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无奈的点头,说了一气话,指了一事,站起来就走了。
不等一天,那孙家就传回了口信,只说一切听孙氏的说法。
薛姨妈听见这话,甚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孙玉珠没有脑子,孙家是一群没有脑子的货色吗。嫡长子可不是闹着玩的,赶着到时候再撕掠就不是这么动动嘴皮子的事儿了,又专门派了嚒嚒过去问询,孙家还是说愿意,薛姨妈遂与宝钗抱怨道:“亲家是个好心的亲家,只是脑子似乎没带了几个在身上,这将来可怎么弄?”
宝钗也道:“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古怪的很,他们等闲大小也是个世家,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呢,竟是想不到这些么。”
坐在那里,宝钗定了定心神,遂与薛姨妈说道:“妈妈不如派人出去打听打听,看看孙家到底是个什么路数,别有什么事情瞒着咱们家才好。”
薛姨妈浑不在意,摆了摆手笑道:“不过就是他们没见识罢了,亦或是傻的没边,别的还能怎么样呢,况且当初你舅舅那里也是点了头的,他家在京里连这个竟也不知道么。都是自家亲戚,还能害了咱们不成。”
宝钗急忙说道:“女儿并没有这个意思,或者舅舅他们一时不察也是有的,咱们自己在私底下查查,将来相处也好些,总不至于疑心。”
薛姨妈笑道:“其实给谁不是给呢,都是薛家的骨肉,她若大度,咱们横竖给了这个体面就是。至于孙家,竟是不必打问了,已然过了门,再去打问,只怕叫亲家知道了说咱们心思阴暗,倒不似大家所为了。一来你嫂子看起来也是个善尽人,当初碧月怀孕,我只说孙家必定来找,结果人家不但不说话,还给了许多的补品给咱们。二来么,不管她如何,还能恶过你哥哥去么,就算再如何,进了咱们家的门,也给她掰正了,所以女儿不必担心。”
宝钗皱着眉头说道:“妈妈现在只说这话,将来看你如何。”
薛姨妈笑道:“势必无事的,想来孙家也不能这般无耻。”
遂又看了看宝钗,说道:“宝玉已然中了童生回来,年纪也大了,你比他年长几岁,自然年纪也更大了,既是定下了名分,不如赶紧叫你姨妈张罗着办了,迎了你进门才是正理,别的都是次要的。”
宝钗稳稳的坐在那里,脸上无颜色变化,只当薛姨妈说的不是她一般,说道:“妈妈不必与女儿商议,这婚姻大事自是父母做主的,何须叫女儿参详,叫别人听了,只怕就说是女儿越矩了。”
薛姨妈见了只是心疼宝钗,知道宝钗也是心里不满意宝玉,只是如今已然放定了,万万改不得了,自家还要依着王家和贾家,将宝钗嫁于宝玉,也是为着薛家的将来做虑,遂硬着心肠笑道:“我已然与你姨妈说定了,此事再不改的。那里老太太年岁也上去了,还是早日办了的好,不然总是拖拉,将来只怕有饥荒要打呢。”
说着,轻轻的拍了拍宝钗的手背,宝钗低头不语,眼里似有泪花闪过。
薛姨妈终是不忍,遂安慰她道:“宝玉虽然行事有些乖僻,毕竟也是娇贵出身,大家子规矩他都是懂得,过去了,你姨妈再帮衬着你些,你还怕什么。再说了,宝玉如今也出息了许多,已然做了童生,加紧读些书,明年就是秀才了,若是赶得及,越兴就是举人,你的好日子只在后面呢,不似你娘,只在这里苦熬着,等着你哥哥成人。”
宝钗轻轻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她还能如何,只恨她是个女儿身,倒是做不得自己的主了,总是父母生养之恩大过天,如今就是她报答家里的机会,只得不情愿的勉强扮了笑脸说道:“妈妈说的很是,照女儿看来,如今哥哥也正干了许多,外有柳湘莲扶着,内有嫂嫂帮衬着,咱们家的日子倒是一日比一日更好了,以后切切不可说哥哥的坏话了。”
薛姨妈听了,心里更加喜欢宝钗,遂笑道:“说的可不是这么回事,你哥哥如今也是做了父亲的人了,哪里能够总是被咱们说呢,倒叫他不好在孩子面前做人了。”
宝钗听了,笑着点点头,只做赞同。
偏偏薛姨妈笑道:“竟也不知碧月那里如何了,算起日子来,也该到了生子的时候,那里的嚒嚒可是该打,竟也不懂得过来回话。”
宝钗说道:“咱们挪了她出去,也该过去看看才是,毕竟是哥哥头一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倒也是该重视的,好容易忙完了这里,妈妈看看什么时候咱们过去看看,赶着孩子生下来足了月数,也该与嫂嫂说了搬回来才是,好在嫂嫂必是同意的,毕竟那孩子是她要亲自养育的。”
两人正说着,就听下人连滚带爬的进来回报,薛姨妈正要申斥下人不懂规矩,就听那婆子颤颤的说道:“太太大喜,王姨娘要生了。”
薛姨妈与宝钗同时站起来,薛姨妈赶紧问道:“可是生了什么。”
婆子笑道:“并未生下来呢,不过也是刚刚发动了,大爷接着信已然带了人过去了,特来请了太太过去坐镇呢。”
薛姨妈与宝钗相视一眼,想不到自家在这里说着说着,就恍惚要做祖母了,遂笑着与宝钗说道:“你一个姑娘家去那里不好,当心冲撞了血腥,就叫我带了人过去,你替母亲在这里料理家事,照料你嫂嫂才是正理。”
宝钗听了点头笑道:“妈妈说的极是,家这里妈妈只管放心,有女儿在,一个偷儿也进不来的。”
薛姨妈既要做祖母,心里自然是高兴的,遂笑道:“你个傻孩子,只管和我讲笑话,待我回来与你算账。”
宝钗知道自己要做姑姑,心里也是高兴的,倒是一时忘记了之前的烦心事,也笑道:“妈妈为什么要与我算账呢,只怕还要赏我些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