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路上,春喜见江汐瑶脸上尽是解脱的喜色,惶惶开口,“姐姐成了宫婢,真的不怪妹妹连累你了吗?”
江汐瑶俏皮的给春喜行礼,“还请春嫔娘娘早日放奴婢离宫,这皇宫虽大,却是个囚笼。如今我成了宫女,倒多些自由。你不必愧疚,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楚云琪过后才知道江汐瑶成了宫婢,这女人不知怎么想的,成了宫婢也不来找自己求情,她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啊。
前朝事多,楚云琪想想也就丢下了。
又是一年除夕夜,春喜去往皇后宫中参加团圆宴,江汐瑶独自守在琼华宫内室,二哥哥近在咫尺,她却无法去见面。这份无奈与寂寥,如同这深宫中的寒风,冷入心扉。
皇城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中,五彩斑斓,美不胜收。江汐瑶心中一动,梁锦南今夜应在宫中巡逻,去找他说说自己的打算。
望月台下,皇城宫灯映出两人朦胧的身影。
“锦南,春天将至,宫里痘病易发,届时宫中必会人心惶惶。我思忖着,或许可借此机会,装病出宫,再报身亡,就可以重回自由之身。”
“小姐,那样你不能以真名现身了。”
“无妨,用夏荷的身份生活,锦南,你看可以吗?”
梁锦南听罢,凝视着江汐瑶那双充满期待的眸子,缓缓开口:“小姐,无论你是江汐瑶还是夏荷,你都是我心中那个善良、坚韧的女子。出宫后,藏在锦南身边,寻个机会,我们远离京城,去边城生活。”
江汐瑶泪目,“锦南,你对我还是这么好。”
梁锦南指着胸口,“从第一次被小姐相救,这里从未变过。”
江汐瑶轻轻握住梁锦南的手,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温度,那是一种踏实而安心的感觉。无论后面的路有多么艰难,只要有梁锦南在身边,自己就能勇敢地面对一切。
这一刻,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任由夜风拂过脸颊,带走了彼此的烦恼。他们的心,已经紧紧相连,无需多言,便能感受到对方的喜怒哀乐。
宫里的日子一天天流淌,春天都要过去了,琼华宫的花木依旧繁茂,江汐瑶的心却如枯井般干涸。她日日站在窗前,望着外面自由飞翔的鸟儿,心中烦躁不安。今年宫中,竟然出奇地安全,居然没有发痘病疫情,也没有别的传染病,她都不好借病出宫,原本的计划变的遥遥无期。
更让她烦躁的是,楚云琪这段时间来琼华宫勤了很多,搞得自己每次都要躲起来。
春天万物生长,春喜的个头也应季的长高了不少,小豆丁变得身段玲珑,愈发添了几分女人的妩媚,不侍寝的时候,跟着江汐瑶学琴棋书画,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别样的韵味,楚云琪着实宠她。
傍晚,看了一天折子的楚云琪只觉头昏脑涨,浑身酸涩,起身伸了个懒腰,迈步朝着春嫔所住的琼华宫走去。现在他心中只想着那个满眼满心都是自己的女子。
不让宫人们通传,楚云琪信步朝正殿去,春喜不在,小宫女指了指西偏殿。
西偏殿内,江汐瑶轻轻握住春喜的右手,正在教她写簪花小楷,低声讲解着每一个笔画的要领。
“这一笔要轻盈流畅,如同花瓣飘落,那一横需稍稍用力,展现出坚韧之感……。”
春喜全神贯注地聆听着江汐瑶的教导,努力模仿着她的笔法,一行柔美清丽的簪花小楷渐渐跃然纸上,虽然尚显稚嫩,但已初现端倪。
楚云琪站在她们身后,静静地欣赏着,俩人写的太过专注,根本没注意后面有人来。
“想不到阿瑶居然当了女先生,果然是江太傅女儿,字写得清秀婉约,整齐灵动,看着赏心悦目。”
江汐瑶只得跪下行礼问安,朝春喜递眼色,示意她拉楚云琪走。
她的小动作被楚云琪看的清楚,就这么不想着看见自己,怪不得每次来都见不着人,偏要你日日对着我。
当下沉下脸来,“阿瑶在琼华宫当先生有点屈才了,不如去御书房当差吧,给孤侍候笔墨。”
江汐瑶心中一惊,若是去了御前当差,便再难有逃脱的机会。
心一横,“皇上,阿瑶只是一名普通宫女,才疏学浅,不敢在皇上面前丢脸。”
“我说你行你就行,你知道抗旨的后果吗?”
春喜抱着楚云琪撒娇,“皇上,臣妾跟江姐姐待久了,离不开江姐姐。”
这次楚云琪没依着她,抽出胳膊,“那阿瑶就白天当差,晚上还住琼华宫陪你。”
等楚云琪一走,江汐瑶咬牙切齿的低声咒他不得好死,想着点子折磨自己,天天对着他那张脸,还能有好事。
恨归恨,她也不敢抗旨,就这样江汐瑶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御书房的侍笔宫女,天天帮他磨墨,分门别类的整理折子,还要代他起草旨意。俩人相对时,楚云琪对她态度还算和善。
做的时间一长,江汐瑶觉得这样的生活比在后宫有意思多了,慢慢的就做上了心。有过一年在底层生活的经历,这里的一折一言关乎着大越朝的万千黎民百姓,江汐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每日清晨,她便在御书房中忙碌起来。准备好墨汁,御笔,整理堆积如山的折子,分类归档,从急到缓,一丝不苟。楚云琪需要哪个方面的折子,她总能又快又准的找出来,干得是得心应手。俩人之间渐渐有了默契,无需言语,手一伸,江汐瑶便能够给他想要的折子或茶水。
一日,楚云琪坐于案前,专注地审阅着面前的奏折,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江汐瑶安静地站在一旁,手中握着墨条,在砚台上细细研磨。
“阿瑶,”楚云琪叫她,他总是这样亲昵的叫她小名。
“孤考你,如果大越朝农民总是造反不断,你当如何应对?”
江汐瑶吓了一跳,“皇上,这是国家大事,奴婢不敢妄言。”
楚云琪放下手中的御笔,抬头望向江汐瑶,伸出手,示意她走近些。江汐瑶心中忐忑,却也不得不顺从地靠近。
“阿瑶,你虽为宫女,但你的才智孤是知道的。不妨说说你的想法,孤不会怪罪,孤只想多听听别的意见。”楚云琪的声音很诚恳,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江汐瑶略加思考便说道:“奴婢愚钝,只觉得农民起义,多因生计艰难。如果老百姓居有屋,耕有地,仓有粮,但凡吃饱穿暖,谁闲得没事,去造反啊,真以为他们是为什么正统去斗吗,这都是皇权争夺的借口,您看饱读诗书的朝堂官员都是谁做皇帝就跟谁,普通农民就更不会了。”
“就依你之见,如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