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练场上,两个人打成一团,鼻青脸肿,四周不断有人叫好。
喻修挤进人群,扬起红绫,迫使两者分开。
“你们不要脸,我还要呢。”
少年表情阴冷,其间隐约透着杀气,还在打架的人见状,纷纷保持缄默,退到一边,不敢招惹。
喻修理了理袖子,正要细问,又是一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
“大、大大......”
一连几个大,喻修眉毛皱得更紧,出口打断,“说正事。”
“外头来了个人,说是要找喻队长。”
“不见。”喻修直接回绝。
传话的人不由一愣,眨了眨眼,随即道:“可是...那个人说,今天不见到喻队长,他就不走了,要是不让他进来,他就算闯也要......”
“喻二少爷。”
声音从后来,直接轰到喻修面前。
冷不丁听到这个称呼,喻修不免一愣,随即很快明白来者身份,抬眸一看,再次呆住。
“你不是...那个跟在倪商屁股后头的小白脸吗?”
无辜被冠上此等外号,周濯清有苦难言,只是当下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多说,于是直入主题。
“我有一事需要找你哥哥。”
“什么事?”
周濯清面露难色,喻修微勾唇角,手指绕着一缕长发把玩。
“你要不告诉我,今天就别想见到我哥,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和你慢慢耗。”
周濯清抬眸,目光在人群中扫过一圈,忽然道:“喻二少爷,其实你也不知道喻队长去哪儿了吧?”
喻修面色一变,立即反驳,“怎么可能!我哥刚刚还在我旁边呢!”
“奇怪,维奥莉特也不在。”
短短几句话,便打乱了喻修的筹谋,少年回想着方才的寥寥几句,心中忽然萌生出不安全感。
“他们去山道了。”少年说,“听说是发现了蝶人踪迹。”
“蝶人?”周濯清手抵着下巴,故作疑惑,“可我上山的时候,没见气温下降啊。”
“要我说,喻二少爷还真是心宽,竟然放心让一个已经恢复记忆的敌对阵营玩家和自己哥哥单独呆在一起。”
他越说,喻修脸色就越难看,以至说到一半,少年顾不上在场其他人,慌慌张张地冲山道上跑。
周濯清则是紧随其后,在山道外听见激烈的打斗声,心中不由一颤。
从山道外绵延出的血汇聚成河,地上躺着数不清的蛇,或断或挣扎,密密麻麻,叫人看了头皮发麻。
“哥——!!!”喻修脱口而出。
周濯清也跟着提心吊胆,直到在一片血色中瞅清男人稳如泰山的背影,他才敢松气。
暮那舍操控者毒蛇,想要趁其不备钻空子,可惜喻心舟跟个AI一样,几乎能立刻作出相应反应,反倒叫他施展起来碍手碍脚。
“不愧是喻会长,即便被逼到此等地步,都还能这么游刃有余。”
暮那舍边说,边冲维奥莉特使眼色,维奥莉特领悟到其意,悄摸伸出手,放至唇下,一阵吹嘘。
呜——
婴孩的声音瞬间袭来,蛊雕振翅盘旋,从高空俯冲,叼起喻心舟,连人带剑,往山里头丢。
喻心舟抱着剑,在离开原地时,奋力一掷,手中的细剑如子弹一般,快速穿过山林,射中了暮那舍的肩胛。
“暮那舍大人——!!!”维奥莉特眼冒惶恐,一个健步冲上前,想要去扒拉男人衣服。
暮那舍捂着伤口,用力将剑拔了出来,剑光倒映,反射出他得逞的嘴脸。
“永别了,喻心舟。”
另一头,喻心舟被蛊雕死死抓着,眼看脚下就是万丈深渊,男人抓着宽剑,将其用力朝内一挥,从剑身上散出的光辉直接荡开了山峦。
剑刃死死插入峦壁之中,蛊雕受到牵制,被迫停止,喻心舟得以喘气。
喻修一来就瞧见喻心舟整个身子横在半空,又与一大鸟牵扯不清,浑身不禁吓得冷汗,立马扔出乾坤圈,攥着混天绫去救援。
喻心舟瞧见少年在空中飞跃的样子,大脑一宕,过往碎片汇聚到一处,眼神也不禁温柔了几分。
他用力攥着剑柄,一举将剑抽出,直接扔向少年。
“喻修!接着!”
