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毓瞧着俊秀温和，非常好说话，实际界限清晰，原则性强。
他的世界里划出一个个框，框里标明血缘亲人，挚友，普通朋友，外人等等，亲疏有别。李珍珠曾记一件事傻病结束，李毓要自己洗自己的衣服，提及男女有别，骨肉血亲也有界限。
可刚刚两者举止亲昵，明显不属于一般人。
李珍珠摩挲着下巴思考，忽然眼角余光瞥见臭水沟窜上一只脏猫，“嗖”咬着鱼尾巴就跑。
等等——
“臭猫，别叼我的鱼！”
而另一端沈裕回家，周娟瞧着蔫蔫小白菜的儿子，愁绪满溢，甚至搞出一碗非常臭的祖传灵药。
“外婆煮屎！”
“你个傻孩子懂啥！”周娟嗅一口不由翻白眼干呕，只是强自忍着翻滚闹腾的胃，端着碗恳切道。
“喝完明个生龙活虎，你信我。”
“……”
沈?弱小可怜无助?裕瞥一眼咕噜咕噜冒泡的碗，面色僵硬：“咳咳，妈，人的自愈力非常强悍……”
李珍珠瞧着老妈和阿弟绕圈捉迷藏的模样，捧腹大笑，声音回荡胡同巷道里，惹得四邻惊魂未定。
“那家煮屎干啥？”
“中邪了？”
夜里月华冷清，一件件事情涌上脑海。李珍珠一阵琢磨着炸洋芋和调味道的事情母亲和姐姐已上手，自己需捣鼓新玩意。
生意生意，生生不息。
一阵思考着傍晚那辆车的主人是谁，谁和阿弟那么亲昵？
忽然隔壁房间有些不同寻常的“窸窸窣窣”声。下一刻，“柔弱”姑娘抓住墙角堪比小臂粗的棍棒。
掂量掂量，挺重的。
李珍珠鬼鬼祟祟耳朵贴着墙，希望能听到啥事。墙面后面是李毓偶尔居住的耳房，位于四合院最侧面，李珍珠想一阵，寻思是否有贼进屋。
得保护阿弟！
“一直待着，咳咳，小心胡同里百姓误会是贼？”
“前天口口声声答应我早点睡，现在十二点了，你房间灯一直亮着。李毓同志不要恶人先告状，我是看你房间一直亮灯怕出事特意等着，你睡着，睡着我就走。”
认识的？
目测两人非常熟悉。
“卫哥，嗓子疼。”
“京都街巷有言酒鬼煮粥，神仙难换。平三巷里那家酒鬼早餐铺熬的药膳粥味道一绝，只煮早餐，一般早上六点半排长龙，卖一个钟收摊……”
“想喝。”
李珍珠默默垂落棍子，总有一种饱腹感。
“祖宗，早点睡行吗？”
“我保证明天一早肯定能喝到它家的粥，再不睡，明天病情加重咋办？”
“……睡不着。”
隔壁人幽幽抱怨：“母亲刚刚煮一碗特别特别臭的药，说是祖传灵药，我嗅一口差点吐了，后面全倒墙脚，现在屋里都是臭味，咳咳，一点不困。”
李珍珠掐着腿，防止自己猝不及防嘿嘿笑。
“喉咙痛少开口。”
外面喑哑嗓音一点点聊着国际形势，华囯处境，五湖四海的话题结束再绕回孩童生活。
“生病自己扛？”
“当年才七岁，幼稚得不行……”
声音刻意压着，慢慢的 显出些含含糊糊的暖意，许久，隔壁屋潺潺溪流嗓音忽然问。
“屋外冷吗？”
墙壁静默片刻，道：“不冷。”
“冷”字尾调有些飘，消散风里。李珍珠缩棉窝里，下一刻听到隔壁回复。
“哦，那等等。”
等啥？
李珍珠瞪圆眼睛，觉得事情有些玄乎，可想想阿弟的腹黑性格不知乍的，伪装睡着，半晌，疑虑重重推开木门，露一条小缝隙。
圆圆杏眼瞧着院落。
圆月亮堂堂，宛若玉盘，衬托得星星稀疏些，月华似薄雾倾泄而下，虚虚笼罩着寂静的院落 ，青瓦盛雪。
风一吹柿树“哗哗”掉叶，菜园四周唯有虫鸣……
“滴。”
院里井的声音清悦，而隔壁耳房，青年披着一件外衫围着黑白围巾，整理完再悄悄出门。
半晌，鬼鬼祟祟溜至院里，爬树，攀院墙。
黑暗里“尖叫”差点跳出喉咙。
月华眷恋流连着青年白皙面容，墨发挡眼，微微随秋风扫着鼻梁，宛若一尊白玉雕像，清清冷冷似山雾的“雪”笼罩着他，显得淡漠疏离。
“嗖。”
墙上青年瞬间朝外一跳。
两米高的院墙啊！
屋里李珍珠差点尖叫出声，“嘭”推开门。只是，重叠的“咿呀”声引着她朝另一端房间瞧。
月华倾泄，半明半暗里短发清丽的姐姐直直瞧着她，眼神惊愕，半晌忽然如释重负。
“二姐，咋回事？”
李明珠露出迷之微笑，家里总算多一个人知道秘密，可喜可贺！
“三妹啊……”
三更半夜胡同里万籁俱寂，月色照耀胡同显得冷清，黑暗里唯有一条胡同巷里面家家挂灯笼，嬉闹声隐隐约约……
青年跳下院墙瞬间，卫峰心跳失律，暗暗骂一声“艹”，再稳稳接住人，声音艰难从牙缝挤出。
“李毓同志。”
“呼，真冷。”
沈裕静静瞧着面前男人眼睛，忽然亲一口：“也是冷的。”
卫峰胸腔里熊熊燃烧的无名火瞬间熄灭，怔愣一阵，回神想重新摆臭脸，可想想面前青年是“病患”，而且“年轻”，一时间不知作何表情。
“咱们秋后算账，你知道凌晨多冷吗？回家。”
“不想回。”
卫峰黑眸一沉，弯腰环着腿弯和腰，直接朝胡同外走，真和病人纠缠是纠缠不清的，目前最重要是回温暖环境。
“那……跟我回家。”
“铃铃。”
*
清晨，红日圆圆，车铃声一阵阵，是京都的喧嚣热闹。
“别插队！插队遭雷劈！”
“三号桌一碗胡辣汤，鸡丝面，八宝粥，要葱不要香菜……”
“行咧。”
清晨露重，明明十一月，偏有冬日的寒。酒鬼铺前排着一长串顾客，等到路口甚至拐弯再绕两圈，活生生演绎啥是“生意兴隆”。
“山药养胃粥，胡辣汤，三根玉米，两颗红薯上了，慢用啊！”
“谢谢。”
民选早餐铺味道丰富，非常合胃口，一口暖暖粥下胃，青年端着碗慢慢品，明显喜欢。
“哈啾！”
沈裕一顿，乌睫蒙蒙上下打量卫峰，声音若清泉：“感冒？”
卫峰：“……不可能。”
啧，狡辩。
半小时，车至胡同口。
观南胡同明显热闹，青年提早餐下车，一回首，额头相抵探温度，再摸摸耳：“卫哥，早点看医生。”
“……”
而事实胜于雄辩，医院检查报告是卫峰早早感冒，只是肉体强悍，目前表现症状唯有打喷嚏。
十一月下雪前，唐中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