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白知延第一次主动亲吻他,车京灿本应该开心的,可他笑不出来。他期待的第一次主动居然是为了别人,这个原因让他觉得自己非常可笑,就像一个等待施舍的可怜虫。
蜻蜓点水的亲吻一触即离,白知延稍稍后仰与他拉开距离,抬眼却望进一双悲伤的眼眸中。
车京灿点了点唇边的痣,“亲这里,你这是在可怜我吗?”
即便是欺骗我,也不肯演的像一点吗?
白知延只当作听不懂他话中的阴阳怪气和小性子,手指轻轻划过那颗痣,语气是对他从未有过的和煦。
“我曾经听过一句话,人的每一颗痣都是在对你说‘吻这里’。”
车京灿瞳孔颤动,脸颊上白知延手指的温度和触感也变得愈发强烈。
“你这颗痣生的很好看。”
这近乎恋人之间的情话是车京灿从未想过的,只是这么一句话,他甚至可以忽略白知延的千百句谎言。
“你也一样。”车京灿抬手抚上白知延的眼角,“你知不知道你这里也有一颗痣?”
这不是一个需要回答的问题,车京灿在说完后轻轻撩起白知延额前的碎发,让他柔嫩的面庞看起来更清楚。
白知延看着对方逐渐放大的脸,慢慢闭上眼睛,于是车京灿温柔又虔诚的吻在他眼皮的小痣上。
一旦开始车京灿就不想再停下,他顺着白知延的脸颊笔尖一路吻到嘴唇,两人唇瓣相碰,他慢慢啄吻仿佛在对待自己珍爱的物品一样小心翼翼。
但是白知延这次没有躲避,反而大大方方的搂住他的脖颈,张开嘴任由他加深这个吻。
车京灿不似之前强攻硬占那样激烈,先是试探着轻咬他的唇瓣,然后慢慢深入其中。唇齿相依,他温柔的攫取他的每一寸气息,探索每一个角落。
他的手轻轻按住白知延的脑袋,明明动作轻柔却又带着让他无法逃脱的掌控欲,两人的身体不自觉的交缠着,如同两条相互缠绕的藤蔓。
车京灿睁眼看他,白知延还温顺的闭着眼睛承受着,他的双手还搭在自己身上,车京灿心情复杂,但还是收紧了放在他腰间的手,把人搂的更紧。
分离时两人脸上已经升起红晕,白知延的嘴唇有些发肿,微弱的月光下还能看到上面亮晶晶的水渍。
“车京灿,我从没觉得你的感情廉价,也没有在可怜你。”
白知延气息不稳,胸口像一座起伏的小山,他望进车京灿的双眸,目光坚定。
“我承认我来医院看你照顾你确实别有目的,但只要你问我我会跟你坦白,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这是我欠金南贤的。”
“那我呢?我要装傻充愣当作不明白你的作为吗?”
车京灿揉了揉他的头,凌乱的碎发此时更显糟乱,“我被他哥哥报复了,你为了还他人情宁愿牺牲自己来讨好我是吗?”
这个话题有些危险,白知延眉心微动,他知道如果继续纠缠下去,一定又要惹他发脾气,也许还他会想金在奂被关一辈子才好呢。
于是白知延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按你这么说,我牺牲的程度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四目相对,两人都无法望进对方深邃的眼底,猜不透对方的心理。也许在此刻,真相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那你再亲我一下。”
听到他略显轻浮的语气,白知延明白他这是不会继续追究了。
他哼笑一声一如往常那样摆起脸,抓起他蓬乱的头发,“得寸进尺。”
看见他的笑容车京灿心中一动,手慢慢移到他的后颈,再次俯身轻吻着白知延的额头。
“我相信你,你都这么努力了,我不会再为难他。”车京灿低声说道。
“好,我知道了。”
“但是在我出院前,你要一直像这样陪着我。”
白知延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垂下头埋在他的脖颈处。
车京灿轻轻搂住他,声音低哑,“你知道的,在遇到你之前我有多嚣张跋扈。”
他的声音从白知延头顶落下,白知延身体一颤,最后只是应了一声,“很晚了,快睡吧。”
夜逐渐变深,两人躺在床上各怀心事。也许在天亮之后,一切都会发生改变。
第二天,白知延被闹铃吵醒,睁眼时就看见车京灿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手还搭在他的身上。
“猪精你终于醒了。”他嘴上说着话还不闲着去亲白知延的脸颊。
“起来,我要去学校了。”
他刚睡醒,声音还带着晨起时的慵懒,没好气的拍开他的脸。
车京灿不高兴的扁扁嘴将胳膊收的更紧,“能不能请假不去啊。”
“我可不是你,学渣一个。”
“干嘛非要让我家孩子上学,该死的银星!”
白知延薅起他的手一把甩开,“臭小子都说了我比你大,少来占我便宜。”
车京灿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的,你本来就是我的,还是说你就想听我叫你哥?”
白知延无语,踢了一脚堵在床边的车京灿给他让地方,“别一大早就说疯话,快期末了,不要妨碍我拿优秀奖和奖学金。”
车京灿嘟嘟囔囔的坐起来,“白家还会缺银星那点奖学金吗?”
以白家的财力自然不会缺这点钱,只是白知延想要的从都不是这些,他只是想抢走徐时元最引以为傲的东西罢了。
“跟你说不通。”
白知延坐起身穿衣服,车京灿见状也只好起床洗漱。
吃完早餐后,白知延准备去上课,车京灿送他到门口,临走了他还非要拉着白知延的手不肯放开。
“真不想让你走。”
“少说废话,记得叫医生来换药。”
“我知道,你晚上早点回来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银星的放学时间,什么早不早的。”
“反正就是要早点,你一放学就得回来陪我,哪都不许去。”
白知延看着他不高兴的样子感觉像一只盼望主人早点回家的小狗,就是这只狗稍微大了点,粘人了点。
“行我知道了,别发牢骚了。”
答应下来他背起书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医院。
车京灿站在病房门口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有些失落不安,最后他自嘲的笑了一声,“怎么还没在一起就有分离焦虑症了啊。”
刚到学校,白知延就接到了金南贤打来的电话。
“喂南贤?怎么了吗?”