少年闻言欣喜,驱使混天绫拴着剑柄,勾转手腕,迫令其转向,宽剑受到动力,掉头插入蛊雕体内。
一声惨叫从蛊雕喉咙里发出,维奥莉特瞳孔一震,当即抓着十字架朝天上扔。
喻修趁机松手,混天绫消退,他踩着乾坤圈,快速移动到喻心舟身边,托着男人的腰,快速飞离山腰。
轰隆——
十字架在空中骤然爆炸,蛊雕受到波及,从上坠落。
一道身影快速穿过山林,抱着机甲出现在众人眼前。
凯希娅向下一瞥,见蛊雕翩翩欲坠,要撞得粉身碎骨,于是操令机甲往下滑行。
“凯希娅......”
维奥莉特瞧见女人,小嘴一瘪,表情很是不耐。
只见女人快速回收完蛊雕,便持着喻心舟的宽剑及地。
周濯清见状,急忙跑到女人身边,“监察员,我......”
“别装了。”喻修的声音从后传来。
“凯希娅,你早就醒了吧。”
周濯清也是心急如焚,一时忘了观察,眼下被少年提起,心中嘎噔一响,再看眼前三人,无异于直接和天国的传信者杠上。
“把我哥的剑还给我!”喻修冲到女人面前,伸手讨要。
凯希娅眸光不变,抓着剑柄细说,“早听闻喻会长的剑由神冰铁制成,凡被刺中,若不及时清理,恐会因寒气入体,伤了根本。”
“明人不说暗话,还你可以。”
凯希娅目光眺至暮那舍肩头的伤,“不过你们得让大人恢复,身体不得有损。”
少年冷笑一声,“分明是你们设下陷阱,引我哥入局,如今显被反杀,还倒打一耙。”
“这就是天国的传信者的做事态度?”
“我们的态度不用你评判。”凯希娅说,“喻二少爷不如直说,到底愿不愿意。”
喻修绷紧红绫,嘴角微扬,“我直接抢。”
“凯希娅,现在看不清形势的可是你。”
“暮那舍大人!”维奥莉特见暮那舍恍惚了一下,不由惊呼。
凯希娅闻言回头,见男人脸色苍白,额头还不断冒汗,于是疾步上前,将人扶住。
“神冰铁克制我体内的火属性。”暮那舍气息微弱,“此次是我失策......”
“大人放心,我必定不会让你有事。”凯希娅沉下心,目光落在暮那舍肩膀,忽然间,她抚上剑柄,将其抽出。
暮那舍忍着痛,身子小幅度颤抖,维奥莉特气得跺脚,抬手就是一巴掌。
“凯希娅你疯了吗?!”
“你弄疼大人了!”
暮那舍抬手,示意女孩噤声,维奥莉特动了动唇,只好停话。
凯希娅抓着细剑,看向周濯清,“你让你师哥去找那个姓赵的丫头,事情我都了解了。”
“你想要神冰铁,对吧?”
周濯清点头,眼睛不转,直直落在剑刃一端。
“只要大人无碍,这剑就归你了。”女人说。
喻修不由笑出声,“小白脸,她这是把你当枪使呢。”
他见周濯清盯着剑不作话,面色不由一变,“怎么?你还真想当她手里那杆枪?”
“我没时间了。”周濯清说。
喻修见他直接奔着喻心舟去,心中一慌,以为他要对其不利,赶紧冲到男人跟前,一副护雏的样子。
“做什么?!”
周濯清撞上男人清明的目光,心中了然,当即出声,“喻会长,我需要你的神冰铁。”
“拿去做什么?”
“倪商失踪了。”
喻心舟眉头一变,“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天了。”周濯清攥了攥手,“我与阿切曼族打了赌,三小时内必须做出抑制菌子变幻的机甲,而你的神冰铁是最佳材料。”
“神冰铁是我在奇缘中所得,现已炼成剑,你要如何拿去使用?”
周濯清抿了抿唇,“办法是有,只是看喻会长愿不愿。”
喻心舟等着他的后话,男人心中一横,索性说出,“溶剑取冰。”
“你敢!!!”喻修第一个跳出反驳。
暮那舍虽中剑,听到男人的话,注意也不由被引起。
“无相无格相互相依,怎么可能交给你去溶?!”
