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断江汐瑶和夏荷身上的绳索,梁锦南将马车引向一边,使得它横在道路上,阻挡了禁军的追杀。他催促着俩人,“快下车,往林子里跑,别停下来!”
禁军队长见人要跑,瞄准江汐瑶,将手中长枪奋力一扔。
梁锦南的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伸刀去挡,还是慢了一步,长枪贴着他的刀尖,直朝前方飞去。
跑在江汐瑶后面的夏荷听到梁锦南厉声喊叫,“小姐小心,蹲下。”她回头一看,一支长枪直直飞来。
夏荷没有多想,眼疾手快地扑向了江汐瑶,将她紧紧地抱住,长枪破空而来,尖锐的枪头扎入了夏荷的身体,她软绵绵的倒下了。
与此同时,梁锦南一跃而起,大刀砍向了禁军队长。刀锋直取人的要害,禁军队长没了长枪,举起手中的短剑进行格挡。锦南的力气极大,一刀就将对方的剑砍飞,紧接着,他的大刀重重地劈在了禁军队长的肩膀上。一声惨叫,整个人被劈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仇恨使梁锦南爆发了无穷的力量,他飞奔上前,怒吼着,一刀劈下。禁军队长的抵抗愈发无力,一刀又一刀,直到禁军队长静静地躺在血泊中,气绝身亡。
剩下的禁军见队长已死,无心恋战,大家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劫匪们也迅速离开,刚刚还混战不休的场面,转眼间便化为一片死寂,只剩下风中的血腥味和满地的狼藉,见证着刚刚发生的一场激战。
见人全部散去,梁锦南转身去找江汐瑶。小姐跪在地上,紧抱夏荷,泪如雨下,不停地呼唤着她名字。
梁锦南蹲下身,探探夏荷的鼻息,悲伤的摇头,“小姐,夏荷没了。”
伸手想从江汐瑶手中接过夏荷。哪知江汐瑶根本不撒手,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滴落在夏荷逐渐变成死灰的脸上。她实在无法接受,活蹦乱跳的夏荷眨眼间就变成尸体。
梁锦南强忍悲痛,轻声安慰:“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找个地方,好好安葬夏荷。”
寻了一个向阳的土坡,用树根和刀挖了一个坑,梁锦南动作轻柔的将夏荷抱起,给她挽好发髻,插上木发簪,解下自己的外衣,裹上她的身体,放入挖好的坑中。
江汐瑶瘫在一旁,反反复复念叨着:“对不起,夏荷,是我害了你,我不该不听你的话,要是我们留在京城,你就不会死,对不起,夏荷,是我害了你......”
梁锦南捧起泥土,开始填土。每捧泥土落下,都好似在他和江汐瑶的心上划下一道伤痕。泥土渐渐掩盖了夏荷的身体,也掩盖了他们共同度过的那些快乐时光。
梁锦南的双手已经沾满了泥土,好难受。单纯的夏荷心仪自己,原本想着等小姐成亲后,娶了她。只可惜,造化弄人竟不能让人如愿。他用衣袖擦了一下眼角,无知无觉中竟悄悄沁出了泪珠。
泥土一点一点填满土坑,他们之间的欢笑、和解、争执,都如同这土坑一般,被一点点地覆盖。
填完最后一捧土,梁锦南站起身,转头对江汐瑶说:“小姐,夏荷已经安息,我们现在要离开这里,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江汐瑶悲伤的几近昏厥,坐在地上不愿起来。
梁锦南擦净手,扶起江汐瑶,“小姐,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江汐瑶木然的摇头,“不知道。”
看样子是不能指望小姐了,梁锦南想了想便做了决定,“京城是无论如何也去不得了,往南走去楚州也不现实,又要经过临江县,不敢再冒险了,我们往西走,慢慢走回蜀州老家去找你二哥哥,好不好?”
江汐瑶只是木然点头,好,好。
“小姐,我们要赶紧走,怕禁军又追来,夏荷拼死救下小姐,她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
还没走两步,江汐瑶就摔倒了,夏荷的死让她无比崩溃,她已经没劲走路了。
梁锦南只好背着小姐,往山林深处走去。
背着江汐瑶在山里走了好久,边走边看,边走边歇,摘了一些野果子充饥,直到天色暗下来,梁锦南才找到一处崖壁里的一个山洞。这地方挺好,下面就是一条小溪。
爬进山洞才发现里面有一具棺材,一些木柴,树枝之类的,梁锦南看了又看,觉得没有危险了,才慢慢靠近,掀开棺盖,里面除了一具骸骨,没有别的东西,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洞葬,有人来祭祀的。
梁锦南盖上棺盖,双手作揖,“打搅前辈了,借你的宝地躲一躲。”
他环顾四周,这个山洞虽然不大,但足够隐蔽,洞口被茂密的树叶遮住,不易被发现。洞内深处的石壁湿润,显然时常有水滴落,而那小溪就在洞口不远处,水源不成问题。
将江汐瑶背进洞来,靠着洞壁轻轻放下,梁锦南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
趁着外面还有光亮,他摸索着在洞外砍了好些干枯的树枝,从包袱里拿出火折子,找一个平整一点的地方,生起了一堆火。
再用柔软一点的树枝垫在地上,抱江汐瑶躺在上面,梁锦南将她的鞋子脱下,轻轻按摩她的双脚,希望能缓解她的疲惫。
躺了好久,江汐瑶坐起来:“锦南,我口渴,想喝水。”
梁锦南立即起身,拿起一根燃着的木柴,牵着小姐衣袖去到溪边喝水。
溪水清澈见底,潺潺流动,梁锦南小心地扶着江汐瑶,让她拿着火把,轻轻捧起一捧溪水,送到江汐瑶的唇边。
“慢点喝,小姐。”
江汐瑶就着他的手,喝下那冰凉的溪水,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舒缓的表情。
“锦南,多谢你,我江汐瑶何其幸运,有你这样的朋友。”
梁锦南牵着她的衣袖往回走,回答她,“要不是六年前小姐救了我,可能我早就不在人世了,更何况,我是小姐买下来的奴仆,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江汐瑶拖住梁锦南的胳膊,“锦南,以后不要再说是我的奴仆,江家遭难时,我已经放了你的身契,从那时起,你就不是奴仆了,现在你是我的亲人。”
江汐瑶那双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在火光下熠熠生辉,看的梁锦南只觉心里如小鹿乱撞,热血上涌,他别过脸去:“小姐说什么都行,就依小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