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心里万分不想江汐瑶去大齐和亲,面子上楚云琪也得好好打点一番,毕竟大齐他得罪不起。亲自挑选了送嫁的官员,陪嫁品也给得丰厚,元宵节前,特意传旨叫江汐瑶进宫看礼单满意不。
江汐瑶接过礼单,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也太丰富了吧。
礼单之上,各色金银珠宝六大箱,其中,整箱的金银各两箱,另外两箱金制的凤冠、凤钗,银制的首饰盒、梳妆镜,以及镶嵌着各种宝石的耳环、项链等,林林总总。
四大箱各款丝绸和锦绣,蜀锦,浮光锦,碧云纱,棉布,丝织品应有尽有。
此外,礼单中还有各类书籍和乐器,粮食六车,陪嫁的宫女和侍卫各十名。
“皇上,您太大方了,给阿瑶这么多的陪嫁。”江汐瑶眼里水波荡漾,“阿瑶感动的都想哭了,这么多财物给敌国,我可舍不得,年前才纳过贡给大齐,可不能便宜喂不熟的狼。”
楚云琪叹了口气,“阿瑶,你是孤心中的明珠,孤实在不愿你远嫁他乡,这些陪嫁之物,代表了孤的歉意,实属无奈啊。”
楚云琪还算有点良心嘛,江汐瑶心里念头一转,“皇上,金银珠宝我收下了,别的阿瑶就不要了,鲁明只是个王爷,纳个侧妃而已,又不是国君求娶,别给他这么大的脸。”
楚云琪双眸如深潭般盯着江汐瑶看了好一会儿,企图从她脸上看出破绽,“阿瑶又在玩什么花招,这可是两国之间的交往,你要是敢出幺蛾子,我可饶不了你。”
怂包,外强中干,江汐瑶暗自骂道。晃晃手中的礼单,“皇上,阿瑶所言句句属实。鲁明不过一介藩王,何须如此厚礼?大齐国君都不知道,这是鲁明临时起意,阿瑶一人足矣。”
仔细看了送嫁人员名单,没有梁锦南,江汐瑶向楚云琪提出让锦南随行。
梁锦安已经派了四个高手,到时随着自己从江府一同出发。二十个宫女侍卫她是一个都不想带,带到大齐境内无异于白白送死,得好好想法子,在边境撇下他们才好。
楚云琪脸色阴晴不定,“你倒是惦记梁锦南,出嫁都要带着他走。”
“那是自然,锦南是我家仆从,从江府出来,肯定比别人忠心。”
“可他现在是孤的殿前侍卫长。”
江汐瑶跪下请求,“请皇上施恩,阿瑶孤身在大齐,没有心腹可靠之人,有什么消息都不好传回大越朝。”
楚云琪眼眸微眯,思考着江汐瑶的请求。
终于,楚云琪缓缓开口,“阿瑶,你可知,孤的殿前侍卫长非同小可,岂能轻易外派?再说,孤已经给了二十人,他们都很忠心,足够你使唤了。”
“皇上,阿瑶明白。但阿瑶此去大齐,跟他们素未谋面,怎敢轻易信赖。若没有锦南相助,恐怕难以应对各种变故。请皇上念在阿瑶为大越付出的份上,成全阿瑶这份心意。”
说着,她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楚云琪嘴角抽了抽,看着匍匐在地的江汐瑶,这女人聪明又狡猾,执意要带走梁锦南,不知有何猫腻。
挥了挥手,“你先退下吧,容我再想想。”
元宵节过后,便是江汐瑶出门的日子。
江府大门,披红挂绿,烫金喜字,装点的格外喜庆。
江府之内,江家人悲悲切切,跟办丧事一样,一片凄凉。任廊下挂的大红灯笼,双喜字贴满,都难以驱散那浓厚的哀伤。
即使江汐瑶知道自己有可能逃脱,可她也无法以江汐瑶的身份在京城生活,见兄嫂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哭的也真是伤心。
江汐瑶的大哥哥江天意一家人,这次特意从外地赶回京城为妹送行。兄长们犹自垂泪,一人拉着妹妹一只手,千叮万嘱:“阿瑶,此去大齐,路途遥远,你单身一人,一定要多保重。”
离别的最后时刻到了,江汐瑶将心中的悲伤暂时压下,对兄嫂露出一个坚强的笑容:“兄长、嫂嫂,你们放心,阿瑶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若有缘,我们定能再聚。”
江府大门外,马车队已经一字排开,江汐瑶身着华丽的嫁衣,头戴凤冠,徐步从府内走出。
柳逸辰在门口肃立,见人出来了,郑重行礼,“礼部侍郎柳逸辰护送江小姐上路。”
怎么会是他护送?江汐瑶在送行的官员里找了一圈,没见到梁锦南的身影,暗自吃惊,肯定是楚云琪没答应让他护送,狗皇帝真是多疑。
原先计划梁锦南送过境,两人可以在雁鸣山劫人时趁乱逃了,梁锦安要他们去狄戎部落生活一段时间,几年之后再偷摸回大越,这下可怎么办?
江汐瑶一路走一路回头望,直到城外十里送别凉亭,也没见到梁锦南的身影。
心乱如麻,实在忍耐不住,向柳逸辰打听,“柳大人,我有一事相问,不知梁锦南为何没有随行护送,他原是我家仆从,我用着放心些。”
柳逸辰早有准备,低声答道:“江小姐,此事涉及皇上心思,本不应多言。但念在你即将远嫁他乡,我便告诉你吧。皇上不放梁锦南,说他武功高强,留在宫内防身。”
江汐瑶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她抬头望向远方,那里是大齐的方向,也是她即将踏上的未知旅程。没有梁锦南的陪伴,前路似乎变得更加艰难,真是好事多磨,自己和锦南想要双宿双飞,实在是太难了。
柳逸辰瞧着前未婚妻听到梁锦南没来,顿时失魂落魄,眼泪摇摇欲坠的模样,心中百感交织。曾几何时,这女子还与他笑语嫣然,如今相见却如同路人。
“阿瑶只是记挂锦南,却不记得我两次相救,这份情意柳某自叹不如。”
江汐瑶飞了一记眼刀给他,“柳大人,阿瑶都已经沦落成一枚棋子,你还在挖苦我。俗话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若不是柳家悔婚,何来今日我漂零异国他乡,你们柳家如不倒翁一般,在大越朝屹立不倒,就不要来说酸话伤我这个可怜人的心了。”
一顿话夹枪带棒的,毫不留情。
柳逸辰的脸色微微一变,江汐瑶竟是一点情面不留,如此直接地反击,她眼神里满是冷淡,早已将自己从心中剔除。
按下心里不悦,逐又开口:“阿瑶,我……”话未说完,却被江汐瑶打断。
“柳大人,不必多言。”江汐瑶语气淡淡,“阿瑶如今已是待嫁之身,过往种种,都如烟云消散。江家与柳家,早就再无瓜葛。柳大人只需完成护送之责,其他的,便不必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