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悠长的远道上,十八名飞骑,正缓缓地,跟随着一辆满带红花的马车前进。
这辆马车时停时歇,赶马的车夫,不厌其烦地下车,上车。
车内的两位姑娘,时不时掀起轿帘,左顾右盼。
顾的是心中情,盼的是心上人。
忽听一声骏马长嘶,一匹绛红宝马当在路中间,马上稳坐一名壮汉,蒙人打扮,背插两柄囚笼棒。
来人正是蒙卫努勒齐,努勒齐,单手一指,一辆飘挂着金色流苏的马车,飞驰而来。
不待马车停稳,世玉踉跄着跳下车来,“霜儿,红于,你们在里面吗?”
连叫数声,并无回应。
红于,本想出声,可霜儿连连摇头,“红于,若是下车,恐怕我再也下不了这么大的决心了。”
“霜儿,我都听你的。”
世玉情急,便要撕扯轿帘,十八名悍将,跃下宝马,挡在了世玉面前。
瞬息之间,剑拔弩张,文成,武豹护在世玉左右。
“严大人,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劝你三思。”护卫开口说话,世玉竟然听不出是哪个人在开口。
是腹语!绝对是腹语。
正常人说话都会散发一些气息,用腹语说话,气息聚拢,不会被人探出虚实。
这首绝活, 足以证明,这带着面罩的十八人,绝对不简单。
努勒齐,当即跳下马来,擎出囚笼棒,横立人前。
“努儿,不要冲动。”世玉连忙安抚。
“对,不要冲动。”那头戴斗笠的车夫,轻轻摘下斗笠,将腰间的折扇,握在手中,轻施宾礼。
“铁三,哦不铁背三太子,你好大胆,这里还是西凉境内,你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严大人,赞请息怒,我有一个故事,讲给你听。”铁背相当冷静,言语平稳,似有平定山河之意。
世玉看罢多时,心中自然明白,铁背不仅手里有人质,而且十八名悍将绝对不简单,拼杀起来,得不偿失。
“有话就说。”
“严大人,你肯定很奇怪,为什么四太子石雁,没有对你们赶尽杀绝!我又怎么会和石雁为敌。”
“这个故事,就从我们的父亲俺答可汗说起,可汗生有诸多儿子,封了四个太子,可惜啊,有一名公主遗留在外。”
“这个公主,严大人你猜她是谁啊!”
世玉心中一愣,“这个,难道说是霜儿。”
“不错,你所谓的霜儿,正是俺答可汗的公主,昔日与汉人所生,派遣心腹抚养长大,那死去的不过是霜儿公主的养父。”
“如今,俺答心中思念,所以派遣我等寻找,幸不辱命,严大人给了我一个机会。”
“石雁年轻气盛,好大喜功,总是破坏与汉人的合作关系,这点我不太喜欢,所以给严大人提供了援助。”
“这才让我遇到了霜儿公主,如今我要带着妹妹回家,严大人,还要阻拦吗?”
世玉沉思片刻,目光逐渐变得冷峻,左右听着,今日血战到底,不能让铁背离开。
“是。”
跟在世玉身边的不过是文成,武豹,努勒齐,还有三三两两的士卒,面对铁背十八名护卫,世玉心里也没有底。
在双方僵持之际,霜儿和红于,轻轻跳下车来。
“二爷,霜儿见礼。”微微万福。
红于,站立一旁,没有说话。
“霜儿,红于,不要听他的鬼话,我这就带你们回去。”
世玉正要上前,去牵霜儿的手,不曾想,霜儿收起了双手,并退了一步。
“二爷。”霜儿摇摇头,“能认识二爷,是霜儿的荣幸,如今也是到了认祖归宗的时候了,还请二爷成全。”
“霜儿,你要明白,这个人他诡计多端,不能信的,以后的事,我来安排。”
霜儿咬咬嘴唇,这个小姑娘,一点也不想离开,那闪烁不定的眼神,收束不安的双手,早已说得明明白白。
可她不得不走,在这西凉城周边埋伏着三十万军马,铁背一声令下,西凉国将血流成河,他心心念念的二爷,也就不复存在了。
看着心上人,留不住心中情。
“二爷,有些事,不是你能决定的。”这一句来的突然,说的缓和,听的无奈。
世玉何等聪明,他其能不知道,铁背的伎俩,若不是威胁加诱导,霜儿岂能上当。
“铁背,你个王八蛋,你觉得你走得了吗?努儿。”
努勒齐当即举起囚笼棒,要一棒将铁背砸个粉碎,可是在那一瞬间,两名头戴斗笠,脸戴面罩的护卫,用两杆短枪架住了囚笼棒。
“别冲动,严大人,我在说的详细一点。那滕冲是我救的,没有我,他早已中毒而死。”
“滕冲也是我送回来的,西凉国边境的军队调度,也是我拖延的,西凉国政也是我干预的,还要说的更明确一点吗?”
“如果不是看在霜儿公主的份上,你以为你有这般好运气吗?”
“若不是因为霜儿公主,你以为我能让你活到今天吗?”
“空有那点,不起眼的小聪明,是成不了事的,严大人,我劝你好自为之,能活着就不易。”
铁背出言,好似刀剑一般锋利,一时间世玉竟然慌了心神,这般言语,和严世蕃如出一辙。
自己也搞不明白,到底差在哪里。
铁背做事,这般周详,想必让世玉追上,也在算计之列,看着霜儿连连摇头,世玉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还是红于紧走几步,握紧了世玉的双手,“二爷,不要担心,红于会一直陪着霜儿姐,等二爷来接我们。”
面对铁背的三十万大军,世玉完全没有胜算,只能看着霜儿,红于离自己而去,他的心中久久回荡着那句,“等二爷来接我们。”
铁背看着失魂落魄的世玉,冷笑一声,“哈哈啊哈,风作罢,云归去,天作美,地成怜。”
世玉的心中不断叨念着,“等二爷来接我们!”这是世玉唯一的念想,就算购得了十万匹战马,完成了皇命,抓捕了仇鸾,但是他的心中无比的清冷。
也不知道宫中的事情变得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