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雁门郡,郡城阴馆。
董卓正坐在中郎将府内,手握酒杯,沉迷于眼前的奢华享乐。
六位身着华丽汉服的舞妓在他面前翩翩起舞,宛如仙女下凡,舞姿轻盈,仿佛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
董卓身形硕大,满脸横肉,表情却极为轻松和满足。
自从在西凉打了几场恶仗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过多活动筋骨,连战事也很少过问。
如今,麾下战将如云,智谋之士李儒更是为他张罗一切,他的任务,就只剩下享受这人间烟火。
天下武夫,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无非都是为了封侯进爵,过上显耀舒适的好日子。
如今,虽然在并州吃了些小败仗,但麾下仍有两万步兵和四千西凉精锐骑兵在手。
别说张宝不敢轻易来犯,就算朝廷想跟他翻脸,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董卓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瞧不起自诩功高的皇甫嵩,更瞧不起那些附庸他的朱儁、曹操等人。
他也瞧不起像卢植这样的士人,死守腐朽的学问,不懂变通。
什么治世之道,什么经典,不过是统治阶级驯服天下百姓的谎言。
在这乱世之中,只有武力、兵权和金钱,才能掌控一切。
董卓深谙此道,他明白,只有用实实在在的利益,才能让那些勇猛善战的人死心塌地地跟随自己。
他也在不断耕耘这些经验之谈,希望它们能在他的手中开花结果。
李儒从外面缓步走入,巧妙地避开那些翩翩起舞的舞女。
对于自家主公董卓的奢靡生活,他早已司空见惯。
在李儒的眼中,凡是没有欲望的人,注定成不了大器,正是董卓那无止境的追求,才为他这个谋士铺就了一条升迁之路。
然而,此刻并非沉溺于酒池肉林的良机。
李儒心中清楚,直接斥责董卓无异于自寻死路,只能选择委婉劝诫。
他微微躬身,语气温和地说道:“主公,当前局势紧迫,或许我们应当稍作收敛,以应对未来的挑战。”
“收敛?怎么收敛?按照朝廷的规矩,但凡打了败仗的将军,战后必定会被清算,畏敌者押入大狱,失利者终身禁锢。我若不及时行乐,日后岂不后悔莫及!”董卓的眉头紧锁,显然已经意识到此次败北的严重后果。
朝中何进的政敌一定会借机整顿他。
“战争尚未结束,主公,我们还有将功赎罪的机会!”李儒主动给董卓倒了一碗酒,眼珠子一转,狡黠地说道。
“给大将军和娘娘备的厚礼都送到京师了吗?”董卓突然想起一件事,抬眼问道。
“都送到了,还有董太后那颗夜明珠,也都送到府上了!”李儒露出一丝奸笑,这些小事他办得滴水不漏。
如何将东西安然送入京师,又是如何送进各处府第,他都安排得天衣无缝,让双方都能心满意足地接受。
“嗯,这么说来,我董某人的未来,尚未可知啊!”见朝中依靠都收下了礼物,这说明他们接纳了他,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即便犯下些许错误,只要太后干涉,大将军赏脸,定能安然无事。
“你们都退下!”见事情有了转机,董卓心情稍缓,便不再借酒浇愁,朝左右挥手示意。
他想和李儒好好谋划一下自己的未来。
董卓眉头紧锁,心中翻涌着疑虑。“眼下之事,该如何是好?”他罕见地取下一只新酒碗,倒满酒,递给自己的谋士。
李儒受宠若惊,急忙双手捧住酒碗,仰头一饮而尽,酒液滚过喉咙,他感到一阵温热涌上心头。
“主公,我们必须搅浑这潭水,不能再让皇甫嵩立新功,得把他拖下水!”虽然四下无人,李儒仍然压低声音,慎重地说道。
董卓眉头微皱,有些困惑:“你的意思是,让皇甫嵩也尝尝败仗的滋味?但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李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主公想想,皇甫嵩手握四万精兵,还有羽林骑兵,加上地方军队,总共六万余众。如果他都败了,我们岂能轻易取胜?”
董卓若有所悟,点了点头。“你是说,到时朝廷怪罪下来,先由他顶着,这样,他就成了众矢之的,而我们则次之?”
李儒抚了抚山羊胡子,露出诡秘的笑容。“主公再想,若朝廷治罪于他,并州局势必然需要有人来维持。而眼下卢植下野,皇甫嵩问罪,朱儁在南阳又抽不开身,你猜吏曹会如何处置?”
“这么说,我不仅不会受罚,还有可能取代皇甫嵩,掌握大权,哈哈哈哈!”董卓兴奋地拍了拍桌子,仿佛已经看到计划成功的那一刻。
李儒果然不负自己最信任的谋士之名,这小子才二十几岁,正值娶亲之时。
董卓膝下有二女,大女儿董嫒已许配给副将牛辅,小女儿董娟如今方十五岁。
董卓望着李儒,心里盘算着如何促成这门亲事。
李儒察觉到董卓的目光有些异样,心中一凛,便偏过脸去,拱手道:“主公,很有可能,事在人为!”
董卓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称妙,这个计划天衣无缝,水到渠成,他仿佛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在眼前闪耀。
“主公,刚接到皇甫嵩的急报,他命我们抽调西凉骑兵南下,增援上党!”李儒从袖子里掏出信筒,取出信件递给董卓。
董卓连看都懒得看,愤愤地说道:“皇甫嵩算什么东西,竟敢命令我,呸!”
“主公息怒,此一时,非彼一时。我们刚吃了败仗,理应听他调遣,不过……”李儒压低声音,试图安抚董卓。
“那你说,该怎么办?”
“这样,我们现在守城,马匹不重要,士兵得留下,我们可以派四千老弱病残给皇甫嵩,等战争结束,再向朝廷讨要,你看如何?”李儒的小眼睛眨了眨,满是狡诈的光芒。
“哦,哈哈哈哈,妙计!这事你去办!”董卓听罢捧腹大笑,心情大好。
“喏!”李儒也忍不住偷笑。
“岳父大人!”两人正有说有笑,不料牛辅匆匆闯进来。
“大胆,军中无亲疏,以后在府上办事,不可如此叫唤!”董卓见是自己女婿,毫不留情地训斥道。
“主公,那我这就去办!”李儒见他们一家人说话,自己不便在场,于是借机离开。
“嗯,你办事,我放心,去吧!”董卓收起怒容,认真说道。
李儒一走,牛辅凑过身来,满脸堆笑:“岳父大人,今天收获颇丰,又劫回百余担粮草!”
“劫粮草可以,但切不可滥杀无辜,也不可暴露身份!”董卓点点头。
如今西凉军消耗巨大,道路堵塞,朝廷粮草转运困难,只能自救。
“岳父放心,我们装扮成太行山山匪,专抢大户门阀,缴获颇丰,还有,还有……”牛辅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父子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什么事?”董卓毫不在意,淡然说道。
“顺路给您捎上几个妙龄女子,不知……”
“哦呵呵,好事,好事,晚上送过来,不过,这事要瞒着点媛儿,不该说的回去不要乱讲!”董卓拍了拍女婿的肩膀,表示对他的信任。
“喏,中郎将大人!”牛辅兴致勃勃,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