩咐道：
“去把送给赖四哥的东西拿过来。”
小曹答应一声起身离开，不多时便抱回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便是那另外一支子午鸳鸯钺。
将木盒放到赖四海面前，老韩笑道：
“我答应赖四哥如肯赏脸前来，便将这支鸳鸯钺双手奉上，做人绝不能食言而肥，还请赖四哥笑纳。”
好酒好菜，子午鸳鸯钺也终于成双成对，还被老韩一口一个“四哥”地叫着，赖四海心满意足，但同时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老韩，我应该没你年纪大，咋好意思让你叫我四哥。”
老韩却笑着摇摇头：
“一声四哥，可不是表示年纪大小，这是对你的尊敬，西京地界的江湖上，有谁不知道赖老板，又有谁见了不得叫声四哥呢？”
这一记马屁拍得舒服，赖四海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举向老韩：
“啥也别说了，干了这杯，以后咱们都是兄弟！”
除了开车的二龙不能喝酒外，范守安也推脱不胜酒力，每次举杯只是沾沾嘴唇，眼见赖四海这又是要喝醉的节奏，再不趁着清醒时把事情说清楚，鬼才知道一会儿他会答应下什么事情。
轻咳了一声，范守安向老韩问道：
“韩老板要与我们合作，现在可否细说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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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