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太妃刚刚醒转过来,见众人围在床前,遂扶了南安王爷的手颤巍巍的说道:“我的儿,险些你我再世为人了。”
南安王爷心里难过的说不出话来,早知道今日这般,当初为何要贪功冒进,惹得家里受了牵连,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恨起了那王子胜,只顾着在他的耳朵边鼓吹着什么趁势追击,早早灭了那汨罗小国,势必要将那贼首生擒了来,送到陛下面前也是大功一件,自己是听了那厮的胡话,方才不顾底下大将的劝阻,一力追了上去,结果自己没有生擒了别人,别人反倒生擒了自己,累的自家女儿做了和亲的王妃,自己回来又累了全家被围。若是知道如此,自己合该被俘之时就挥刀自尽了,哪里用受到如此奚落。
南安王妃站在一旁抽抽噎噎哭的已是哽咽难耐,一边强撑着给南安太妃喂食汤药。
南安世子是心疼祖母的,见元春茫然站在角落,眼里似有空洞之相,气不由得往头上撞去,一脚踹向元春,骂道:“你是死人么,只顾着在那里做死尸,却是不懂得孝道?”
在场的众人看见南安世子发脾气,没有一个人阻止的,只是默默的看着,或是各干各事,只有宝琴急忙扶起元春,本想要与南安世子分说,被元春不动声色的给制止了。
南安王爷皱着眉头看了看元春,突道:“可是那王子腾一脉的亲戚?”
元春勉强撑着说道:“王子腾是儿媳的二舅舅。”
南安王爷点头恨道:“是了,是了,那王子胜是王子腾的亲弟弟的,该不会也是你的舅舅吧。”
不等元春说话,南安王爷立刻说道:“当时我是在外边任职戍边的,只是听见太妃说的你们王家、贾家这好那好,又是老亲,又是世交的,怕不是比外人要强一些,所以允了你嫁过来,现今看来,还是那先世子妃在世之时强一些,最起码不必将我拖了俘虏堆里面去,只怕这王府今日也就不被围了。”
南安王妃最是喜欢南安王爷这样说,遂赶紧恨道:“她舅舅家不是什么好东西,那贾家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我们果然好心给他家送个王妃,他家不领情不说,还百般抵赖,只说什么早已定亲的鬼话,不知这世交的都是什么东西。”
说到这里,南安王妃越说越气,自己的女儿一发子去边陲小国和亲了,今生再想不到回来,听说那小国的国王已然是垂垂老者,若是去了,女儿也不得回转,只能沦为继任者的妾室,自己的夫君又要获罪,连着全家只怕也要吃瓜落,那么当时娶元春的意义又在何处,还不抵蒋柔呢,想到这里,南安王妃索性上前狠狠地给了元春两个巴掌,待要再打,被抱琴一把拦住,苦苦的说道:“王妃这是做什么,我们姑娘又有什么错处,只管说出来,若是不讲理可是不行。”
南安王妃恨道:“果然是小家子了,什么猫猫狗狗也敢在本妃面前现眼,小奴才,不要看锦衣卫围了王府就敢造次了,我们的日子且没有完呢。”
说着就吩咐了下人过来打杀了抱琴,元春死死搂住抱琴不肯松手,还是南安太妃看不过眼去,遂说道:“将她们逐了出去吧,日后我这里就不要她们伺候了。”
元春和抱琴方得了便宜,一瘸一拐的躲出去了。
回到房里,元春搂着抱琴不禁悲从心来,呜呜的哭了出来。
抱琴哭道:“姑娘你看,咱们当初还说姑娘是嫁了一个好人家,门第也高,世子看起来也温柔的很,如今看来倒是大错了,还不如当时听了兰夫人的话,嫁于那周千总,也是个好姻缘。”
元春伤悲的说道:“这都是命运所安排的,我还能说什么呢,说不得也是我的命数该当如此,与旁人无关。”
荣国府那里,王夫人自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来回走动着,眼睛不住的往外瞟着,贾母实在看不过去,遂吩咐道:“二太太,你且坐下,不一定是怎么回事呢,你走得只是我头晕。”
王夫人眼里不由得流下泪水来,遂对贾母说道:“老太太,大姑娘果然可怜,我还只道嫁到王府是好事,谁知竟是大差了,真真负了她这些年在宫里的辛苦了。”
贾母遂气道:“果真怪道了,这与大姑娘在宫里的辛苦又有什么关系了,当初你见大姑娘高嫁王府,心里不是得意的很么,只说这门亲事很好,现在这话又是说给谁听的呢,且老实坐着吧,站与不站,那南安王府就没事了么,若是那样,你就是站一百日我也不必管你。”
说着,贾母就不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用手按着头,显见得是脑袋疼了,鸳鸯赶紧给贾母按摩了起来。
王夫人无奈,只得悻悻的坐了下来,眼睛仍旧一个劲儿的往外看着。
贾母看到此,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果真大姑娘的命运多舛,若是王府有事,只怕大姑娘也被牵连,到时候可怎么处?
贾母皱着眉头想到,当时就该想到的,南安王爷突然被俘,想必回来天家是不能与他干休的,只怕还要为难,若是当时就叫大姑娘和离回家,倒是可以解了大姑娘的一时之困。
只是,坐在那里叹着气的贾母又想,毕竟是世交老亲,果真和离,传出去可是要断送了贾家的名声的,只说贾家无情无义了,所以大姑娘还是在王府的好,如今只是被围,且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待叫人打探了再做计较,若是能够送些东西进去,也是自己的一分人心。
正在那里想着,就听下人来报,只说贾环从宫里回来了。
贾母和王夫人同时站了起来,异口同声的说道:“快快请了你三爷进来,我有话说。”
下人倒是吓了一跳,二太太倒是从未这样心急过呢,遂赶紧出去将贾环给恭恭敬敬的迎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