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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浔的大帐里,只有三个人,夏浔、刘玉珏、西琳。

西琳和刘玉珏一左一右,坐在夏浔的侧前方,看着夏浔以一口箱子为桌,用炭条为笔,正在一条洁白的布皂上认真地书写着工具。

“陛下,同我们一向的理解不合,贴木儿的军队无论是攻城战还是野战都很有经验,这一点,切勿以我们对北元军队的了解来测度贴木儿帝国的军队。他们的军队成分复杂,包含了工具方许多国家、民族的人,帖木儿帝国从而掌握了工具方各种最先进的战争技术,并去芜存精,发扬光大。

在城池建筑上,现在西方的建筑技术以及城防手段其实不比我们落后,而这些城池无一例外地被帖木儿帝国攻克了。同时,帖木儿军中拥有大量的火器,尤其是火炮,据臣了解,他们的火炮威力其实不弱于我们,可是与此同时,他们依旧连结着祖先传下来的野战和骑的特长。

我们的骑兵精锐,主要是北方边军中的骑兵、原宁王手下的大宁骑兵以及朵颜三卫的蒙古骑兵。同样是百战精骑,我们输在骑兵的数量上,同时我们由于骑兵数量少,我们的将领更擅长步兵作战的指挥。

而贴木儿帝国的军队有西体例的精锐步兵方阵,有希腊式、罗马式的工事建造与破坏军队,有蒙古突厥的精锐游牧骑兵,有身着前所未有的厚重铁甲的重骑兵,有印度的战象军队,有数量众多的火铳手和无数骡马拉驮的巨炮臼炮,步骑浑编作战乃至多军种配合作战的经验同样丰富。

以上。是臣亲自了解的情报。臣之所述,皆敌所长霍一空。所谓知己知彼,攻无不克。陛下精通兵法,身经百战,见知所言,必知如何避己所短,克敌所长。臣若能在大战之前以此呈进与御前,纵死无憾矣!”

夏浔写好之后,那淡粉的字迹竟已消失大半。很多处所只剩下一些只离破碎的笔划,夏浔再予吹干,片刻之后,布帛依旧是纯白,上边已经连一个字都看不见了。这是用唐赛儿调配的密写就的,非火烤不显字迹。若不知就里的人,纵然得了这条腰带,甚至将它拆开,也不过以为这条白布帛只是腰带的衬里罢了。

夏浔待那信上字迹干了。再也不见一丝痕迹,这才小心叠好。交予西琳。西琳身边早备了针线,信接过来,立即小心地揣进一条腰带的夹层,然后又取针线把那腰带缝好,针脚缝的十分细密。

腰带封好。重新交到夏浔手上,夏浔又仔细信检查一遍,确认无误,这才托着腰带,对刘玉珏肃然道:“如果我们的计划在哪一个环节上呈现了问题,从而致使失败,最有可能见机逃走的就是你。那时你一定要把它亲手交到皇上手中。”

“是!”刘玉珏也知事态之严重,他双手接过腰带,认真地缠在了腰间。

随着他们对贴木儿军队越来越多的了解,他们已经不敢再盲目乐观。实际上包含夏浔在内。尽管他早知道帖木儿军不容小觑,骨子里却还是有些轻视的,随着越来越详细的了解,夏浔对贴木儿军的看法大变。如果行刺失败,舍身成仁,而能有人携此情报逃出,那么明军原本就能打嬴的仗,将因此成倍地减少伤亡。原本要打输的仗,也可能因为如此详尽的了解而改变结局!

正视敌手的利益,才能避免自己的短处。

夏浔将此事交待完了,沉声道:“西琳,唤他们进来,我要宣布斩首计划!”

