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交泰宫例行请早安时辰。许皇后上位后,极重威势,每日众妃晨昏定省,丝毫不敢怠慢。
许皇后端坐上首,接受众妃的请安行礼。眼光环视一圈,沉下脸来,“孙妃呢?竟敢藐视本宫,这个点还未来,架子也忒大了些,当真以为有皇上的恩宠,就可以放肆到不理宫规了吗?采玲,去请这位。”
采玲带着两位太监出门,迎头撞上急匆匆赶来的孙妃。
许是太过匆忙,孙妃发髻稍微凌乱,喘着气向许皇后行礼,“臣妾请安来迟,请皇后恕罪。”
许皇后黑沉着一张脸,声音中透露出风雨欲来前的凌厉:“在这后宫之中,规矩二字重于泰山。你今日之失态,不仅仅是对本宫的不敬,更是对整个后宫规矩的藐视。”
“孙妃,你可知错。”
孙妃知道这次是真得惹恼了嚣张跋扈的许皇后。她跪下低头再次认错,“臣妾知错,请皇后娘娘看在臣妾初次迟到,开恩饶恕臣妾这一次。”
“今日若不罚你,日后个个请安来迟,本宫何以服众?”许皇后声音陡然拔高,“来人,掌嘴两下,以儆效尤。”
孙妃大惊,昂首大喊:“皇后娘娘不可以这样对臣妾,昨晚臣妾服侍皇上辛苦,皇上叫臣妾多睡了会,所以请安来迟。”
这话没能让许皇后宽恕她,反而如同火上浇油,许皇后彻底爆发了,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她猛地站起身,嫉妒让她双眼冒火:“孙妃,你竟敢搬出皇上来压本宫?在这后宫之中,本宫才是规矩的制定者!你昨晚服侍皇上,那是你的职责所在,难道就能因此藐视后宫的规矩吗?”
“再则,皇上昨日抱恙,理应清养,你这狐媚子,昨晚缠着皇上淫乐,不顾龙体安康,实则该死,加重处罚,杖责十下。”
坐在下首的众妃都吓傻了,肖昭容闻言更是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杖责十下,娇滴滴的孙妃不死都要残疾,许皇后这是要发疯了吗,她不知道孙妃现在盛宠正浓吗?
在座的嫔妃就数肖昭容资历最长,看着跟自己儿子一般大小的孙妃,肖昭容相当的不忍心。她扯扯孙妃大宫女的衣袖,示意她赶快去搬救兵。
肖昭容护在孙妃前面,硬着头皮出来求情,“皇后娘娘,念在孙妃年龄太小,饶恕她这次吧,相信她经过这次教训,定不敢再犯,细皮嫩肉的万一打坏了,皇上那里不好交差啊。”
秦嬷嬷脸都吓白了,也连忙跪下阻拦,“千万不可,孙妃娘娘现在是皇上的心尖尖,皇后娘娘这样杖责她,只恐皇上不依啊,到时候龙颜大怒,交泰宫可担当不起啊,皇后娘娘请三思啊。”
紧接着,殿内众人都跪下求情,大家都在现场,万一皇上降罪下来,可别受牵连。
此情此景,许皇后更是生气,厉声叫道:“我堂堂一个皇后,教训一下犯错的妃子,你们居然个个帮她说情,人人与我作对,今日我非要责罚孙妃不可。”
许皇后盛怒之下拍案而起,口出狂言,“我今天非要给这个狐媚子一点颜色看看,谁再敢求情,一块挨罚。”
众妃嫔跪在地上,人人自危,秦嬷嬷再三哀求,许皇后不为所动,她手一挥,命令道:“来人,给本宫杖责孙妃!就在这里打,看谁以后还敢顶撞我。”
两名行刑的太监进来,手中握着沉甸甸的木杖。
孙妃骇然,瞪着皇后,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皇上不会,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挣扎着想要后退,却被两名宫女牢牢地按在地上。木杖高高举起,狠狠地落下,孙妃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宫殿。一杖下去,她痛苦地扭曲着身体,泪水混合着汗水,顺着脸颊流下。
德全尖细的嗓音在殿外响起,“皇上口喻,着孙妃前往御书房侍候。”
孙妃的大宫女飞奔上前,推开两名行刑的太监,一叠声说着娘娘你受苦了。
孙妃脸上的表情由惊恐转为狂喜,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大宫女的肩膀,哭着问:“是皇上来救我了吗!”
两名按住孙妃的宫女见状,立刻松开手,退至一旁。孙妃的大宫女和德全连忙扶起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她身后已经渗出血迹的衣衫。孙妃疼的哎哟哎哟直叫,怨恨的盯着许皇后。等着瞧吧,皇上一定会处罚皇后的。
嘉平帝的旨意一到,许皇后心有不甘,却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孙妃离去。
交泰宫里一场大戏散场了,皇后心情不好,众妃纷纷行礼告退,肖昭容随着众人出门,猛听到一声大喝,“肖昭容留下,本宫有话同你说。”
肖昭容一顿足,声音从容淡定,“是,皇后娘娘。”
众人散去,空旷的宫殿中只剩下许皇后和肖昭容两人。许皇后从凤椅上缓缓站起,一步步走向肖昭容,她的脸色依然铁青,眼神复杂。
肖昭容站在原地,没有退缩,她抬头看着许皇后,表情平静,自己没做错什么,这一刻,可不能有任何的示弱。
许皇后停在肖昭容面前,她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长许多的嫔妃,头上清晰可见些许白发,咬了咬唇,似乎在下什么决心。
许皇后终于开口了,“肖昭容,恭喜你啊,你儿子康王要被封为太子了。”
肖昭容微微一愣,“皇后娘娘今日怎么啦,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怎敢说出口,你敢说,臣妾却不敢信。”
许皇后指着她鼻子骂,“肖氏,本宫最看不得你这副假正经的样子,你跟太子关系这么好,他没告诉你,朝中大臣联名要皇上改立太子吗?昨日太子已经上书自请下位啦。”
肖昭容还是不卑不亢地回答:“皇后娘娘,臣妾乃深宫妇人,只知侍奉皇上,对于朝政之事并不敢过问。太子之事,更是臣妾不敢触及的禁地。”
许皇后再次逼近肖昭容,几乎是吼着说:“你当真不知道?满朝文武百官都在上书请皇上改立太子,只有你还在这装蒜!太子自己都愿意让位,我父亲提议康王做太子!”
肖昭容扬起脸,淡淡说道:“娘娘,臣妾相信皇上自有圣断,太子之位并非儿戏,岂可轻易废立。臣妾只愿在深宫中,平安度日,不问世事。”
“瞧瞧你这个假清高!你最好不要起不该有的心思。“许皇后嫉妒的浑身发抖,她一把抓住肖昭容的右臂,恶狠狠地盯着她的眼睛。
肖昭容却依旧保持着那副淡定自若的样子,拂开许皇后的手,微微一笑,“皇后娘娘,您这话可就言重了。臣妾的儿子康王,虽有些才学,但比起太子来,还差得远呢。太子仁爱贤明,口碑在外,臣妾对他只有敬佩和尊敬。娘娘若是有什么误会,不妨明说,臣妾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