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贵妃被贬为江才人的消息一天之内传遍皇宫,管理六宫的权力也交给了谢妃。除了小皇后幸灾乐祸,众宫妃跟她没有过节,得知她为前废帝求情失了君心,倒是对她有些同情。
江汐瑶不以为然,她性子淡泊,左不过老死在宫里,恩宠这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阵风似的,只是委屈了春喜这个小姑娘跟着受苦。
原先的宫女太监全撤走了,所有的活计都要自己做。一百天的禁足解封了,皇上像忘记她这个人似的,不闻不问,既不恢复位份,也不要她侍寝,宫里人更是看菜下碟,一日日的轻慢,送来的饭食,衣服用度都是最次等的。
江汐瑶只得重操旧业,做绣活挣些钱,去宫里找管事的买点东西养活自己和春喜。
梁锦南在殿内轮值,对江汐瑶的遭遇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唯一能做的就是偷偷的给送些银子。
天气一天天的冷了起来,寒风在琼华宫的每一个角落肆虐,江汐瑶翻翻所剩不多的木炭,内务府这般狗奴才,现在是明目张胆的不给份例内的木炭了,每次都要花钱去买。
自己怎么混成这个样子呢?江汐瑶紧了紧身上的衣物,却依然难以抵挡那刺骨的寒意。清高当不了饭吃,还得低三下四的去求那些奴才。
春喜拎着一小萝木炭,一路哭着回来,江姐姐给的钱袋都被内务府的管事抢走了,里面还有不少碎银子,自己不小心,钱袋掉地上,管事捡了就不肯还回来,跟强盗一样。
回宫的路上,春喜越哭越大声,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江姐姐美丽温和,皇上怎么就不喜欢她。
哭的有点投入,以致前方来的一个步辇阵仗队都没注意。
沈淑妃坐在步辇上,心情愉悦。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皇上特意叫御膳房烧了她喜欢吃的家乡菜,陪着她一起用午膳,这可是独一份的恩典,皇后都没有。
所以听到领头的太监呵斥一个在路边哭的小宫女,她抬手制止了。
“你是哪个宫里的,哭的这么伤心,所为何事?”
春喜被沈淑妃这一问,顿时吓得浑身一颤,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奴婢是琼华宫的,叫春喜。”
“琼华宫?”沈淑妃微微皱眉,那不是原先江贵妃的住处吗?皇上将她贬为才人,又禁了她的足,似乎再也没提起过她。如今宫人们也都学聪明了,见风使舵,那琼华宫可是冷清得紧。
沈淑妃打量着春喜,见其衣着单薄,袖口磨损,看来过得很不如意。心中一动,柔声问道:“你哭什么,可是有什么难处?”
春喜一听这话,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哽咽着将方才内务府管事抢走钱袋的事说了。
沈淑妃看着春喜那委屈的模样,涌起一股同情。她抬手示意身边的宫女扶起春喜,轻声安慰道:“别哭了,你先回去,本宫会替你做主的。”
说完,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太监,吩咐道:“去内务府,将那个管事给本宫叫来,本宫倒要亲自问问他,为何如此欺凌一个小宫女。”
两炷香的功夫,内务府管事就带着两萝木炭和钱袋送到了琼华宫,自己抽了自己好几个嘴巴,“小的鬼迷心窍,冲撞了贵人,求娘娘饶了奴才这一次,下回再也不敢了!”
主仆俩高兴坏了,多亏沈淑妃替她们出头,才使得内务府管事如此惶恐,还了钱还多送了木炭。
这次承了沈淑妃的人情,江汐瑶便想着答谢一番,考虑到她孩子即将出生,江汐瑶精心挑选了上好的绸缎,细细剪裁,一针一线地缝制出一条柔软的婴儿披风。绣上了金锁,花生,寓意长命百岁的图案。做好了,打发春喜送去。
春喜去送的时候,正好皇上也在沈淑妃宫里,对自己第一个孩子,楚云琪宝贝的很,天天都要看一眼沈淑妃。
沈淑妃喜欢的不得了,连声夸赞,“皇上,这小披风真是极好的,颜色款式新颖,绣工精湛,比宫里绣坊送来的还要好看些,男孩女孩都能用,江才人有心了。”
楚云琪着实有些意外,顺手接了披风看,想起江汐瑶美丽恬静的面容,他记得她最是清高,不屑于趋炎附势,便随口问春香,“这披风,真是出自江才人之手?”
春喜恭敬地答道:“回皇上,正是江才人亲手缝制,特意送来给淑妃娘娘的孩子。”
春香拿着赏银,喜滋滋的回来了,回宫便迫不及待地跑到江汐瑶的身旁,显宝似地托着手中的赏银,“江姐姐,大喜啊,皇上看了您做的披风,特意赏了这么多银两呢,还问了好多你的情况呢,皇上会不会来看你啊,要是江姐姐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就好了。”
江汐瑶轻轻撇了撇嘴,她坐在窗边,手指轻轻拨弄着窗帘上珠串,眼睛望着高墙外的天空。
“皇上的恩宠我才不稀罕呢,春喜,你知道吗?我向往的是那自由飞翔的鸟儿,而不是这深宫之中的金丝雀。”
“可是,江姐姐,你不要皇上的宠爱,我们就会过的很苦,什么人都可以欺负我们,在这里坐牢一样的,好没意思。”
江汐瑶知道春喜说的是实话,深宫之中,没有皇上的恩宠,确实会过得艰难,可自己却不愿向楚云琪低头。
春喜不死心,继续劝道:“江姐姐,您原先可是宫里位份最高的贵妃,难道就真的甘心让那些身份不如你的嫔妃占了您的风头,您要在这深宫之中默默无闻地老去吗?”
江汐瑶坐在窗边,回想起上次楚云琪的所作所为,江汐瑶心里满是怨恨。那次,他当着琼华宫所有宫人的面,大声辱骂她不知廉耻,现在想起来都觉的心寒,更让自己难受的是,他用力踹到她的腰部,一点也不怜惜,害得自己养了两个月才下床走路。
从小接受的规矩礼教培养,三从四德教育,明白作为女子应当温婉贤淑,事事以丈夫为重。可楚云琪的言行却让她感到无比屈辱。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一次次地提起柳家退婚的事情来取笑她,这是自己的错吗?还怀疑自己跟梁锦南苟且,早知今日,战乱的时候跟锦南逃走就好了。
死男人一点良心都没有,救命之恩没报,先帝旨意也违背,夫妻情意也没有,春喜居然要自己向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邀宠,江汐瑶觉得吃苍蝇都没这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