帐帘一掀,风呼啸而入。

春季多风,今儿正在刮风,刮风得灰尘飞扬,天地一片苍茫。

因之,今天弋壁上少有人行走,也没有集市,一顶顶帐蓬都所门窗封得死死的,在那弥天漫地的黄沙中若隐隐现。

风萧萧兮,,

塞哈智、陈东、叶安乃至藏风、盖邦儿等人鱼贯而入,

身后一片黄沙……

※※※※※※※※※※※※※※※※※※※※※※※

塞哈智的马戏团成了移动之城最有名的马戏团。

他们的马戏团表演的节目类型有限,人员也少,不过其它的马戏团规模跟他们比也差不多。

真正的大马戏团,动辄上百号人,还有狮子、老虎、狗熊等各种动物,他们不会辛辛苦苦地跟着军队赚点苦钱儿,他们只在各大城市间流动,连小一些的城市都不会去,因为那儿的收入,不足以养活他们。这样一来,游弋于军营中的各个演出团体,就都是功能比较单一、人数有限的小团体了。

夏浔授意塞哈智出面,把这些演出小团体组织到了一起。

他们用的体例,既不是拉拢也不是吞并,这两条对他们来说,都有相昔时夜的难度,再说,如果他真的拉拢或吞并其它演出团体,他也养不起这么庞大的一个戏班子。他用的是西方人已经很习惯了的一种模式:行会!演出业临时行会。

这个行会的存在,只负责大军在此期间各个表演团体的勾通协调。这儿表演大型马戏,投入的本钱太大,而观众主要是那些没几多钱的士兵,如果不克不及包管上座率,那就要赔钱,所以大型马戏团不来这里。而塞哈智牵头,联合其他表演团体商议成立的这个临时行会,其存在的意义就是沟通、协调各个马戏团,偶尔组团举办一次联合大型表演。

在这里,大型马戏表演无法包管每日有足够的上座率,可是每个礼拜举行一次,士兵们还是消费得起的,这样,他们平时分离与军营各处,各演各的,每个礼拜凑在一起,以雪莲花大马戏团的名字联合举办一次大型表演,很快就打响了知名度。

“雪莲花”。成了许多人每周一定光顾的所在。

“哈密特老爷,这个小姑娘可是我们的台柱子,她每个礼拜表演一次大型魔术,深受士兵们的喜爱,也为我们马戏团赚了很多钱,可她现在生病了,而明晚就有大型演出,如果她不克不及加入的话,我们将损失惨痛。我们特意探问过。知道哈密特老爷是最有名的医生,连伟大的帖木儿大汗生病,都是由您进行诊治,所以,我们来请求您,帮帮我们,一定要治好她。”

通译把塞哈智的话对帖木儿了一遍,塞哈智马上奉上了一个钱袋。

哈密特是被一个百夫长请出来的,而这位百夫长是受他最信任的一个十夫长所托。喜欢“雪莲花”马戏团表演的士兵都知道那个神奇的东方小姑娘。现在她生病了,很容易就叫人生起怜悯之心。再加上收了塞老板的好处,他们固然愿意为塞老板出力。

哈密特颠了颠手中的钱袋,沉甸甸的,这一颠动,里边的钱币叮看成响。哈密特的脸便和缓了许多。他看了看那个病恹恹地躺在马车上,脸憔悴的小姑娘,见她一身绿衫,眉目如画,虽然因为生病显得不太精神,可还是很是招人喜欢,脸就更加平和了。

“这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塞哈智赶紧道:“她叫塞拉。”

“塞拉?”

哈密特听了有些意外,因为他的小女儿就叫塞拉,这女孩儿与他的宝贝女儿年龄相仿,见到了她。就恍如见到了自己的爱女,哈密特的语气变得亲切起来,他趴在车沿上,俯身看着唐赛儿,柔声道:“塞拉,不要担忧,我会治好你的。”

唐赛儿用细细怯怯的声音道:“谢谢你,哈密特医生。”

哈密特点颔首,微笑着上了车。

塞哈智不由轻轻地吁了口气,为了接近这个哈密特,他可是下足了功夫。联合其它演出团体,组建行会和“雪莲花”大马戏团固然是有其他目的,却也未尝不是为了能跟哈密特搭上线。他组建了“雪莲花”大马戏团之后,先是通过刘玉珏探问到可以辗转与哈密特医士攀上关系的人,然后就是对他们的公关。

