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华佗为周家老太太熬药的间隙,郭嘉和史阿回到管家安排的住处小憩了一会儿,等他们睁开眼时,天色已近黄昏。
“你继续睡吧,我去看看周家老太太的情况。”郭嘉轻声对迷迷糊糊的史阿说道,然后翻身起床。
他整理好衣服,刚走出房门,就看到仆人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进来。
“我们大人说,家母有病在身,无法陪客人们聚餐,所以将饭菜送到各自的房间。”仆人彬彬有礼地解释道。
“多谢!”郭嘉临时改变主意,决定先用晚餐再去探望老太太。他让开身子,示意仆人进来。
“哎呀,好香啊!”史阿突然机灵地坐起身来,原来他一直装睡,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只是不好意思催促主人家。
等仆人离开后,两人围着饭菜大快朵颐,填饱肚子后,便将碗筷和残渣收拾好,等下人们来取。
“我过去看看,你在这儿待着。”郭嘉摸了摸肚子,对史阿说道。
史阿点点头,他不喜欢老太太房间里的那股混合着中草药的老人味,闻着不舒服。
郭嘉出了房门,径直朝三进院左边的耳房走去。
刚进三院,他便看到几个熬药的罐子在火苗上扑腾作响,两名女婢不停地扇风助燃。
他又看到周昕站在老太太房门外,焦急地透过窗纸往里看,只能看到灯光下的黑影。
“什么情况,神医看病还得关门窗?”郭嘉走近周昕,吓了他一跳。
“只要母亲病好如初,怎么看都成!”周昕低声道,生怕打扰到神医。
“周兄,吃饭了没?”看着他这副焦急模样,郭嘉心里估计他还没吃,便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不饿,你们吃得可好?”周昕见有人陪自己说话,稍稍放松了一些。
“府上的饭菜很可口,你们请了好厨子。”郭嘉赞叹道。
“那就好,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经历过患难的兄弟,来丹阳,我只想让你们住得好,吃得好!”周昕拍了拍郭嘉的肩膀,表示亲热。
“多久了?”郭嘉看着周昕的腿都冻得哆嗦,估计站了不少时间。
“两个时辰了吧!”周昕搓了搓耳朵,毫不在意地说道。
“哎,或许神医睡着了,我进去看看。”郭嘉说着便伸手去推门。
“别别,神医说了,看病时不能打扰,恐对病情不利...”周昕见状,顿时心慌,急忙横身阻拦。
周昕的动作稍慢,门已经被推开,两人目睹了一幕令人惊奇的场景。
只见周家老太太坐在病榻旁,手持一把羽扇,轻轻地为华佗扇风。
而华佗神医趴在案上,额头上布满了大颗的汗珠,鼻孔中喘出粗重的气息,显然已经睡着了。
案头另一侧,一个黑色的盒子敞开着,里面铺着深红色的绵帛,几根细长的银针整齐地插在其中。
“母亲,孩儿不孝,让您受累了!”周昕看到老太太苏醒如初,激动地扑通跪下,磕头如捣蒜。
“儿啊,这位神医是你从哪里请来的?他替我扎了一个时辰的针,估计是太累了,快让人扶他去休息吧!”周老太太满目慈祥,心疼地看着华佗,生怕他为了救自己累坏了。
“孩儿遵命!”周昕说着,站起身走向华佗,郭嘉也上前帮忙,两人一左一右架起这瘦削的老头,将他送到右边耳房的松软床榻上。
华佗竟然丝毫不知,还打起了呼噜。
安顿好华佗后,周昕赶忙回到左边耳房,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老母亲。
两人开始叙起家常,周昕将母亲昏迷这段日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老太太听,还不时指着郭嘉,讲述他们如何登上八公山主峰,采得奇草的经历。
见他们谈得尽兴,郭嘉趁机悄然退出屋外。
他望着天,心中感慨万千,周昕虽然早年丧父,但至少还有母亲相伴。
而自己,却是孤身一人,毫无亲情可依,不禁仰头长叹。
此情此景,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同在扬州的蔡琰。
也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找到一丝温暖和留恋,尤其是在叔父去世之后,这份情感愈发浓烈。
见母子两人没有停下的意思,郭嘉便独自回到住处。
此时,史阿正坐在屋内发呆,神情有些恍惚。
“小鬼头,想什么呢?”郭嘉坐到他的旁边,微笑着问道。
史阿用手势比划着,尽量让郭嘉看懂。
“哦,你也是想家人了啊!”郭嘉恍然大悟,语气中带着一丝共鸣。
史阿和他一样,都是孤儿,自小被师父王越收留。
王越对他们非常严格,从小便教他们练武,日常的打骂成了家常便饭。
正是这种日复一日的艰苦训练,使得史阿才有了如今的惊人成绩。
或许只有真正离开后,史阿才体会到王越的良苦用心。
夜色渐浓,月光如水,两人头枕着月光渐渐进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史阿一如往常,天刚亮便爬起来,跑到院中练剑。
他挥舞着剑,动作如行云流水,剑光闪烁间,透露出他多年的苦练。
正在这时,主人郭嘉也走了出来。
只见他挽起袖子,在一旁摆出奇怪的姿势,一会儿像老虎下山,一会儿像白鹤展翅冲天,动作滑稽而有趣。
史阿忍不住停下剑,看了半天愣是没看明白,他习武数年,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招数。
“你练你的,我练我的,互不干扰!”郭嘉见他好奇,微微笑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隔着一个院墙,另一个人也在悄悄模仿着郭嘉的姿势,动作同样滑稽。
时间一天天过去,周母的身体逐渐好转,显然华佗的药方起了作用。
几天后,周母拄着拐杖,在周昕的陪护下,带着众人来到三院的西厢房。
房门一打开,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众人纷纷抬袖掩鼻。
然而,当他们渐渐适应了这股香气后,又不由自主地放下袖子,贪婪地深吸起来。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屋里陈列的至少都是十年陈酿!”华佗欣喜地说着,伸手触摸架子上那灰褐色的酒坛子。
“还是神医懂酒啊,那边那几坛酒,是我家老头子在世时,我们夫妇俩一起酿造的。”周母指着最上层架子上的几个坛子,那里已经积满了灰尘。
“真是行家!”华佗抬头望去,不由得感叹。
“孩儿,去叫人搬梯子来,把最右边那坛酒取下来。”周母吩咐周昕。
周昕不敢违命,立刻叫来两位仆人,一人搬梯子,一人搬酒,很快那坛酒便被小心翼翼地抱了下来,放置在屋中央的四方桌上,众人围观,热闹非凡。
“开坛!”周母望向酒坛,双手合十,脸上带着一种庄重的仪式感。
周昕接过命令,小心翼翼地揭开坛盖,扯下封纸。
瞬间,一股清香弥漫整个房间,甚至连院子里的人都能闻到这股醉人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