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久旱不雨的天气,炎热的太阳烤得汉江里的老泥鳅都翻白了,那江支流的小河,河水一下低了几寸,那些露在水面的石头,陡地变大了。
“欢迎屠团长大驾光临,”突然团长吴百强满面笑容,老远的吼叫一声:“老子去师部开了几天会,回来就听勤务兵汇报,屠团长来了,这不,连口水都没喝,立马赶来看望屠团长,乡里乡亲,怎敢怠慢。”
“啊!”保安团长西霸天听到说话声,猛然抬头,果然是吴百强个兔崽子,他娘的,一个穷小子如今混神气了,敢在我屠万珂面前称老子,想当年不喊老爷就剥了你小子的皮。
这话只能心里说,可不敢出声,如今是来求人家的,怎能事情没办成先杠上呢!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随改变面容,双手抱拳耸了耸,露出那满脸奸诈的笑容:“感谢吴团长还认老乡!”
“是啊,是啊!”团长吴百强也不还礼,只是点了点头:“老子家乡观念特强,走,你他妈的我们到客厅里叙谈。”
“到客厅……”
“怎么!难道就在大门外谈事情吗!”
“那是那是!”保安团长西霸天连连点头,“吴团长客气了!”
此时,江城市那浅蓝色的天幕上,像一幅洁净的丝绒,镶着黄色的金边。
二位团长同行来到国民军团部客厅,双方落座。
这时有卫兵端来茶水,每人面前放了一杯。
团长吴百强故意装作不知,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由于太烫,放下道:“哎呀,确实忙得不可开交,接连几天的会议,让屠团长久等了。”
“没啥没啥,”西霸天老奸巨猾,他要看看吴百强忘记没有。
吴百强同样狡诈,清楚西霸天是来讨要枪支弹药的,见他一直不开口,自己装不知道,必须让你先开口,等于有事求老子,这样也好拉拉侉子,以便讨价还价,可是,总不能这样一直打哑迷,即问道:“屠团长亲自到来……但不知有什么紧急要事?”
“要事……”西霸天见吴百强问起到来的要事,本想道出来的目的,拉回“援助解决”的枪支弹药。
张了张口,赶紧止住了,心想,老夫不能讲,如果提出拉枪支弹药……。那么,“援助解决一批枪支弹药”不就泡汤了,购买与援助是有区别的,援助不给钱。这是当初吴团长亲口讲过的话,“援助解决一批枪支弹药”,这才几天,竟然给忘记了。
吴百强个王八犊子心里小九九我屠万珂清楚,绝不会忘记,是故意拖延时间,说话滴水不漏,就是不提枪支弹药一事。真够狡猾的。也可能见老夫等急了,故意卖关子,而后进行敲诈。
放心,你小子不提,老夫同样不提,让你小子想想自己讲过的话,于是,抬起头来对着吴百强阴险的笑了笑,“哼……哈哈哈……”扯犊子找借口:“老夫是来看望吴团长的,近来安好?”
“好,好,客气什么,”团长吴百强同样老奸巨猾,心里清楚,西霸天虽然是园林城的大财主最抠门,老鳖一,处处想占便宜,枪支弹药一字都不提,目的要援助不掏钱……。
可是,自己不能这么干坐着“哼,哈,啊!”他终于憋不住了,试探着问;“嗷,想起来了,莫非屠团长是来讨要枪支弹药的?”
“讨要……”西霸天对讨要并不理解,只是点了点头,心想,明知故问,既然如此,老夫装作若无此事样子,眼睛朝外看,望客厅门前,那颗老槐树,叶子一片片落下,是一场场的别离,也是生命的枯竭与消逝。凄凉,不舍与无奈总是挥之不去的萦绕在心头。老夫要听听你小子如何解释援助与讨要枪支弹药的区别。
“唉,”吴百强叹了一口气,蔑视的讲道;“区区小事何必屠团长亲自前来,派个小兵也就是了,”
“派个小兵……?”西霸天心想,吴团长真会说笑话,老夫亲自前来,就这么个结果,闭门羹吃了几天,如果是小兵前来,哪能进团部营房大门?这是心里话,怎能讲出。他本来是看不起吴百强的,把他比作刚出蛋壳的小鸡,还想给老雕斗,岂是老夫的对手。
老夫要给你小子个措手不及,看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看看枪支弹药是援助还是购买?
遂来个先夸奖,而后提出:“吴团长为人办事够朋友,说到做到,援助的枪支弹药在哪里存放着呢,能不能让老夫看看?”
“哪里哪里,为家乡办事吗,”团长吴百强见西霸天夸奖,皮笑肉不笑的客气几句,他早就揣摩出来西霸天的心思,为枪支弹药着急,表面镇静,其实心如火燎,老子治一治你个老鳖一。
我吴百强自有办法对付,说着站起身来,编出一套瞎话;“至于枪支弹药吗,大概已经到了,本团长是提前回来的,走,我们看看去,”从不提援助解决一事。
“好的,”一点不错,保安团长西霸天心里着急,现在不是纠缠援助不援助的事,而是到底有没有枪支弹药?只要见到货,再谈援助之事。真有枪支弹药还是假的,马上就要露馅,随站起身来伸出巴掌扬起,客气一声,“吴团长前面请!”