接着,在今天趁哈密特医士出营购之机拦住他,事先也做了一系列准备。他探问到这位哈密特医士是土耳其人,土耳其人最喜欢绿,忌讳黄和花,于是还叫西琳特意赶工给赛儿做了一套绿的衣裳,换去了她常穿的花裙子。

通过被他“公关”的贴木儿百夫长知道哈密特医士有个极溺爱的小女儿叫塞拉之后,唐赛儿的名字也就改成了塞拉,人情攻势、金钱攻势、亲情攻势,数管其下,接下来能否更进一步,就看唐赛儿的了。对此,塞哈智却是极有信心,古灵精怪的唐赛儿若要扮乖乖女,又有几个人能招架得住她的魅力呢?

“义父,塞拉舍不得你!”

当哈密特走下马车的时候,这个与他的女儿一样可爱,美丽的如同一个小天使的女孩儿已经成了他的义女。他的义女扑在他的怀里哭得唏哩哗啦的:“历来没有人能像您一样对我这样慈爱,亲爱的义父,塞拉好舍不得你呀……”

哈密特父爱泛滥了,那部讨厌的直撅撅的山羊胡子轻轻颤栗着,他努力挤出一副慈爱的模样,对唐赛儿柔声道:“我的小塞拉,义父有事情要做,你安心养病,依照义父的嘱咐按时吃,要乖乖的,等义父办完了事,一定第一时间回来看你!”

“那义父一定要来呀!”唐赛儿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抓着哈密特衣襟的小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轻轻松开,将她的依赖和孺慕之情表达的淋漓尽致。

“好的,好的,等我回来,一定马上就来看你,先来看你!”哈密特几乎不想走了,他跨上马,走出好远,还不舍地向自己的义女招着手。

“干爹,赛儿扮的好欠好?”

唐赛儿依依不舍地向哈密特消失的标的目的最后挥了几下手,便笑眯眯地问夏浔,有点讨好、有点邀功的意思。她的眼里此时还噙着泪光,颊上还有晶莹的泪水。

“还不错。不过不克不及大意!时刻小心,不要功亏一篑!”夏浔板着脸叮咛两句就走开了。

唐赛儿担忧地道:“是不是我表示的欠好,干爹好象不太开心?”

福至心灵的塞哈智咧开大嘴笑道:“赛儿,你甭理他。我看是你表示的太好,你那干爹吃醋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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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赛儿因为连日演出过于疲劳,偶感风寒,求医问时却“偶然”和帖木儿军中最有名的医士哈密特结缘的时候,在比勒思克也产生了一件事情。这件事看起来产生的很偶然,完全是自力的一桩突发事件,与其他处所没有任何关联,与驻扎在讹打剌的帖木儿军更是风牛马不相及程。

事情产生在阿哥尔达,这是瓦剌土地最西南角的一处边疆重镇,由特尔穆部落戍守。

明初,大明因削藩而引发四年内战期间,北元内部的冲突也到了最激烈的时候,北元从此割裂成为鞑靼和瓦剌。鞑靼由阿鲁台太师独掌大权。奉黄金家族后裔为可汗。瓦剌贵族没有抢到黄金家族的明日系后人,没有大汗可以号令诸部。便由辉特部联合巴尔虎特、忽里牙特、巴图特、绰罗斯特部建立了卫拉特联盟,即明人所称的瓦剌。

瓦剌由三个强大的部落首领统治,他们别离是马哈木、太平、把秃孛罗,为了同控制着汗位的鞑靼部在道义上分庭抗礼,他们接受了朱棣的封号。别离受封为顺宁王、贤义王,安乐王,三王治瓦剌,其中以顺宁王马哈木势力最为庞大。

特尔穆部落就是顺宁王马哈木一派的一个部落,其部落首领叫察占。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于西域草原则又是一番景象。

中原的春季来得很轻柔。春风袅娜,春雨润物无声,不知不觉间,你就发现枝头呈现了一抹新绿。远远望去,嫩黄如烟。而在这里,春季来得就如冬季的寒风一般突然,昨天还是河水冰冻,万里白雪,突然一夜之间,便江河解冻,草木茁壮起来。

