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亡者之躯方显寒冷,难道陈辉真的已逝去不成!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探查他的气息,感知到一丝微弱的热气传来,幸亏,还有生机。
“陈辉,其实如今我对你的厌恶之情已减轻许多。”
“所以,你快些醒来吧,我答应你,从此以后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女子哭泣的声音环绕在他耳边,即便双目紧闭,陈辉亦能想象出她此刻梨花带雨的模样。自幼王雯儿便是他们修炼府中最美的弟子,即便是哭泣,想来也是动人无比。
细想之下,自从自己踏入修行之道以来,似乎从未目睹过王雯儿流泪的景象。
他口中说着厌恶他人软弱的哭泣,然而每当想到那些泪水是为他而流,内心深处总会涌现出别样的情感。
既然口称厌恶,为何又为之哭泣呢?...
在那神秘力量的波动渐渐归于平静之后,陈辉感到有些惊愕,他不曾料到平日与自己针锋相对的王雯儿,竟因自己假死之事悲伤至如此境地,令他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怜悯之意。片刻思索后,他暗道:罢了罢了,若再这般伪装下去,恐怕那丫头当真要认为自己已魂归天外。
他似中了灵潭之水的涤荡,轻咳两声,微微开启双眸,问道:“此乃何处仙境?”
察觉到陈辉醒来,王雯儿心头顿时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涌现出一股难以言表的庆幸与欣喜。几乎未经任何犹豫,她仿佛寻回失落已久的依托,紧紧将陈辉揽入怀中,放声痛哭:“陈师兄,你终于苏醒了!我还以为你已经仙逝了呢,呜呜呜…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惧怕,若是你再也无法醒来,我又该如何是好……”
“原来师兄你是假装昏迷的?”
泪水在王雯儿的眼眶中打转,她蓦然愤怒地高喊。
“我不管,我确实听见了。”
陈辉被这一阵突如其来的怒吼弄得有些茫然,但他注意到王雯儿又要落泪的迹象,忙宽慰道:“其实我觉得并无大碍,过往所受的伤比这次严重得多。”
“陈师兄!”
王雯儿紧咬着下唇,脸颊泛起一抹娇羞的嫣红。
稍顷,陈辉留意到王雯儿神色的变化,便小心询问:“师妹,你先前所说的话语,可是出自真心?”
听到这话,王雯儿心中一紧,但她念及陈辉是为了救自己受伤,终是强压下内心的愤懑。
“此处荒芜一片,你叫我如何应对?”
陈辉反问。
“嗤”,男子闻言哑然而笑:“你说的是电视剧里的场景吧。”
“胡思乱想什么呢!”意识到自己的真情流露已被识破,王雯儿羞愧之下勃然大怒,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她深知唯有这般强硬的态度,才能掩饰住内心的羞涩之情。
“我并未提及此事。”王雯儿故作冷漠,不动声色地撒了个谎。
“我都告诉你那是假的了,你不信又能奈我何?”
王雯儿被陈师兄这幅油腔滑调的模样弄得无可奈何,拧着眉头说道:“陈师兄,你可别太过分了,我最厌恶的就是你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随着意识逐渐回归清晰,视线也变得清澈明亮。陈辉见到王雯儿的小脑袋在他身上来回钻动,模样如同一只探寻的小犬,不禁柔声道:“我无甚大碍,只是后背有些疼痛。”
陈辉佯装信以为真,疑惑地回应:“如果不是你,还能是谁呢?刚刚在我耳边低声承诺以后不再欺辱于我,并且还会照料我……嗯?”他的话语尚未说完,便被王雯儿迅速用手捂住嘴巴,她忍不住抱怨道:“你还真是能说。”
这时,陈辉想起当时为了保护自己,他是以背部先行落地。“让我瞧瞧你的伤势。”
“哎,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那你刚刚还在我耳边承诺,只要我能醒来,你愿意替我洗衣做饭,做任何事情都可以。”
感受到女子手中如春芽般的柔软触感,陈辉不禁情动,轻轻亲吻了一下她的手心。此刻,两人都不由得一阵愣神……
王雯儿陷入静默之中,但那名修士却仿佛打开了尘封的记忆宝匣,热烈地向她讲述他的梦境修炼历程,“你幼时可是极为尊崇于我,每日尾随其后唤我为大师兄。”
陈玄躺在地面许久,又被少女突如其来的拥抱冲击得头脑昏沉,耳边更是传来她欣喜而又带着泪花的呼唤,让他瞬感脑中气血翻涌,只能无力地抬手柔情地安抚少女的秀发,“不必担忧,吾尚未陨落。”
提及往昔,王雯儿意识到自己言语有误,便不愿再继续谈论下去,“我先帮你疗伤罢。”
王雯儿的目光落在陈玄的背后,这一瞧不由得令她黛眉紧锁。
“你都听见了么?!”王雯儿惊讶地瞪圆双眸,面庞上显现出一抹娇俏的羞赧,她并未察觉到,原来她已被巧妙戏弄,然而并未动怒。
陈玄暂停叙述,转过头来,嬉皮笑脸地问道:“你在挂念我么?”
“不都是用灵袍遮掩一下么?”
“你还记得么,在你初中学堂中对你纠缠不清的那个小恶少,便是我将其驱赶离去的。”
“那你……”
“你真是个毫无生存智慧之人。”陈玄看着她脸颊泛红的模样,觉得颇为新奇,毕竟她是王家的掌上明珠,王氏仙宗的宗主之女,又有何人胆敢让她受到半分伤害?
陈玄焦急起来,“喂,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你说过的那些话语我都已听见,你还想试图逃避么?”
少女脸上的嫣红宛如傍晚天际缓缓降临的云霞,映照在她白皙的肌肤之上,美得摄人心魄,这让陈玄不禁又生出了逗弄她的念头,想要让这份红润更加深邃且绚丽。
王雯儿被他追问得有些厌烦,不明白为何陈玄非要对此事穷追不舍。
“还说什么无碍?从如此高空坠落怎么可能安然无恙!你就不能珍重一下自身修为吗!”
“还有……”“够了,你的伤口不痛了么?”王雯儿见陈玄背部刚刚愈合的伤口因他说话的动作险些破裂,不由颦蹙眉头打断了他的话语。
“谁在假装?我确实是因为修为耗尽而昏厥过去了。”
“后背?”
“是被你唤醒的嗓音惊醒的,”陈玄笑容满面地望着她,“我还梦见咱们幼年之时的情景,那时的日子真是美好无比。”
此刻陈玄身上的白色法袍破损不堪,原本丝绵交织的布料与模糊的血肉粘连一处,长久浸水导致部分伤口恶化腐烂,溢出暗黑色冰冷的脓血,令人触目惊心,然而他依旧坚称无妨。
“糟糕,这次麻烦大了。”他忙装出触动旧伤的表情,咬牙切齿地叫嚷道:“哎呀!好疼!我的背部痛入骨髓!”
“那你身上可有受伤之处?让我为你查看一番。”说着,王雯儿再度仔细检查起陈玄的身躯。
“我何时显得吊儿郎当了?你给我讲明白。”陈玄抓着女子的手臂,坚持要问个究竟。然而王雯儿并不打算详加解释,她怎能直言在他眼中无论所做何事皆显得吊儿郎当呢?只能含糊其辞地道:“并无此事。”
陈玄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既然你不肯说也罢,总之你先前所说的一切我都铭记在心,你休想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