“那、那个知延,我……”
“有什么事吗南贤?”
金南贤说话支支吾吾的,白知延担心他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事情了。
“就是我哥哥的事。”金南贤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低落,“我那天是一时冲动才会麻烦你帮我,昨天一天我想明白了,这本来跟你也没什么关系,我不能利用你和车京灿的特殊关系来帮我哥哥脱罪,他做错了就是错了。”
白知延一愣,虽然为了搞定车京灿他确实下了一番功夫,但他并不觉得为难,因为他确实亏欠金南贤,这件事他既然可以做到,就没理由不去帮忙。
“没关系的南贤,我并没有觉得为难,你不用感到自责。”
“不行知延,我已经受到你太多帮助了。”
金南贤似乎是在那边叹气,白知延听到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是他的错,我们无从辩驳。”
“别哭了南贤。”白知延听他这样心里也不舒服,“车京灿已经答应了会写谅解书。”
“真的吗!”
金南贤有些不敢相信,“那车京灿有没有为难你?知延如果是他强迫你做什么你不喜欢的事情,我宁愿不要这份谅解书。”
“放心吧,他没有为难我。”
白知延轻笑一声,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确实很好,“倒是你,要养好身体,这样过些日子才能去接你哥哥回家。”
“嗯,谢谢你知延!我真的特别特别感谢你!”
听到他破涕而笑的声音白知延才算放心,挂断电话后刚要进班级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徐时元。
他什么时候在这的?白知延被他的神出鬼没吓到,不知道刚才打电话时说的话有没有被他听到。
“班长早上好。”
白知延礼貌问好后继续前行,徐时元快他一步挡在他身前。
“怎么了吗?”白知延有些不快,眉心微皱。
“你替金南贤要到了谅解书?”
徐时元面若冰霜,冷漠的声音比外面零下的严冬还要冷上三分。
“是啊,我之前不是说过会帮他吗?”
“可车京灿他是什么人,性格恶劣崇尚暴力,以他差劲的脾气怎么可能会愿意开谅解书。”
徐时元的情绪有些激动,他抓住白知延的双肩,“知延你告诉我,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他是不是威胁你了?还是逼迫你做了什么?”
“没有,他没有逼迫我做什么。”
“怎么可能!”
徐时元根本不相信他的话,白知延在想是不是自己总是对他说谎的报应,导致他现在说话徐时元都不信他了。
“是真的,车京灿没有让我做什么不合理的事情——”他声音一顿话音一转,“即便是有,那也是我自愿的。”
“你自愿?”
他看着白知延波澜不惊的眼眸有些气恼,“知延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在做什么,你现在有求于他,而且你明明知道他喜欢你 ,难道就不担心他会以此作要挟吗?”
徐时元觉得可笑,白知延明明知道车京灿对他有什么想法,却还敢自己去医院与他周旋,这大好的机会,他就不相信车京灿有那么容易放过他。
“那又如何,只要我不想,他没办法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徐时元被他无所谓的态度震惊到无话可说,他不明白为什么白知延要这样护着车京灿。
“知延,你在去医院时就没想过他会以此为由强迫你跟他在一起吗?”
白知延直视着他的眼睛,脸上的坚定与强硬是徐时元从未见过的神情,他语气认真,“想过,只是车京灿性格恶劣,但他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所以之后我们的交易自然也是你情我愿。”
交易?他居然说这是交易?
“那他让你……”
“只是让我一直陪着他直到出院为止,这没什么做不到的。”
“可你之前不是说过你不喜欢他吗?”
“我不喜欢他和答应他一直照顾他到出院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他问的纯真,语气也是理所当然,徐时元一瞬间竟不知道他与车京灿谁更可怜。
但是白知延看着他难看的脸色又起了玩心,“班长,你是在担心我会受伤吗?”
徐时元愣住了,他松开了抓着白知延肩膀的手,苦笑着说:“车京灿喜欢你,如果是你面对他,怎么可能会受伤。”
把他耍的团团转还差不多吧。
“所以说啊,我没什么吃亏的。”
白知延温和的笑笑,然后绕过徐时元走进了教室。
他走后徐时元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充满了无奈和痛苦。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就算是车京灿做了再不可饶恕的事白知延也仍然会去关注他?甚至还可以为了别人去讨好他!车京灿他凭什么!
徐时元不甘心的握紧拳头,清俊的脸上陡然升起一股扭曲之色,他只恨金在奂当初怎么没捅死他!这样他也不会借着受伤的借口把白知延留在身边。
白知延完全不把徐时元的话放在心上,他这种语言攻击除了能惹怒车京灿气到白济泰外,对他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于是到了放学时,白知延收拾好东西去校门口让周司机把他送到医院。
周司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家的小少爷放学了不回家,但他秉持着主人的私事不多问的原则,按照要求把他送到后自行离开。
白知延刚进病房就看见车京灿一双望眼欲穿的双眸,“知延猪精粘人精,你终于回来了。”
还不等他把书包放下,车京灿就已经贴到了他身上,用下巴抵住他的肩膀。
“怎么又随便乱动,伤口不疼了是不是?”
“一看见你就不疼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脸蹭他的脖子。
白知延笑着扯了扯他的头发,“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