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被他突然的大吼声吓了一跳,他努力回想刚才自己说的话,可他怎么也没发现到底是哪句话说错了。
“京灿少爷,我不是说你们俩要约会,只是见面而已。”
“西八,我当然知道,还用你再说一遍,谁会想和那家伙约会!”他想到了什么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负责人,“把他的电话号码输进来。”
负责人哆嗦着接过手机,仔仔细细将白知延的手机号输入进去,车京灿拿回手机准备输入备注时眼眸暗了暗,他知道这家伙的名字居然还是在失物招领上看到的,他原本还想下次见面要他亲口告诉自己。
负责人见他闷闷不乐,就担心明天约人的计划失败自己又要挨揍,他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件事。
“那个京灿少爷,白知延学生的酬谢金还在我这里,我觉得您可以带着酬谢金一起去,就说不需要酬劳当面把钱还给他。”他思考了一下又说,“或者说不需要酬谢金只要他请您吃一顿饭就可以,感谢人的方式不都是这样嘛。”
“让他请我吃饭?”车京灿觉得离谱,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请过客。
“是啊,难道说您只是单纯的想把东西交给他之后就离开?”
负责人有些疑惑,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可不认为眼前这位阴晴不定脾气暴躁的人还有乐于助人的一面。
车京灿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声音逐渐提高,“怎么可能!他想要回自己的东西当然要付出点什么,让他请我吃饭都算是便宜他了。”
“是是是,您说的是。”负责人心想自己刚才果然是想多了,去他的助人为乐。
“那我明天一早就联系他,您看可以吗?”
“干嘛要一大早就联系,你这样不就会让他以为我很想跟他见面吗?”
又一巴掌打在头上,负责人叫苦不迭,心想这大少爷是真难伺候,他费尽周折不就是为了跟人家见面吗,顺着他的意思来还要挨打。
“好,我会选个合适的时间给他打电话的。”
车京灿转头看向负责人撇了撇嘴,面带勉强的点点头表示同意。
白知延一觉睡醒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昨天经历了太多头上还受了伤,他现在整个身体都瘫软无力,平缓了有五分钟,他终于积起力气慢慢坐起来。
这时额头上的刺痛感才传遍四肢百骸,他按了传唤器叫来了护士为他换药包扎,还好他当时有找准角度,头上的伤口也只是缝了几针,没有脑震荡。
询问过医生自己可以出院后他拿起手机打算给周司机打电话让他来接自己,他这才发现教堂的负责人给自己打了二十多个电话,最早的一通在早上六点,最后一通在三十分钟前,看时间自己那个时候还在睡觉。
这……什么大事啊这么着急……
白知延正在犹豫着什么时候回个电话比较好的时候,来电铃声又响了,惊得他手一抖,下意识就接通了电话。
“喂……”
“太好了!白知延学生你终于接电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白知延感觉对面的人好像十分激动,跟昨天通话的声音不太一样。
“怎么了,我刚醒才看见您的电话,是有什么急事吗?”
“嗯……咳咳,是这样的白知延学生,捡到你东西的那位好心人说不需要你的酬谢金,他只想当面将物品和钱交给你。”
“那个人还是要见面吗?”白知延实在是不能理解对方执着见面的原因。
“是的,昨天他说想在教堂见面是因为他以为你会去才这么说的,其实他现在人还在狎鸥亭洞,你拒绝之后他也没来教堂,所以东西就还在他那里,只是酬谢金我已经打给他了,他觉得这些钱他受之有愧,一定要还给你。”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这个人非要见面,人家大老远过来送东西结果自己连面都不愿意见,实在是太失礼了。
“那学生你是否同意见面,他想约你明天十二点在狎鸥亭洞的xx咖啡店见面。”
白知延只是思考了一瞬就爽快答应了,“那麻烦您告诉那位,我愿意与他见面。”
现在看来这个好心人人品真的很好,既善良又细心,所以白知延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见面。
负责人听到他同意后几乎要热泪盈眶,“好的,我会转告他的。”
“只是他不愿意收我的酬谢金,我实在感觉过意不去。”
负责人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轻咳了两声压下激动的语气,装作思考之后的纠结。
“我看那位也不是会占人便宜的人,不如你请他吃顿饭,你们年纪相仿,或许会成为好朋友也说不定呢。”
“啊是这样吗……”白知延完全没想到那个好心人会跟自己差不多大,所以也没想过要请吃饭,但如果是同龄人,也许真的可以交个朋友呢。
“谢谢您提的建议,也感谢您费心帮我找东西,改日我会去教堂拜访您的。”
“这没什么这没什么,我也十分感谢你,真的很感谢。”
与负责人挂断电话后白知延一头雾水,明明是他帮忙为自己找到了遗失物,为什么他要谢谢自己,莫名其妙的。
负责人挂断电话后劫后余生般舒了一口气,旁边的车京灿则是一脚把他踹倒。
“妈的,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谁说过要跟他交朋友了?凭他也配!”
