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的期盼，换来了阎罗王的施舍。
洛一川从阴暗的大门内走来，脸上带着“菩萨”般的微笑，一如天神走出七彩祥云，为悲苦的人带来希望的火种。
“我有一命换一命的法子，你要吗？”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很诱人，给人一种无条件相信的感觉。
不知为何，我想主动一些，这或许是我证明自己隐藏爱意的方法，又或许，这样才能把我化成烙印，就在她身上。
但我胆怯了。
哥哥仍然比我要快上一步！
他几乎毫不犹豫地说出了那句:“我愿意以我的命，换她的命！”
原来我输得这么彻底。
我根本不喜欢她的，那些隐藏的情意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暗示，是一个少年的逆反心理在作祟，是弟弟企图像完美的哥哥一样活着的真实映照。
“哥哥，其实，我也可以……”这句话，我直到张绮梦被完好无损地推出来，也没有说出口。
懦弱，才是我的本色吗。
她虚弱地看着我，目光像在祈求:“告诉我，他还活着对吗，救我的不是他。”
我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低着头。
最后，她流着泪，被推进了病房。
洛一川徐徐走来:“如何，君公子，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我咬了咬牙，没有理他，直接跑了出去。
那天，我喝了个烂醉。
企图以此来麻醉自己。
害死哥哥的是张绮梦吗？是洛一川吗？不，我觉得是我自己。
原本，完美的哥哥可以不用去死的，他庇佑了我二十年，让我可以无忧无虑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可现在，我成了害死你的凶手。
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她和别人在一起了。
她用看哥哥的眼神看着那个人，依赖、喜欢、热烈，一切都与之前没有区别，唯一变得只是他的身份。
可恶。
“你这个渣女，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背叛者！”我非常生气，大步流星地向她跑去，操起拳头，一拳又一拳地打向那张我曾经偷偷爱慕过的脸。
打不到。
因为这是梦啊。
醒来后，愤怒并没有从我的大脑中离去，反而是填充了我那不够饱和的勇气。
“既然一命换一命，不知道我的命，能不能换哥哥的命？”
洛一川非常满意地笑了笑:“当然可以。”
……
君煜宁从记忆里回到现实，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时他还不知道，他早就是洛一川的猎物了，只不过他自己亲手给刽子手递过去了一个借口。
之后再醒来，就是在北极星了。
是李开霁救了他，并告诉了事情的始末与真相。
愧疚之余，他决定留下这方面的记忆，替刚刚成立的生命科学部做马前卒。他虽然是麻瓜，但毕竟与069（当时是068）有着很强的关系和羁绊，有他在，或许能起到一些作用。
考虑到这个方面，李开霁便欣然同意了他的要求。
不过啊。
呵呵。
愤怒果然还是在他脑袋里填充着呢。
她变了。
梦成真了。
她真的变成了那个让他厌恶的女人。
即便那与复活哥哥有关。
“自以为是的家伙，哥哥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会很厌恶吧。”君煜宁抓起一把尘土，用最大的力气往远处扔去。
“呵。”
君煜宁捂着心脏的位置，咬牙道:“我倒要看看，这番跳动，究竟与你有没有关系。”
青湖集团，实验室。
张绮梦伸出颤抖的手，向神秘人的脸上靠近，那个看着固若金汤的恶魔面具，隐藏着她无尽好奇的脸。
“面具下的你，究竟什么模样？”
忽然，面具人向她的方向扭了扭头，极度的挣扎与痛苦下，他那机械般的声音亦有些颤抖:“不，不要。”
“什么？”
“不，要，摘，下，面，具。”
神秘人的话让张绮梦有些犹豫，明明真相近在咫尺，可她探索真相的手却无法再得寸进。
“疼痛到这个样子，你还在意一张脸？你究竟是谁。”张绮梦冷声问道。
“杀，了，我，好，吗？”
神秘人没有正面回答她的疑问，而是颤抖着说出了求死的欲望。
“活着不好吗？”
“我这样，算是活着吗？”
不知为何，张绮梦总感觉，现在和她对话的不是神秘人。
或者说，不只是平时的神秘人。
如果说，隐藏在面具下的是一张尚未被金属替换的人脸，那隐藏在神秘人身份下的，是否是一个仍存少许独立思想的人？
这样的永生，阿晋会喜欢吗？
“不会的，他不会喜欢这样。”
虽然不知道洛一川对她的承诺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兑现，可看他实验的方向，复活似乎离不开这一堆生命金属。
被金属堆积下的生命，还是原本的他吗？
“他不会喜欢这个形式活着的。”张绮梦又回答了一次自己的问题。
“我，也，不，喜，欢。”
五个字，触动了少女那柔弱的内心。
她终于第一次注意到，为了她的执念，是否很多无辜的人都承受了本不该降临的痛苦。
站在死人骨架上的阿晋，会满意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可我只想让他回来啊。”
这时，门开了。
保持着微笑的洛一川看向正一脸复杂表情的张绮梦，问道:“香香，瞎跑什么，可给我担心坏了。”
张绮梦欲言又止。
“心软了？”洛一川笑了笑，并没有在乎神秘人的痛苦嚎叫，颇为优雅地走到张绮梦面前，说道。
“嗯。”
“你摘下过他的面具了？”洛一川问道，依旧笑着，只是语气中多了些许隐藏极好的警惕。
“没有。”
洛一川愣了愣。
“那你心软什么？”
“啊？”
“咳咳。”洛一川咳嗽两声，继续说道，“他的面具是不是很熟悉？”
“和李青的很像。”张绮梦被他成功转移了注意力。
“其实，它们就是一套。”
张绮梦的双眸骤然瞪大，然后非常不可思议地看向神秘人:“你是说，面具下的脸，是李青……哦不，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