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再违背自己的命令,叫个领导都得怒发冲冠。但滇吾却并没有。可笑脸却也不可能再奉上半点儿!
“阿而扒,你们六个没听到我的军令吗?还不速速退下,难道你们忘记了我长矛之锋利?”
用最平静的表情,说最凶狠的话,滇吾让刘辨刮目相看。
这种蛮荒之地,居然蹦出个这么有水准的蛮夷将领,又怎能不让刘辨惊异呢!
只是滇吾并不知道,他已用他的实际行动改变了他自己的命运。
多年之后,当刘辨再提起此事,早已饱读诗书并成为了一个儒将的滇吾,也不由得感叹连连。
时间再回到现在,劝退了六人的滇吾直接朗声开言道:
“盖长史乃大贤之人,我们谁没受过他的照顾与恩赐!今日若在这里将其击杀,你们是会遭天谴的!”
可还没等诸羌人露出羞愧难当之色,一记神补刀便高调降临,雷得滇吾差点儿没从大红马上掉落于地。
“死反贼!尔知道什么!快来杀我!休要胡言!”
旁边儿众人无不相视而惊,唯有刘辨轻笑出声,满脸的钦佩。但有那个猩红的面具在,谁又能看见他的表情。
滇吾也是满脸钦佩地跳下大红马,亲自弓腰将大红马的缰绳送到了盖勋面前。
盖勋却满脸不屑地冷声说道:
“吾但求一死,不愿离去。”
众人满眼叹服,纷纷劝说道:
“金城郡用一万头羊与一千匹马悬赏您,我们想与您联合起来。”
但盖勋却仍然怒声呵斥道:
“我死不知。”
羌人很是无语加无奈,只好将其抓住关了起来。
当滇吾满脸郁闷地回过头时,他口中的亚哈乌根已彻底消失,就如同刚刚出现时的状态一样,突兀且无影无踪。
是夜,大帐之内的滇吾一脸愁容,那突然摇曳起的火苗让久经杀场的他一把就拽出了佩刀。
等到看清眼前之人时,毫不犹豫地将佩刀扔到了大帐角落,紧接着便单膝跪地,抱拳低声但却十分清晰地说道:
“很抱歉,亚哈乌根大人,我没有完成您的任务,请您责罚。”
一道温暖的气流将其托起,那鲜红的面具后也破天荒地响起了声音,听着很和煦,也很年轻。
“滇吾,很不错的名字。
面对那么个认死理儿的犟种,我也不一定能比你做得更好。
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些人?”
滇吾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
“末将久受盖勋关照,就算大人不出现,也绝不会让其有性命之危。
同时羌人都敬佩盖勋的忠义勇敢,不忍也不敢加害于他。
末将打算派人将其送回汉阳郡。”
“派我吧!”
“好…呃…没问题……”
“你没听错,更不用多想。我只是要与盖勋接触一下而已。
明日寅卯交接之时,你就带着你的部族将你们周围那些不太友好的部落接收即可。
再加上我送你的粮食与铁器,你的部落也变得底蕴十足,再假以时日便可以与那些大部落一较高下。
路我给你铺好了,要怎么走,能走多远就看你自己了。”
言罢,刘辨站起身,向帐外走去。
“亚哈乌根大人,我们还能再见吗?”
“希望再见之时,您已能雄霸一方。”
……
盖勋被关在了一个小帐篷之内,那百多个勇士的待遇也还说得过去,小归小点儿,最起码也用厚实的破布围了起来,能挡挡风。
刘辨大大咧咧地走入帐篷,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才抬眼望向盖勋。
二者一对视,盖勋直接开口道:
“我认识你!”
“你确定?”
“我并不知你姓甚名谁,但我觉得你应该就是那个传说中亚哈乌根。因为你俩穿的衣服与身型都是一样的。
你不用否认,也不用承认,是与不是完全与我无关。”
哐当一声,一个鲜红的面具掉落在了小木桌之上。
“你在威胁我?”