“屠团长前面请,”团长吴百强也客气起来。这时,才突然想起,自己应该走在前面带路。西霸天哪里知道枪支弹药藏放的地点,只好委婉的道:“屠团长是远道而来的客人,理应走在前面,”
“那我们还是一起走吧,”西霸天怕吴百强半路流掉,所以提出一起走。
二人一边走一边聊,吴百强无话找话;“人们欣赏秋天,此时风高云淡,我们沉醉于她的清雅脱俗,”
“什么啊……哪个有闲心瞎扯淡!”西霸天一心想着枪支弹药,见吴百强不往上边说,也只好随和一句:“总是不可避免的陷入凄然的情绪中,”
二位团长说着聊着,很快来到江城市驻军,军需仓库大门前。
团长吴百强停止了脚步,手指马车,向西霸天吹牛道:“刚刚从师部拉回的新式武器,还有几十箱子弹,大概一千二百多支,足足够武装一个团。”
保安团长西霸天瞪眼观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捆捆原封未动的崭新步枪,还有一箱箱子弹,不禁心中大喜,随口夸奖道:“吴团长就是慷慨,难道这些全是给我们的吗?”
“不给你们给谁的呢?”说着团长吴百强打开一捆,取出一支,连连拉动几下枪栓,让西霸天观看,“怎么样,纯紫榆枪托,德国造,请看这刺刀,纯锋钢,雪亮雪亮的,此枪为毛琴步枪,与老式步枪相比差别太大了。”
“真乃好枪,”此时,西霸天已是爱不择手,亟不可待。“老套筒哪能与毛琴步枪相比,那是天地之别,”
团长吴百强揣摩得十分准确,西霸天看到枪支弹药肯定心动,更加着急,他越是着急,我吴百强越不急,竟然又瞎扯淡起来,“秋天是一种廓然空阔的心绪,秋天是一种淡然惬意的闲适。秋草有情,径自凋敝;黄花无意,引领南山远眺。”
西霸天心急如焚,见吴百强闲扯淡,即催促:“快点吧,吴团长!”
“慌什么,验货!”随手又打开一只箱子,用手抓起一把子弹,让保安团长西霸天观看,“这可是正宗的德国货,你看;金黄金黄的,颗颗实在,”
“看清楚了,却是好货!”西霸天等待吴百强发话拉走放行。
可是,团长吴百强还在继续介绍。
保安团长西霸天终于沉不住气了,阻止道:“谢谢吴团长,我们还要赶路,不要再介绍了。”
即刻吩咐保安队长廖一熊,“快快拉走!”
他怕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谁知,在这即将拉货的关键时刻,国民军团长吴百强变了脸,按住西霸天的胳膊,歪着脑袋道:“别慌,急什么,话还没说完呢……!”
此时那老棵槐树,一个人执着的近乎固执的站在那里,带着满枝的金色,坚强的在风中挺立。原来秋天也是刚强。是坚持,也是忍耐。
“吴团长还有话……,什么话快说!”保安团长西霸天着急地催促着:“否则回去晚了途中不安全,”
“这枪支弹药……”国民军团长吴百强终于原形毕露,不紧不慢的问道:“屠团长都看中了吗?”
“看中了!看看中了!”保安团长西霸天连连点头,准备走的架势,“谢谢吴团长,”
“不用谢!你是不是全部要了?”
“全部要了。”西霸天喜笑颜开的点头。
“一言为定,”这时,国民军团长吴百强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好像即将面临大敌似的。
“驷马难追,”保安团长西霸天只顾高兴,心里想着赶紧离开,哪里看吴百强的脸色,当即表态,“定要重谢,一定重谢。”
“谢什么啊!”此时天变了,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满眼猩红,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
这时,国民军团长吴百强板着脸,一字一句地道:“掏钱吧!师部价;十万大洋,请屠团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什么十万大洋啊!”保安团长西霸天闻听所言,大吃一惊,“不是谈好的‘援助解决’一批枪支弹药吗?”
“不错,‘援助’,可知,援助不等于不要钱,那是上边规定,对本团长无关,”
“那……,那……,那……”西霸天气得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这时,团长吴百强一反常态,开始狡辩,“可知,本团长为你们购买枪支弹药尽心尽力,到处东奔西跑求人,辛苦费……,算了!还有花费开销,一切都算作帮忙。可是,这批正宗的新式武器,完全是用大洋换来的啊!”
此时,保安团长西霸天已是骑虎难下,不要吧,又舍不得,因为莲蓬湖土匪猖獗,亟待剿灭。要吧,十万大洋可不是个小数字。再说,当初许下的“援助解决”……
岂不成了一句空话。
此时夕阳向大地洒下金辉,整个江城市城披上了蝉翼般的金纱,国民军营房好像蒙上了神秘的色彩。将士们的训练声,军号声,跑步声,霎时构成一组响亮的交响乐曲。
常言道,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保安队长廖一熊在一旁插话了,向西霸天劝说道:“老爷,只要能买到真东西,十万大洋值得,这可是正宗的德国货啊。”
“德国货……”西霸天摇了摇头,感到吴百强太黑,讲好的“援助”一批枪支弹药,如今让老夫拿钱购买,而且一张口就是十万大洋,一向爱钱如命的他,十万大洋确实感到心痛,可是,又舍不得这批枪支弹药,左右为难。
“请屠团长好好考虑考虑吧,”
国民军团长吴百强摊牌了,大眼一瞪道:“走吧,东西放在这里,要不要,我吴百强不强逼,暂回招待所,考虑好了再答复本团长,”
“还考虑什么啊!”西霸天本想讨价还价,可是,吴百强哪里允许,那是上级师部定的价格。
“要不,屠团长回荆沔天潜县取大洋,”国民军团长吴百强说赖话了,“我吴百强不搞欠账,必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否则,你们别想拉走枪支弹药离开半步,”
保安队长廖一熊抬头环顾四周,心中害怕,悄悄地向西霸天道;“老爷,军需仓库的大门已经落锁,四周架着机枪,我们被包围了,别说枪支弹药,恐怕连人都难以脱身。”
“这……这不是强迫吗……”
这与美国佬有什么区别,名义上援助乌克兰武器弹药,谁知,援助的背后,可不是白给,援助不等于不要钱……。
预知后事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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