随之而来的就是它的风,这儿的春风绝不温柔,它是暖暖的,却很难叫人有心旷神怡的感觉,因为这风太强,刚刚复苏的草木难以覆盖整个地面,风一起来,便有灰尘,刮得人一身一脸,着实恼人。

今天天气却很好,难得的晴天,风却不烈,澄宇万里,犹如透明的水晶,洁白的云朵飘于其下,恍如离那幽远的天有万里之遥,反倒距下面的草地不足百米,似乎搭弓一箭,就能进云彩。

青青草地,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左右十余里宽即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左边青山苍翠,隐见更高处仍是白雪皑皑,右边的山却是乌黑的石头组成,寸草不生,地理十分奇特。

蹄声隆隆,大地动颤。

特尔穆部落首领察占带着百余骑骁勇的战士,正驰骋在这片狭长的草原上。

在察占旁边一匹马上,是一个少年,虽然看面容是个少年,还带着未褪的稚气,却生得身材高大,较之许多成年人也毫不逊。

察占一边策马而行,一边跟这少年说着话儿:“再有百余里就到孛罗的部落了,孛罗的部落与别失八里、哈密最近,主要以经商为主,所以他的部落很是富裕。他的小女儿萨仁更是一个有名的小美女,你一定会喜欢的。”

“察占叔叔,我不在乎她长的什么样子!”

少年笑了笑,脸上有种和他的年龄不相称的沉稳:“哪怕她丑到了极点,我还是会娶她的。结了亲,爷爷的部落即可以获得孛罗部落的资财帮忙,在瓦剌诸部中咱们的位置将更加稳定,我们可以购买更多的兵器、盔甲,拥护更加强大的势力,总有一天……”

少年没有说下去,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远方,轻轻地道:“总有一天,咱们所拥有的,将不但仅是这一片草原!”

“好!老子英雄儿好汉!这才是做大事的材料!”

察占翘指大赞:“不愧是顺宁王的孙子,这等胸襟气魄,了不起!这一次说亲议盟,对你爷爷的大业很是重要。本该由你父亲亲自出面的,只可惜他正在东面兵戈,只好我这个做叔叔的来办了,你爹是我的安答,你就像我的亲侄子一般,我一定会把这事办得圆满的。”

少年道:“大明皇帝亲自率军远征,讨伐鞑靼了,明军战力虽强,但他们不成能久居塞上。鞑靼若败了,这万里草原就是我们的。爷爷对此甚为重视,所以叫我爹亲领大军秘密埋伏在鞑靼鸿沟,只等鞑靼一败,便抢夺他们的草原。爹爹在做大事,如果不是为了这无聊透顶的联姻,我一定会跟爹爹一起去的。”

察占放声大笑:“无聊透顶?哈哈哈,你这小家伙,说话着实有趣。你的年纪还是太少呀,等你再大些。你就知道女人的可爱了!”

少年不以为然地笑笑,手搭凉蓬眺望着远方,突然问道:“察占叔叔,此去孛罗数百里,我们为什么不多带些戎马呢?”

察占笑道:“不消担忧。这可是咱们瓦剌的土地,更是我特尔穆部多年驻扎的所在,谁敢捋你察占叔叔的虎须?尤其是现在帖木儿的军队正欲与大明一战,帖木儿军不会在此时与咱瓦剌挑战,大明军则已退守嘉峪关内,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那么……”

少年把马鞭向前一指,沉声问道:“前方那支声势浩大的人马。可是孛罗部落派来迎接咱们的么?”

“嗯?”

