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陛下,是您亲口说南明官员祸不及九族,且若是有才之人还可以提拔起来用的。”
一句话,萧何便直接将锅甩给了刘邦自己。
若是寻常时候,他是真不介意替刘邦背点锅。
可当下,从刘邦的语气来分析,这口锅他应该是背不动的。
尤其是这些人都已经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前提下,若是再将招揽这些人的锅也扣在自己脑袋上。
那以刘邦的性格,虽然不可能杀他,但回了大汉之后,他这相国也就算是做到头了。
“……”
“那你过来认认,这些人都是南明那些士族出身的人吗?”
刘邦没有再继续上一个话题。
为了确保官员缺口不至于太大,他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
且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也觉得这样做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真正有问题的,是这些官员。
怎么能这般的短视,且还这么蠢的!
闻言,萧何上前两步,将他面前的奏折大致的翻了一遍后点点头。
“没错,臣虽不至于过目不忘,但对于这些人的名字多少都有些印象。”
都算是他半个学生,事情也还过去没那么长时间,名字还是对的上号的。
“大部分都是曾经南明那边出身的士族,少数则是被他们带偏了的。”
少数被带偏的,其出身来历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因此萧何断定,主谋或者说最先开始的,定然是南明士族出身的官员!
“所以你觉得,他们是因为耳濡目染,早就已经学会了明末官场上的那一套,还是本就已经烂到了根子里,哪怕没有入朝堂的,也同样烂的很彻底?”
刘邦那叫一个气啊。
这已经不是胆大或者贪心能够解释的了。
分明就是在将他当朱由检在戏耍啊!
“不管是何缘由,臣以为,罪责难逃。”
“剥削民脂民膏,在陛下的约法三章中,该要以他们掠夺财物的多寡量刑。”
“加上这些奏折分明就是在欺君罔上,更是要罪加一等。”
“当派人清查,主使者定是死罪!”
萧何并没有正面回答刘邦的问题。
因为萧何清楚,他现在想听到的究竟是什么。
现在可不需要人去陪着他骂,去帮他分析为什么这帮人能烂成这样。
他现在需要的,是罪名!
能杀,那就少动嘴皮子。
显然萧何的这番话,还算是让刘邦满意。
相国当了这么多年,他还算是很了解这位陛下。
“那就依你所言,传乃公旨意,这堆奏折上的名字,挨个给咱抓起来审问。”
“罪行较轻者,伸手拿民脂民膏较少者……”
说到这里,萧何几乎要以为刘邦都要高抬贵手,放过一批人了。
毕竟当下的大汉是真的很缺少官员,且罪行较轻不那么严重的,也的确能够再给一次机会。
谁知下一秒,刘邦话锋一转。
“押回京师,当天菜市口,斩立决。”
从贪污少的开始斩立决。
萧何知道了,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菜市口的血应该是洗刷不干净的了。
“贪污数量庞大的。”
“族诛,满门上下,不论老幼,一个不留!”
满门上下不留活口?
听到这里,萧何一惊。
族诛通常情况下是只杀成年男子的。
女子充入教坊司,小孩与老人就留在争议之地。
可现在,刘邦竟然要将小孩与老人都一个不留的宰了。
“陛下,这是否有些太过残忍了?”
“那些小孩与老者是无辜的呀,他们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此番罪责若是牵连到他们,牵扯未免太广了,定然会有所冤屈啊。”
另一方面,也是萧何对那些地方的百姓并不认同。
甚至隐隐还更偏向于他们是蛮夷。
为了蛮夷而下令族诛,纵使不心疼那些官员,不心疼那些老幼妇孺,却是心疼刘邦的名声。
好不容易积攒的仁义之名,这一轮杀下来可就真的不剩多少了。
然而在刘邦看来,却完全不是这么个意思。
冤屈?
听到这两个字,刘邦的眼神都越发的凶狠起来。
你跟乃公说冤屈?
被他们剥夺民脂民膏的那些百姓,他们不冤吗?
从前他们只是蛮夷,在他们自己的国家无论如何被剥削都无所谓。
可在韩信将其打下来之后,将那片土地纳入汉土,将他们纳为汉民之后,他们就是我大汉子民!
“他们冤吗?”
“萧何,你觉得那些富家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觉得那些富家公子彬彬有礼。”
“你觉得为了一帮蛮夷的委屈而断送了他们的命不值是吧?”
“你觉得他们之中有人或许能够成长为我大汉的支柱是吧?”
接连的几个问题将萧何给问懵了。
他不明白刘邦问这个的意义何在。
犹豫片刻之后,他只能跟随自己本心的点点头。
他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蛮夷即便教化,也绝非一代人之功。
想让他们之中诞生人才,恐怕再快也得是三五十年之后了。
相比于那些偏野乡民,显然这些出身书香门第之人更有机会出现有能力治理一方的人。
在通常情况下,这种亲族犯事,定然都是数代之内不会被允许入朝为官的。
但当下显然是特殊情况。
在萧何看来,就该特殊对待才是。
哪怕那些官员们在偏远之地胡作非为,将他们斩首示众也就是了。
有这样的教训在前,后来者应当都会无比小心,短时间内都不会再敢去伸这个手了才是。
“他们只要有悔过之心,有恐惧之心,且还有才的话,那就应当是能用的才对。”
“毕竟他们是无辜的。”
可刘邦好像并不是这个想法。
甚至于,他的想法恰恰相反。
“他们从来都不无辜。”
“你好生想想,他们还能维持那富家公子小姐的生活,是因为什么?”
凡从其中受益者,有一个杀一个,在刘邦看来,绝无半分无辜!
如果真的无辜,那现在就不该住在那高门府邸之中,而是如百姓一般住在寻常瓦房里!
他们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从他人身上榨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