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六来了,上屋里吧,小岩在东屋呢。”
小六抬腿进了屋,迎头碰上气势汹汹的周岩妈。
“你来干什么?都是你害的我们小岩断了腿,一块儿上的树,你好好的,我们小岩咋就摔断了腿!”
她一边哭一边推田小六,周岩爹走了过来将田小六护在了身后。
“你拿孩子撒啥气,非得咱孩子摔残了小六也得摔废了?她好好的咱们该庆幸,要不得多对不起田老三呐,谁叫咱们孩子淘了呢,他活该。”
周婶子气的脸都红了,看向躲在丈夫身后那双怯怯的大眼睛,心里就软了一下。
曾经,这也是她十分喜欢的孩子,常说将来给她做儿媳的玩笑话,她又怎么忍心斥责一个孩子呢,她又有什么错呢。
“呜呜呜,我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没了腿,将来可怎么办啊!”
周婶子哭的可怜,周岩爹也是难过叹气,田小六慢慢的走出周岩爹的保护范围,小声的说:“婶儿,我,我能看看小岩哥吗?”
周婶子哭着向旁让出道来,田小六进了屋。
周岩躺在窗下的小床上,他脸色苍白,嘴唇微紫,大大的眼睛下一层乌青,显得他那张脸更加的瘦削。
“小岩哥。”
阳光洒在床上,漫在了他的身上,他有些不适应的抬了抬手,遮住了那耀眼的光。
“小六,你来了。”
周岩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呆滞,无力的抬起了头。
“坐这儿吧。”
他拍了拍自己的身边,田小六坐了下去。
被子下是他的腿,右腿高于左腿,上面一定是缠满了纱布。
“疼吗?”
他黯然的摇了摇头,“不那么疼了,就是麻麻的,我动,它也没知觉。”
周岩情绪十分的低落,田小六难过的低下头,眼里有些湿润。她咬了咬唇,问道:“我,我能看看吗?”
周岩略略一怔,苦笑着点点头,“看吧,正好我也看看,明天以后,就没得看了。”
田小六轻轻掀起被子,如她所想,那条腿上确实缠满了绷带,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周岩有些无措,安慰她道:“没事儿,别看缠的严重,其实没啥伤, 我不疼。”
田小六哭的更凶了,周岩有些着急的劝道:“你,小六,你别哭啊,我真没事,你看,我还能动呢。”
他用尽了力量动了动,却疼的嘶哈一声,田小六忙制止了他。
“你别瞎动,弄坏了接不上了。”
周岩沮丧的摇头,“要不也接不上了,小六,明天以后,我就没腿了。”
他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屋外的周氏夫妻俩赶忙进屋来看。
“怎么了?小岩啊,你哪不舒服啊?”
田小六有些慌张的站了起来。
“我,我没干啥,他,他突然就哭了。”
周岩爹拦住媳妇,还松了口气。
“让他哭一会儿吧,这孩子一直忍着没哭,就是怕咱们俩担心,让小六陪他一会儿,哭出来也好受些。”
周婶子半信半疑的看了周岩爹一眼,被他拉着又出去了。
周岩呜呜的哭,哭的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又丑又脏。
田小六伸出小手擦了擦他的脸,然后抹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小岩哥,你难受就哭吧,我陪着你。”
周岩渐渐止了哭声,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晴好的天空。
“小六,你知道吗?我开始以为,我就是摔断了腿,接上就好了,就算是跛了,瘸了,我还能走,可我没想到这么坏,我半条腿就要没了。小六,以后,我再也不能跟你玩沙袋了,也不能藏猫猫了,我废了,我会拖累爹娘一辈子的,小六,我该咋办啊?”
他悲伤难抑,掩面痛哭,田小六不知该怎么安慰他,没了半条腿,他丧失了劳动能力,也没人会愿意嫁给一个残疾人,他的未来确实没啥希望了。
犹豫了好久,她问道:“小岩哥,如果说,我能帮你实现一个愿望,你会相信我吗?”
周岩困惑了,“愿望?什么愿望?”
“就是,就是你最想得到的,却又得不到的东西,我可以帮你实现,小岩哥,你相信吗?”
周岩一脸不可置信的摇摇头,“你,你又不是神仙,我娘在庙里跪了两日也没灵验,你就别逗我了。”
田小六一脸的坚定,“我没骗你,你就说,你最想要的是什么,看我能不能帮你实现吧。”
周岩将信将疑,“真的?”
“是不是真的,得试试。”
周岩迟疑了片刻,很郑重的点了点头,“那,我信你,我,我想,我不想没有腿,我想像以前那样能跑能跳,我不想成为爹娘的累赘,小六,我不想看着我娘哭,有时候我想,我要是摔死了,就看不见这些了。”
田小六忙啐了两口,“别胡说,我帮你,但是我不保证你的腿一下子就能好起来,你得想办法别去县城锯腿去。”
周岩想了想,点点头,“中,我明天,就装睡,要不,就哭,反正就是不去。”
田小六点点头,“那好,你闭上眼睛,我不叫你睁开,你不许偷看。”
周岩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是把自己这死马当活马医了。
看他闭上了眼睛,田小六在兜里掏出了那朵少了一瓣的七色花,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念念有词。
“求神花还给周岩一条好腿吧。”
她念完,开始揪花瓣,红色黄色都揪了,没揪动,倒是那绿色的花瓣一下子就拔了下来,一道绿光在屋里转了一圈,落在了周岩的右腿上。
周岩感觉腿上轻松了不少,他试着动了动,居然有感觉了。
他非常的兴奋,“小六,我,我能睁眼了吗?”
“能。”
周岩睁开了眼睛,盯着自己那条断了几节的腿,试着抬了抬,没有预想的疼痛感,也没有麻木的沉重,他轻轻松松就抬起了腿。
“小六,我,我好了,我好了,小六,你怎么这么厉害啊,小六,你是神仙吗?”
周岩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田小六却捂住了他的嘴。
“小岩哥,这是我的秘密,你不能跟任何人说,否则,你这条腿,还是会保不住的。”
这话她是吓唬周岩的,她不想自己拥有神奇力量的事被知晓,那大家都来求她,她帮谁不帮谁的,也无法公平,她觉得,这神奇的魔法,还是用在最有需要的人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