周濯清解释道:“不必两柄都溶,溶一个应该就可以......”
话没说完,喻修直接操着红绫朝他天灵盖打来。
周濯清眼皮一跳,怀中的机甲球骤然弹出,五条白色尾巴当众展开,挡住了凌厉的缎子。
喻修望着面前的纯白喃喃,“还未成型的九尾......”
“喻二少爷,我不想和你们打。”周濯清说,“我只是想快点找到她!”
“那是你的事!”喻修回怼,“我哥......”
“可以。”
“嗯?”
突如其来的回应令喻修猝不及防。
少年慌张回头,见男人云淡风轻,心中更加焦急,生怕自己听错了音。
“哥?刚刚是你在说话?”
“不然呢?”喻心舟越过他,抬手指了指周濯清手里的那柄剑。
“就溶那把。”
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凯希娅最先反应过来,咳嗽提醒起周濯清。
“那暮会长的寒气......”
“火鼠草。”喻心舟说,“一小时内吃了就没事。”
维奥莉特一听,福至心灵,“火鼠草长在中山经!离这儿可远了!”
有了解药,凯希娅便不再耽搁,召出几头机甲载着男人飞驰山林。
周濯清向喻心舟道了谢,随后揣着细剑往机甲坊赶。
喻修望着男人冒冒失失的背影,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哥!神冰铁可是你好不容易得来的!干嘛便宜他们啊!”
“这下好了!世上再无无相无格了!”
喻心舟也不恼,眼神幽幽,若有所思。
“无防,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还没等喻修反应过来,他已经点开面板,望着密密麻麻的任务池,揉了揉眉心。
“恢复得太晚,这下有点难办了。”
......
机甲坊内,周濯清一回来就泡在器械室,踩着点进山,前脚刚抵达赴约点,后脚阿切曼矮人就凭空出现。
“机甲炼好了吗?”
周濯清小心翼翼将甲壳取出,阿切曼矮人瞧见外壳上附着的一层冰霜,眼底闪过惊艳。
“蓝血级别的冰甲!”
矮人伸手接住,“竟被你搞到了神冰铁!”
称赞一二后,矮人对机甲爱不释手,于是召唤出菌子,将冰甲堆至面前。
“不过话说回来,我喜欢没用,得它喜欢才行。”
菌子个头小小的,此刻暴露在空气中,凝结着一层寒霜。
与甲壳相接的刹那,还在不断变换形态的菌子仿佛被按了暂停,又像凭空冻住,形态就此固定。
成功了。
周濯清心中欢喜,急忙问向矮人,“她在哪?”
矮人跳到高处,拍拍他的肩,示意其不要操之过急,随后盘腿而坐,开始闭目养息。
“好冷...好多冰......”
矮人不知看到了什么,竟开始慢慢发抖。
“严寒之地,深海冰渊,命苦的人啊。”
周濯清听得迷糊,不由直接追问,“她在一个很冷的地方,对吗?”
“是的。”矮人缓慢睁眼。
“在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地方常年冰雪。”
周濯清目光一亮,当即道:“北山经!”
北山经,遥远而神秘的极寒之地,位于地图的最北端,被广袤无垠的冰雪覆盖,仿佛是一个遗世独立的白色王国,静谧而又威严。
时间似乎放慢了脚步,寒冷而纯净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庄严。
白色阁楼内,许印趴在地上,捂着头,对突然觉醒的记忆措手不及。
“怎么了?这回又翻脸不认人了?”
白曼罗靠在椅子上,余光瞥过男人,慢条斯理把玩着头发。
“没想到我一世英名,竟然毁在一个太监身上。”
许印欲哭无泪,想要站起,却听女人道:“我让你起来了吗?”
许印脑子快,直接开爬,期间还不忘冲白曼罗叫几声讨赏。
“人不做,非要做狗。”白曼罗轻笑着将盘子里的葡萄丢了下去。
许印伸手接过,笑嘻嘻地冲女人眨眼。
“曼罗,这个赛季可是个人战。”
白曼罗看上去并不心急,“是个人战。而且我已经快完成任务了。”
许印目瞪口呆,“你什么时候......”
他想到白曼罗的封妃之路,不由语塞。
“你...之前在王宫作威作福,其实不是恃宠而骄,而是在做任务?对吗?”
白曼罗莞尔,“答对了,小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