察占闻声抬头,起伏如浪的草坡尽头,其实不见一人一马,可是只一眼望去。他的脸还是产生了转变。

今天的天气很是好,能见度很高,前方虽还看不见一人一马,可是远处喧腾于半空的一道尘烟,却分明暗示正有一支数量庞大的骑兵步队正迅速接近。

那只能是一支骑兵,这儿已经是人迹常至之地,没有大量的野马群、野牛群,如果是放牧,也不成能笔挺一条线地如此狂奔,如果是商队……,他们更不成能用这种速度赶路。

此时那最远处的灰尘已弥漫的极高,同时扩散开来,恍如一只张开大口的龙头。而龙尾刚刚离地,正欲腾飞入空,可是自马上探身起来继续看,那龙尾恍如只是刚刚离地的龙身,因为在它下面,跃跃欲试正欲腾起的还有一道烟尘,那是被骑兵经过刚刚腾起的一道灰土。

今天有风,虽然不烈,可是依旧能够吹散灰尘,这一条长龙似的灰尘弥而不散,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对方奔驰速度极快,风还来不及将那灰尘形成的长龙吹散,他们就已到了远方,这很多快的速度?

察占脸一变,立即下令侍卫戒备。

最理智的作法,固然是一见灰尘扬起,立即拨马便逃,那样的话,对方未必能追得上。可是,对方是什么人?是不是因为他而来?这些事根本还没搞清楚,察占好歹也是一方的鄂托克,连来人是谁,要干什么都不知道,便拨马逃之夭夭,岂非天大的笑话?

草原上的人最敬重的是英雄好汉,要是这么干,连他的手下都瞧他不起,再说马哈木大人的亲孙子就在旁边,若是被他把这个笑话说给他的爷爷听,自己的脸就要丢到天边去了,因此察占做出了原地戒备的命令,先查清对方身份、急急赶路的目的再说。

在他后方,实际上有一支仇敌的人马在打埋伏,如果他们返身便逃,是要进行拦阻的,这支人马从察占离开部落,就已远远地辍上了。只是他们的人数较少,只有察占一半的军力,如果察占应机立断,返身便走,他们要付出重大牺牲才能拖延察占逃跑的时间,察占原地戒备的举动,叫远远辍在后面的他们大大地松了口气。

“不对劲!察占叔叔,我们应该马上逃走!”

少年的目力极其锐利,当他发现左右两侧远处的弋壁中也隐隐出现灰尘灰雾的时候,终于警觉到,对方的目的一定是在自己这支步队了,可是这时已经晚了,正前方急急赶来的人马就像塞外的春风,突然间就卷到了眼前。灰尘还在两里地外,前方一道草坡上已呈现了一排战马,恍如翻过了山坡的一道洪水,汹涌而至。

来骑形成了一道两里多宽的横向阵形,大剌剌地向他们包抄过来。

“放箭!阻敌!”

轰隆隆的马蹄声和喊杀声震耳欲聋。察占的步队中许多战马都不安地转动起来,察占拔出腰刀,一面命人放箭御敌,一面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他向西一指,喝道:“趁着仇敌尚未合围,咱们从这儿打开一道豁口,冲出去!”

“嗖嗖嗖!”

箭如雨,察占蓄势已待的手下发箭阻敌时。策马而来声势惊人的那支骑兵步队也发箭还击了。不问身份、不留活口,箭齐发,无不同击。

一声尖锐至极的箭啸骤然掠空而过,最前方的一名侍卫胯下的战马悲鸣一声,被一箭贯入马眼,痛呼仆到,将马上的骑士掀翻在地。嗖嗖嗖嗖,利矢纷落,双方各有人马中箭。三息之间,来骑已然迫近。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已收弓拔刀,扑进了察占的步队。

双方的利矢远,造成了察占三分之一的手下阵亡,其余人马混不堪,刚刚集结准备突围。冲出不及百步,侧翼扑来的骑兵已然到了,又是一轮远程攻击,那种狠辣,那种必欲置人死地的气势,恍如双方早已是令人切齿之仇。

“为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察占目眦欲裂,尚未交战。先折大半人手,对方蛮不讲理的杀戮快要把他气疯了。

没有人回答,对方恍如就只为了杀人而来,箭矢横空。最前方准备突围的侍卫们刚刚中箭,狂呼着栽下马去,仇敌就拔出了雪亮的马刀,冲进了他的阵营。

雨打残荷一般,虽然察占的侍卫也算精锐,可是与对方的战力一比却有不如,而对方的人马占据绝对优势,打法又是如此恐怖,毫无准备的察占侍卫刹那间就被杀得七零八落。

少年身边两个刚刚挂好弓箭,准备抽刀而战的侍卫被数枝利矢透胸而过,重重地栽下马去,惊心动魄的惨叫刚刚传进少年耳中,一口斩马刀就当头劈来。

“我是……”

只是一刀,少年少年的刀就被磕飞了,他惊呼大叫,想要表白自己身份。不管来人是谁,瓦剌实际上的“可汗”马哈木的孙子,活着总比死了有价值吧?

