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府院,竹林深处,传来一阵悲凄婉转的琴音,仿佛一个受尽委屈的怨妇在诉说自己的不幸,听者无不心生怜悯。
清晨,丁原正收拾战甲,准备出征,刚走出书房,便被那琴声吸引住了。
“唉!”他长叹一声。
昨夜,吕布深夜来此,早已与女儿丁佩告别,没想到天亮了,这傻姑娘还是放不下。
俗话说,心许边疆郎,时怀守寡心。
可怜的女儿,有个军戎为身的父亲,又爱上一个征战沙场的情郎。
这怎不让丁原长吁短叹?战场如屠场,凶险异常,谁也无法保证一定能凯旋归来。
丁原缓缓走向竹林,想与亲生女儿道别。
“佩儿,还在伤心啊?”丁佩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便止住了琴音。
“父亲,您这是,也要出征吗?”她的脸上仿佛一夜之间多了许多皱纹,这么美丽的一张脸,怎能忍心让她流泪。
“我只是负责押运粮草,不碍事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想到吕布,丁原心中却不敢如此肯定。
那个傻子,空有一身蛮力,成了别人挡剑的盾牌,还在那里拼命,说来,也算是自己看走眼了。
不过话说回来,真正的英雄哪有什么不死之身,只是有的成了仁人志士,有的侥幸活着回来享受敬仰罢了。
坟墓里的多,站在奖台上的少之又少。
“是啊,他们都要上战场了,我真的很担心,怕少了这个,又怕少了那个,唉!”丁佩低头侧目,辗转一夜,还是没想明白。
“什么这个那个的,到底是哪个?”丁原一脸惊愕,看来是自己理解错了,原来女儿并不是在为奉先担心。
那么,她担心的还不一定是奉先。
“还有哪个?您一共才介绍给我两个,一个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另一个是英俊潇洒的读书郎,不是吗?”丁佩也是一愣,这些人不是父亲大人特意安排的吗,怎么还故作不知呢。
“我的女儿啊,我,我,唉!”眼看就要上战场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弄明白,丁原那个恨啊,只能恨自己。
“佩儿,你告诉爹爹,你到底喜欢上了谁?”丁原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他作为长辈,必须有个明确的方向感,不能白忙一场,最后得罪了两边,那可真是冤枉。
丁佩低头,脸颊微红,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我正为这事发愁呢,父亲!”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奈和困惑,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死循环。
丁原一听,眉头紧锁,心中不由得一阵烦躁。
“那你继续愁吧,我先走了!”他无奈地甩了甩手,心想这女儿从小到大,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丁原走出府门,外面的卫兵早已等候多时,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心情,便带着一丝沉重的心情前往上党官仓。
此时,上党城前,数万大军整装待发,左中郎将皇甫嵩与众将士正庄严地进行祭旗仪式。
皇甫嵩站在点将台上,目光如炬,面向祭旗圣兽高声宣读:“黄天厚土,列祖列宗,神明在上,三军即动,必斩敌颅,决心至坚,至死不渝!”
“呜,呜!”三军将士高举旗帜与兵器,齐声高呼,声势震天,仿佛连城池也在颤抖,天地为之动容。
“进发阳曲!”随着一声令下,前队迅速移动,旌旗猎猎作响,尘土飞扬,浩荡的大军如同一条巨龙,气势磅礴地向前推进。
郭嘉的马车按照皇甫嵩的安排,紧跟在护卫骑后。
这场大战,是他一生中最为关键的战役,智谋将成为胜负的关键。
史阿手执利剑,站在车夫旁边,目光冷峻,注视着前方无尽的军队,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护卫主人的安全上。
此时,并州刺史张懿站在上党城楼之上,目光远眺,他的身后,站着一名神情紧张的女子。
“张叔,你说,这次我们能赢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自从随丁原来到这座城池,经历了百余场战斗,胜少败多,几乎每次都是汉军被迫缩回城内自保。
这是她第一次在并州见到如此庞大的正规军,然而,听说黄巾贼众多达数十万,她心中的不安难以抑制。
张懿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不论输赢,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并州的存亡,全在此一役,不用担心,你父亲,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他的话语带着一丝坚毅,尽管内心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女子听后,心中稍稍安定,但依然紧紧攥着衣角,望向远方的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两人的心情如同城楼下的战鼓声,紧张而又充满期待。
大军沿着上次的行军路线,高歌猛进,到了正午时分,他们来到了上次避护粮车的山谷。
谷口的焚烧痕迹依旧清晰可见,只是新长出的草根在寒冷的天气中显得有些稀疏,恐怕要等到来年才能恢复常青。
“羽林骑的进展如何了?”皇甫嵩目光紧盯着蜿蜒前行的部队,转身问身旁的副将。
郭典刚刚收到曹操军传回的消息,答道:“羽林骑进展顺利,已经封锁了各处下山的要道,目前没有发现山匪活动的迹象!”
“很好!”皇甫嵩点了点头,心中暗喜。
看来是匈奴斥候帮了大忙,让张宝掉以轻心,没有及时通知山匪下山接应。
“郭先生,看来你真是神机妙算啊!”他忍不住回头朝后面的马车喊道。
然而,马车内没有回应。史阿轻轻掀开帘子,瞄了一眼,回头向皇甫嵩答道:“郭先生睡着了!”
皇甫嵩闻言,忍俊不禁,哈哈大笑道:“郭先生果然是非凡之人!我们都在担心战场局势,他却能安然入睡,真是令人佩服啊!”
他扯着胡须,满脸赞叹之色,不得不佩服郭嘉的心理素质。
这时,寒风呼啸而过,山谷中一片寂静,大军继续前行。
“不知道运粮队伍有没有跟上来,立即派斥候前去侦查!”皇甫嵩虽然进展顺利,但他依旧保持高度警惕,心中多了一份谨慎。
“嘿嘿,左中郎将,我早就料到您会担心,已经派人去探查了!”郭典得意地坐在马鞍上,紧跟在皇甫嵩的战马上,脸上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
“嗯,郭太守果然是久经沙场之人,经验丰富!”皇甫嵩不由得夸奖道,这让郭典心里一阵得意,仿佛吃了蜜一样甜。
“前军先锋应该快到隘口了吧,传令吕布,让他拿出最高的战斗意志,迅速攻下鹤嘴山隘口,我只给他一个时辰!”皇甫嵩抬头望向前方,天空阴云密布,仿佛预示着一场激烈的战斗即将来临。
“喏!”郭典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对身边的传令兵下达指令,那传令兵迅速骑马奔去,另一名传令兵则立即补上,随时待命。
天空中的乌云愈发厚重,仿佛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战前的紧张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每个人都知道,一场生死攸关的战斗即将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