他看着面前的红发少年敢怒不敢言,早上五点多就被他的电话叫醒让他联系白知延,前一天说不要太早联系的人是谁啊!
但他只能揉揉屁股十分狗腿的凑到他旁边应和,“是是是,他算什么,没身份没地位的也配跟京灿少爷做朋友。”
他刚说完就又飞了出去。
车京灿瞪着眼狠骂,“你这张破嘴说不出一句好听话,没一句是我爱听的,你要是再敢瞎说,我现在就把它撕烂。”
负责人欲哭无泪,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现在确实想当一个哑巴,他就是一个穷打工的,为什么要受到这种折磨。
车京灿没有理会他那副窝囊样,心情愉悦的昂着头离开了。
周司机来接白知延时被他头上的伤口吓了一跳,有些急切的询问:“知延少爷你怎么了?一日不见怎么还受了伤呢?”
“我没事周司机,下楼时不小心摔倒磕出来一个小口,不碍事的。”
看着周司机关切的眼神白知延心头一暖,这样真挚的关怀是他上辈子从来都没能拥有的。
回到白家后,白知延谨慎的看了一下大厅,确定白济泰不在后才放心的上楼回房。
前两天发烧刚好现在又受伤,白知延感觉自己被消耗了太多精气神,现在躺在床上闻着熟悉的气息渐渐进入了梦乡。
只是他这一觉睡的极不安稳,他又开始做噩梦。
梦境里一片昏暗,他看见白济泰变成了一条黑色巨蟒,慢慢缠在自己的身上,冰凉的躯体从他的脚踝一直缠绕到脖颈,而他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瞪着眼睛看他一点一点收紧,将自己勒到窒息。
“我之前都警告过你了吧。”低沉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宛如来自地狱的魔鬼要将他吞噬干净。
“这可是你自找的。”
白济泰如同鬼魅的声音再次响起,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掐住了他脆弱的脖颈,脖颈处的脉搏跳动速度逐渐加快。
即将失去意识时他看见白济泰金黄色的眼睛正散着幽深的光,一双竖瞳正贪婪的看着他的脸,只一瞬间,他的脸又变成了蟒蛇的样子,毫无温度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对他吐着蛇信子。
“去死吧白知延!”
“啊啊啊——”
白知延终于从噩梦中逃脱,梦中的触感无比真实,他又开始反胃,手忙脚乱的捂住嘴直奔卫生间,只是他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他对着马桶干呕了好久也没能吐出东西。
白知延之前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梦,估计是昨天白济泰留给他的阴影实在是太大,这还是重生以来他做的第一个有关这一世的噩梦,这都是因为白济泰这个疯子。
在马桶边坐了有半个小时直到双腿发麻白知延的意识才算回笼,这次的噩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可怕,他甚至不敢回想,不然就又要抱着马桶大吐一顿。
“咕噜噜——”
他的胃里空空如也,已经在拉警钟了。
已经到了夜间,家中的佣人也都休息了,白知延不想打扰他们,打算自己去厨房随便弄些吃的应付一下。
家中的食材每天都有专人来换新,保证冰箱里的东西一直保持最新鲜的状态,只是白知延今天没什么心情做饭,他翻找出两包拉面准备煮一下垫垫肚子。
水烧开后他把泡面放进去,又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打进去做成荷包蛋,他看着在锅中翻滚的鸡蛋一时有些恍惚,他想起了妈妈之前在他做完夜间兼职回家时,担心他会饿,即便是已经睡着了也会强撑着起来给他做饭,做的最多的东西就是拉面。
他突然想起来某一次吃拉面时的对话。
为了省电的母子俩在夜间点燃蜡烛作为光源,红色的烛光下母亲苍白的脸竟多了一丝健康的红润。
“是我对不起我的儿子,妈妈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也不能让你拥有一个富足的家庭环境。”她自责的握住他的手,“妈妈可以给你的只有爱。”
看着母亲充满歉意的眼神白知延回握她的手。
“妈妈我不在乎那些,我只需要你的爱,我能拥有你的爱就已经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了。”
“知延,我的儿子,妈妈爱你。”
孱弱的母亲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他的儿子,直到他感受到肩颈处湿热的温度,他才知道母亲在哭。
精神恍惚的白知延想起了自己当时的回答,不知不觉中将话说出了口。
“我也爱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