可是话犹未了,他就被人斜肩拉胯,一刀劈成了两半,半截身子还坐在马上,另半截身子连着脑袋已跌落尘埃,心肝肠肚从斜劈开的处所哗啦啦淌了一地。

那马受惊狂奔向前,拖着好长一段肠子,却不料刚刚奔出几步,又被一人将硕大一颗马头也砍下来,他们竟然不只杀人,而是打着鸡犬不留的目的,这是何等大仇,才有这般狠辣手段?

“侄儿!也先,也先呐!”

察占正在厮杀中,一见那少年被杀,马上惨叫一声,一颗心好象被浇了一盆冰水下去,凉得生疼。那可是马哈木大人的亲孙子,他的好兄弟脱欢的爱子啊,他要如何向马哈木大人交待,如何各他的义兄脱欢交待?

察占肝胆俱裂,血贯瞳仁,他身边四五个莫名而来的仇敌骑兵趁机走马灯般与他缠斗,竟尔在他腿上戳了一枪,血流如注。察占悲忿大怒,舌绽春雷,一声暴喝,疯狂般挥起了他的斩马刀!

仇敌来自四面八方,察占的人马先被猛烈绝伦的箭雨折损大半,又被突入的敌骑杀得七零八落,虽然在他们的猛烈还击下,仇敌也被他们杀死许多人,可这扑上来的敌骑竟是不管失落臂,也不在乎,似乎他们只是一支完全没有感情和意识的杀戮兵器,他们只需要杀死仇敌,而不计任何牺牲。

一百多号人,顷刻间被杀了个落花流水,肩上着一枝羽箭的察占欲哭无泪地和最后剩下的十几个侍卫被包抄在中间。这几个侍卫都是身手灵活,武技高明的人,先是仗着镫里藏身的骑术和运气,躲过了对方骤密的箭雨,又在混战中拼命格档厮杀留住了一命,此刻人人身上带伤,他们守在察占身边,总数已不足二十人。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你们是谁?叫你们的头领出来答话!我是特尔部的鄂托克,我要见你们的头领!”

察占泣不成声,声嘶力竭地喊,他本不致于如此软弱,可是他这半生仗也打过很多,就历来不曾打过这么窝囊、这么离奇、这么莫名其妙、这么不知所谓的仗,他不是吓哭的,他是气哭的。

没有人回答,敌骑围成了一个圆,把他们团团围在中央,一个有多名骑士拱卫、明显是头领人物,脸上蒙着防沙的面巾,只出一双狠厉肃杀大眼的骑士策马向前三步,察占以为他要跟自己对话,可那人却只是缓缓举起一只手,又狠狠向下一劈!

随着这无声的命令,箭术表演开始了!

排成了一个圆的无名骑士们竟然直发箭,对方的自己人可是在自己程之内的,如果这一箭不克不及中居于中间的察占的人,就必定会向对面的自己人。

“嗖嗖嗖……”

箭矢不竭,如群隼翱翔,许多人在用最高明的连珠箭术,一矢刚发,一矢又至,中箭者还不及倒地,第二箭便又贯入身体。片刻功夫,中间那些人和马满身是箭,恍若刺猬,箭势稍停之后,他们轰然倒了下去。人和马,都已经在密骤的箭雨下失去了命,可是因为中箭的速度太快,真到此时,才真正倒下。

那个蒙面首领提马上前,沉声下令:“下马,所有人头砍下,确保无一生还!搜出咱们要的工具,马上撤走!”

他说的是突厥语,察占听得懂,可是他已经死了,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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