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疫症, 蔓延的很快。
为了封锁消息,四周的道路都安插了多重岗哨。
情况十分紧急,世玉只好派人多方打听。
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谣言,世玉都要亲自查访。
一连几日的查访,终于累倒在升平镇。
这是一个介于宣府和大同之间的小镇。
文成,武豹不离左右地照顾,但依然无济于事。
世玉多日不曾洗澡,身上的恶臭,让客栈内的住客怨声载道。
客栈的老板居然趁着文成,武豹外出,将病重的世玉扔到了大街上。
可怜的世玉,尚且不知道自己身处湿热的大街,神游太虚,昏迷不醒。
路过的人们,以布帕掩面,纷纷斥责,更有甚者,将野菜树枝丢在世玉身上。
吵吵闹闹的声响,惊动了一位女子。
那是一位秀丽可人,心地善良的女子。
她轻轻俯下身姿,玉手拨开碎叶,缓缓地拂过世玉的脸颊。
那一刻,世玉觉得全世界的温暖,尽在女子的手中。
女子心思细腻,探查过世玉的脉息后, 对着身后的仆人点了点手。
“把他抬回玉竹林。”
“是,小姐。”仆人谨遵女子的指令,将世玉放置于板车上,带去了玉竹林。
玉竹林,莹莹翠竹,丝丝鸟语,静有禅音,动有金鲤。
前有水池,后有围圃。
大理的地砖,一尘不染,描绣飞仙的绸帘,随风飘动。
这里俨然是一处世外桃源。
美中不足的是这里一股药味,久久不散。
当姑娘步入水榭时,两旁声乐齐鸣,淡雅舒心。
早有婢女上前,为姑娘解去外衣。
姑娘随即步入厅堂,调剂药物。
这里是药廊,两壁悬挂的药物,并不算珍贵。
但是,既别致又独具特色纸笼,竹篓,瓦罐,尽显女子的细心,以及对药物的了解。
熟练的手法,精致的称量,片刻功夫,一剂良方已经投入罐中。
早有婢女,上前熬药。
一帖温良药入喉,世玉睡到了正午,轻轻打个哈欠,不由得坐了起来。
“啊……啊!”世玉的衣服居然不翼而飞。
四个婢女一拥而入,好似突然窜出的毒蛇一样,吓得世玉,卷着被子,缩在床铺的一角。
只是那被子,实在窄小,遮住了肩头,遮不住脚踝。
四名女子见状,掩面而笑。
“小哥,别藏了,该看的都看过了。”
好个不知羞的女子,让世玉一个大老爷们,羞得满面通红。
羞愤的世玉,本想裹着小被子,偷偷离开。
可是身体虚弱,腹中饥饿,脚步软弱,一个踉跄,居然栽倒。
恰在这时,一名素衣女子信步而入。
世间的事竟然是这么机巧,世玉稳稳地将女子,压在了身下。
看着素衣女子那熟悉的面庞,世玉岂能忘记,那救命恩人的身姿。
“啊。十分抱歉,十分抱歉啊,快请起,快请起。”世玉慌慌张张地去扶女子,不曾注意,小被子居然早已滑落。
素衣女子,略有羞怯,但并未作态。
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挥手屏退了婢女。
世玉方才感到下身有些凉意,尴尬地拾起小被子,躲回了床上。
“你中的是风寒,感染了疫症,三帖药就能恢复。”
女子的声音温柔而又贴心,入耳都可化作良药,解去这阵阵疼痛。
过了良久,世玉方才回过神来。
“姑娘,敢问姑娘是什么人?”
姑娘并未回话,摇了摇头,“请歇息吧。”
看着姑娘离去的身影,世玉不禁思索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又是什么人?
很快,一阵吵闹声,打破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
世玉扯下了窗帘,包住了自己的身体,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当穿过水榭,来到走廊时,看到了来人。
那是一个富家子的打扮,锦衣华服,金袍玉带,站没有站相,倚着门前的栏杆。
言语轻浮,举止放荡,对着围栏内的女子,大放淫词。
身后跟着十数个灰衣家丁,个个凶神恶煞。
仔细看着前方两个恶奴,世玉不由得觉得又有几分眼熟。
再听那尖锐的声音,猛地想起,前时,京城东街十字路口,曾有个换假银的。
那胖大的叫沙展,瘦小的叫丁三。
世玉再细看时,那富家子正是前时“天降富贵”的柳齐眉。
那柳齐眉怎么会来到升平小镇呢,世玉不太明白,不过看他色胆包天的样子,估计又想为难人家姑娘。
果不其然,那柳齐眉直接撕开了胸口的衣服。
白净的胸口,醒目地挂着三道指甲印。
“怎么着,陈香君,你的婢女抓伤了我,这可怎么算?”柳齐眉,说话有气无力,腰腹瘫软,毫无男子气概。
世玉这才知道,原来那素衣女子叫陈香君。
香君,香君,香飘十里,君问子兰。
香君小姐并未搭腔,而是玉手一挥,四名白衣仆人,站立当前。
精壮的身骨,强悍的体魄,敏锐的动作,犀利的眼神。
看似平平无奇的四人,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
看到了四人,这柳齐眉,并未作声,反而是沙展哈哈一笑,“陈小姐,你看这是什么?”
那沙展身边竟然站着一队衙役。
红蓝小衣,烟墩帽儿上插得一支孔雀翎。
正是本地县衙的捕快。
捕头郑良材略显无奈地,看了香君小姐一眼,“陈小姐,公事公办,我也没办法。”
世玉看得出来,香君小姐在此地的声望不低。
吃公家饭的捕头,看着似乎并无交情,但是十分尊敬香君小姐。
不过香君小姐,并没有借着声望,为难官差。
只见香君小姐,躬身万福。“郑捕头,屋中有一位病人,请让我先治好他。”
“这个,陈小姐,虽然你悬壶济世,但是火签号令,十分紧急,耽搁不得。”
陈小姐看向周围的百姓,这些无不是,受过玉竹林恩惠的人,
可是此时,眼神躲闪,唯唯诺诺。
世玉见状,心中感叹,官门深似海,竟然连这点小小的良知,都淹没殆尽了。
“郑捕头,且慢。”
世玉咬着牙口,用尽全力,喊出了最为振奋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