又是哐当一声,一个惨白的面具也掉落在了那红面具的旁边。
盖勋盯着面前的两个面具,神色数变,当其再次凝眉望向刘辨时,看到的却是一张如沐春风般的微笑,淡然的就像这俩面具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现在与你有关了吧?”
盖勋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浊气,面色也平静了下来,
“我来也!我敬你是个为民除害的英雄,今日我……嗨!你赶紧走吧!我觉得你应该报效朝廷。”
“屁的爆笑刘家!我特么不落草为寇都对不起我家内老祖宗!”
盖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扭头闭眼不再理会和搭话。
刘辨嘿嘿一笑道:
“你不想再问我点儿什么问题?”
“你愿意好好说话?”
“没问题。我叫刘辨,我爹叫刘宏,祖宗叫刘秀,老祖宗叫刘邦。”
盖勋双眼紧闭,浑身已如筛糠。
“嘿嘿!你抖什么啊?章安那边的事儿我搞的。玄菟旧址上的华夏城我建的。
呃……好像除了杀了点儿贪官污吏、地痞流氓,再加上点儿外族异类外,我还真就没干什么啦!”
盖勋猛地睁开双眼,起身抱拳弯腰行礼道:
“臣盖勋,参见大皇子殿下!”
“行了!别扯这没用的啦!我现在又不是在以皇子的身份跟你说话。
到是你的内心,可有啥想法?
以你的脑力与见识,应该不会不懂我的意思吧?
说说吧!”
盖勋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半晌才悠悠地直起腰,脸上已变得坚定起来。
“大皇子,啊不,我应该称呼您为亚哈乌根……”
“算了!就喊我,我来也吧!我比较喜欢这个名字。”
“好的,我来也先生。
感谢您对我推心置腹,可您曝出了这么多事儿,臣…我但求一死!”
“你看你!哎呀!咋就老死死的!遇到问题咱想办法解决不就完了。不至于!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
我只……我不想卷入任何皇家的事情之中,我只效忠于大汉皇帝。”
“是吗?哪怕其昏庸无能,还弄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做臣子的只要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在能力范围内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这就可以啦!”
“你觉得你的抱负得以完全施展了吗?”
盖勋一愣,眼中流露出了浓厚的失望,但还是迅速敛去,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刘辨冷笑一声道:
“那个位置,就算我啥都不干,他也注定必是我的。
宫里那个是我的替身,你觉得我现在在干什么?
曾经有人对我说过,让我效仿汉武刘彻,但我却不想拾人牙慧,最关键他也没啥可值得我学的。
哪怕我的先祖刘秀,他的作业也没什么好让我抄的。
一个中兴而已,如果我的目标只有这么低,现在,你根本就不可能在这里看见我。
我也不可能天南海北地这么折腾。
你先抛开你的愚忠,然后再仔细想想,我为什么要做那些事儿。
这么些个大事儿,我都跟你摊牌了,你觉得这是因为啥?
我看上你的忠诚了?我看上你的才华了?我看上你的性格了?
这都不假,但我最看上的,还是你对百姓的态度。
我明确地告诉你,我现在所拥有的力量,绝对超乎你的想象。
我不怕任何人,更不怕任何事儿!
我之所以还在像个孙子或者像个二货似的在这儿隐而不发,我只为能更多地保下百姓的性命。
哪怕只多保留了一个人,我的隐忍与折腾,就完全有意义!”
凝视着盖勋那越来越激动的双眼,刘辨铿锵有力地说道:
“我要建立一个平等公正且完全没有压迫的国家。
在那里,每一个人都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所有管理者与官员,包括最高领导者,全都是人们自己推选出来的公仆。
在这个国家里,皇族仅仅是一个吉祥的图腾。
无论是谁,想要当一把手,就都得经过人民的选举!
等一切都走上了正轨,我就这么干!
谁敢破坏,人民就会弄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