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信不是信,字字催人命。
正月刚过,严嵩久久不回家中,欧阳氏派人打听缘由,带回来一则凶信。
俺答率部攻打宣府,把都儿侵犯广宁。
把都儿,即是蒙古勇士的意思,参将阎振不敌俺答大太子黄台吉,不幸战死。
消息传回京师,此时嘉靖不御殿,不临朝,大小事务皆由严嵩夏言等一干心腹大臣决断。
可是恰恰此时,曾铣再次上书收复河套,虽然言辞诚恳,韬略非凡,可是奏表中还谈到了一些边缘信息。
目前尚需钱粮,需要山东枪手,河南水夫,神机营火药,还有各边兵马的协助。
兵部尚书王以旗奉诏商讨,故此严嵩才不能回家。
本来夏言主持会议,对曾铣百般支持,数次优奖,就连严嵩也时时附和。
可惜,曾铣还是急了点,刚凑齐了马匹,骑兵尚未成型,急着收复河套。
碰巧赶上方后逝去,嘉靖内心脆弱时,天生异象,风沙大祚,还有几处地震。
嘉靖不由得感觉是兵火战乱所致,碰巧此时仇鸾求助于严嵩,严嵩直言曾铣只为私名,不顾百姓。
前时惧怕夏言,不敢说出,现如今为了天下苍生,不得不讲。
看着严嵩唯唯诺诺,嘉靖再启龙言,“套虏之患久矣,今以征逐为名,不知出师果有名否!”
严嵩略所思考,早已明白圣意,心中暗思,夏言,这可是你自找的。
启禀吾皇,套虏为患日久,祖宗时力岂不能取之。
今兵力不逮,祖宗时远甚且中外府藏殚竭,一旦议出无名之师,横挑强虏诚。
有如 ,圣心所虑者!
而且曾铣所奏,收复河套至少三年,每年用兵十二万,银两一百五十万两,百姓如何还能负担得起啊!
臣也曾听闻,曾铣此人好大喜功,穷兵黩武,望圣心明谕,全活陕西百姓万千生灵。
嘉靖震怒,一拍龙案,“卿既然已经知道,为何不力正言辞于曾铣!”
严嵩当即跪倒,连连磕头,“圣上容禀,兵部众官皆知晓,怎奈何惧怕夏言,苦无机会。”
“朕思夏言必定是与众大臣商议而定。”
看着圣意有动摇,严嵩趁机讲述夏言平日里骄横自恣,凡事专决。
兴兵复套这种大事,并没有与任何官员商议,不过是要求官员们在其后署名而已。
嘉靖身边的太监平日里受夏言的气,多有怨言。
此时此刻,借着严嵩也是大肆抱怨。
于是,嘉靖留下严嵩,令其独奏三日。
余下官员与严嵩颇有私交,眼看着严嵩得势,纷纷改口。
吏礼部尚书闻渊,费采等,都察院左都御史屠侨等参覆大学士夏言,轻信狂言。輙为赞奏,事惟任意。
一番冷言冷语,说的夏言一无是处。
在外偷听的谢灵,感觉天光渐亮,施展身法,返回了严府。
待到谢灵将探听到的一切汇报完毕,世玉不禁长叹一声,“哎呀,曾铣之命休矣。”
“谢灵,我修书一封,你把他送到陕西总督府,交给曾帅!”
“是。”
可这信中该写什么呢!世玉和曾帅谈不上什么交情。
思索片刻以后,世玉写了两字,“逃命!”
谢灵收好信封,没有休息,即刻出发,远赴陕西。
世玉的心中万分焦急,若是曾铣被杀,曾姑娘何去何从啊!
自此以后,世玉坐立不安,茶饭不思,过了几日,便传出了夏言被罢官的事情。
为了曾姑娘,世玉不得不前往禁宫,寻找陶仲文,希望陶仲文能求情。
当世玉赶到皇宫时,这才知道,近日诸多异象,因此秉一真人外出祈福,少则半年,多则两年才能回来。
当今宫中严嵩大权在握,再无一人与其抗衡。
世玉无可奈何,只能去见严世蕃。
若是严世蕃肯与自己劝诫严嵩,可得一线生机也未可知。
世玉起了一个大早,赶往了严世蕃的别苑。
这别苑一点也不亚于严嵩的老宅,三层环绕,奇花异木。
偶尔路过走廊的三阶台阶,都是溜光水滑的黑岩大理石打磨而成。
一路上并无阻拦,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世玉。
一路指引来到了严世蕃的卧房,这卧房比那诚王千岁的小院子都大。
屋中一张帷幔四闭的大床上,隐隐约约躺着十数名玉身。
这些女子闻听有人进来,唤醒了严世蕃。
严世蕃一声咳嗽,早有女子跪地张嘴接痰,动作熟练,毫无迟滞。
床边桌椅上摆放着厚厚的白色丝绸布,世玉也不知道那是干啥的。
不过严世蕃并无睁眼,也不穿衣,十二名裸身女子并无羞怯,赤身围着严世蕃。
过了片刻,严世蕃微微睁眼,“哦,是二弟啊,大清早的,来找我何事啊!”
“大哥。”这一声大哥叫的干涩,带着几分不情愿,“我有一事相求。”
“二弟严重了。”严世蕃伸了伸手臂,“荔娘,更衣!”
“是。”一个绝色女子,毫不避讳,赤身站起,为严世蕃小心穿衣。
二人当中嬉闹,毫不避人。
世玉只能闭起双眼,捂住耳朵。
直到一人手拍自己的肩膀,世玉方才睁眼,眼前白花花的玉身,世玉哪里见过这等淫秽之景,再次闭眼。
“哈哈哈哈,荔娘,你们先去休息,我与二弟有要事商谈。”
那十二名女子,再次悄悄爬上大床,遮上帷幔。
就这个精雕细刻的大床,比起宫里的龙塌都大上三圈。
待到严世蕃坐定,世玉当即开口,“宫内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哪件呢,是你抓捕鲁玉横,还是庄妃的风流事呢!”
世玉一听,心中感叹,“好家伙,知道的真不少呢!”
“二弟,这么早登门,恐怕是件大事吧,说来听听。”严世蕃,面带笑容,正襟端坐,丝毫没有方才放荡,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个孔门弟子。
“大哥,我想请你助我救一个人。”
“谁?”
“三边总督曾铣。”
闻听曾铣的大名,严世蕃,明显有些动容,很显然他知道,知道严嵩的一切阴谋。
但见严世蕃沉吟良久,叹了口气,“二弟,你的聪明才智,真是令人惊叹。”
“大哥,不必跟我演戏,我只想救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