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面带微笑,轻轻地朝着贾环招了招手,亲切地说道:“来来来,快到我这儿来,让我好好瞧瞧!”
原来,赵氏也是第一次见到贾环本人。
说起来,她对贾环倒没有什么特别深厚的感情。
毕竟从名分上来说,她仅仅只是个名义上的舅母罢了。
然而,贾环身上那顶“大唐最年轻状元”的桂冠实在太过耀眼,即便只是这层关系,她也断不可能流露出丝毫嫌弃之意。
要知道,状元之名,乃是无上的荣耀,放眼当今的贾府乃至整个四大家族,贾环无疑都是最为出色、最能撑得起门面的后辈,将来说不定他们王家以及其他两大家族都得靠他来照拂。
话说置身于如此喧闹且备受瞩目的场合之中,贾环内心深处颇有些不太适应。
虽然说这些年也经历过不少阿谀奉承和热闹非凡的场面,但是像今天这般被众多所谓的陌生亲戚团团围住,依旧让他感觉浑身的不自在。不过,好在他向来心思沉稳缜密,喜怒不形于色,因此尽管心中略有波澜,其面容之上却并未显露出半分异样来。
贾环缓缓走向赵氏,赵氏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后笑道:“果然是一表人才,听闻你六元及第,真乃四大家族之幸!”
孙氏也接口道:“是啊,环儿这般聪慧,日后定大有可为。”
贾环谦逊地回道:“舅母谬赞,环儿不过是运气好些,多读了几本书罢了。”
赵氏笑着摇头:“这岂是运气,想必定是日夜苦读才有的成果。”
其余人又围着贾环问了些读书之事,贾环一一应答得体。
这时,贾宝玉站在一旁早已不耐烦,冷哼一声。
贾环见此情形,深知宝玉心中不悦,遂对赵氏和孙氏言道:“舅母,环儿此番前来,乃是受舅舅所托,邀二哥前往前厅。”
赵氏凝视着气恼的贾宝玉,又将目光投向镇定自若、应对裕如的贾环,不禁心生慨叹。
然其并未挽留,只是微微颔首:“既是如此,你们自去罢。”
贾环闻听,拱手向众人辞别,旋即尾随郁郁寡欢的贾宝玉步出内院。
贾宝玉步履匆匆,持续前行许久方止,忿忿道:“哼,你着实是我的好弟弟,今日风头尽被你占去。”
贾环无奈叹息道:“二哥此言何意?我并无争抢之意,只是恰逢此事罢了。”
其实贾宝玉亦知晓贾环所言不假,然其心中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楚。
或许是觉得贾环抢走了自己的风头,剥夺了本应属于自己的关注。
二人各有所思,渐行渐远。
且说贾环前脚才踏出内院,后脚王婉茹便袅袅婷婷地走进了内院大厅。
但见她换了一身衣服,只一袭淡粉色罗裙,裙摆随风轻扬。
孙晓娟眼尖,一眼瞧见王婉茹,赶忙迎上前去,紧紧拉住她的双手,迫不及待地问道:“婉茹姐姐,你方才究竟去了何处?你可知晓刚才是谁来了吗?”
这时,王家的一个亲戚也凑了过来,满脸兴奋地附和道:“是啊,婉茹啊,你刚刚不在场,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你都想象不到那位贾状元是多么的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我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年轻有为之人,年纪轻轻就已然高中状元,实在令人惊叹不已!”
另一名女子接口说道:“这贾状元确实非同凡响,不仅才华横溢,出口成章,而且说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面对众人也是毫不怯场,那份从容淡定的气质当真是世间罕有……”
又有人插话道:“嗯,确实很不错,就是有一点,这贾状元面皮似乎有些太薄了。我方才看到他进来的时候,那张俊脸瞬间就涨得通红,活像个熟透的苹果似的,煞是可爱。”
“哈哈,想来这贾状元平日里一心只读圣贤书,甚少与外界接触,所以才会这般羞涩吧。话说回来,听闻这位贾状元如今尚且未曾婚配呢,也不知日后到底会花落谁家,便宜了哪家的姑娘哟!”
一时间,众女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言语之中对那贾状元充满了好奇和赞赏。
王婉茹听着众多人的议论,只是微微点头回应,并没有说话。
她们又怎么知道,其实在她们之前,王婉茹早就见过贾环,因此对于她们的话,王婉茹只是笑笑不说话。
孙晓娟突然说了句,“婉茹姐姐也到了当婚的年纪,我看着与贾状元年纪差不多呢。”
王婉茹闻言,脸色一下子就红了一大半,赶忙扯了孙晓娟一把,嗔怒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
此话一出,厅上的人都往王婉茹看去,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笑容。
贾环与贾宝玉一同返回前厅,王子腾心中虽略有不快,暗忖这贾宝玉怎地一来王家便直奔内院而去,但碍于情面,终究未发一言。
然而,贾政却不同,他狠狠地瞪了贾宝玉好几眼,那目光如刀似剑,仿佛能将宝玉刺穿一般。
若非此刻宴会上人头攒动,恐怕贾政早就按捺不住,当场怒斥起来。
贾宝玉感受到贾政眼中的怒火,不由得胆怯地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他深知父亲的脾气,若是自己再多嘴,只怕等回府后定然难逃一顿毒打。
想到此处,宝玉更是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造次。
此刻,宾客如云,王子腾身为主人家,自是要与友人及同僚们多多寒暄一番。
原本,他有意携贾宝玉同往,好让其多见些世面。
岂料,贾宝玉对此毫无兴致,一脸的不情愿。
王子腾见状,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将陪同之人换作了贾环。
说来也巧,正是因着这一变动,贾环得以结识众多朝中为官的前辈。
期间他礼数周全、应对自如,给诸位大人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宴会结束,贾环一行辞别王家,踏上归程。
贾宝玉一路上都提心吊胆,唯恐贾政秋后算账。
果不其然,刚踏入府门不久,贾宝玉便被贾政传唤至书房。
可怜宝玉啊,双腿发软,几乎是拖着步子挪进了书房。
就在贾政即将发作之际,幸得贾母及时现身。
贾母最是疼爱宝玉这个孙子,怎能眼睁睁看着他受罚?
贾宝玉这才逃过一劫,暗自庆幸不已。
贾赦回到自己院子,正准备踏入屋内稍作歇息。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急匆匆地从拐角处闪出,来人正是管家王保善。
只见他神色慌张,脚步踉跄,仿佛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禀报一般。
待到走近贾赦跟前时,王保善压低声音,焦急地说道:“老爷啊!大事不妙啦!那孙绍祖居然进京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眼中满是惊恐和忧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