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朝堂上,李林甫面色惨淡,大声道:“微臣私德有亏,不配为相,还请陛下罢免我的相位。”
群臣侧目,瞅着李林甫的背影使劲打量。
他们能够猜到,李林甫摊上了大事,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只是不清楚,李林甫到底栽在了什么事情上面。
不管如何,这都是好事。
李林甫所谓的私德有亏,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他们一致认为,李林甫就没有所谓的私德。
杨慎矜第一时间站了出来,“李林甫有自知之明,还请陛下罢免。”
紧接其后,又有好几个臣子挺身而出,为杨慎矜摇旗呐喊,只要李林甫失去了大权,朝堂的风气定然会好转,这也是大家期待的结果。
徐峤和裴绌默然不语,犹如哑巴一样。
李适之和裴宽也差不多。
李林甫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树倒猢狲散,如今的朝堂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帮他说话,基本上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可见他做人的失败,以及不得人心。
李琩环顾群臣,径直说道:“准了!”
“陛下英明!”
杨慎矜等人兴高采烈,陛下的这两个字,就决定了李林甫的命运。
李琩神色一转说道:“罢去李林甫的相位,册封其为太傅!”
“臣叩谢陛下隆恩。”
李林甫感激涕零,他昨晚可是夜不能寐,头发都愁白了,一个劲的想着,陛下肯定会把他一撸到底。
没想到,真真的是没想到。
陛下竟是如此的宽宏大量,只是罢免了他的相位,非但没有重惩他,而且册封了太傅这样的显贵尊位。
虽然是虚职,可是身份地位显赫极了。
陛下有情有义,又是这般的仁慈,真的感动坏了。
裴绌和徐峤面面相觑,李林甫终究是陛下的从龙之臣,再加上李腾空和李岫,一个是陛下的贵妃,一个是陛下的近臣,如今李林甫的这番处罚,足见陛下的大度。
若是其他人,在这样的罪责面前,恐怕必死无疑。
李林甫有这样的待遇,那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李林甫,那也是有过大功劳的外戚。
他们暗自庆幸,幸亏没有攀咬李林甫的其他罪责,否则的话李林甫罪责不大,他们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如今他们背负着背叛李林甫的恶名,若是引起李林甫的敌意,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打击。
希望李林甫吸取教训,不要为难他们就好。
退朝后,有不少臣子面带气愤,觉得陛下太过妇人之仁,就应该好好的收拾李林甫。
但他们也清楚,这不现实。
李林甫回到了府上,杨国忠和宋浑迎了上来,看着李林甫满脸喜色,两人悬着的心也是落地了。
李林甫笑道:“我自请罢相,陛下同意了,册封我为太傅。”
劫后余生的他,满脸都是后怕,对于所谓的权势,也不再过多的贪图。
能有现在的这个结果,这是他最大的幸运,该知足了。
“恭喜李太傅。”
杨国忠脸上欢喜,可心底十分的烦闷,在宰相的麾下任职,获得举荐之后,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但是李林甫现在只是个虚职,也无法帮到他了。
他这个宰相府的属官,说不定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贺喜李太傅。”
宋浑的脸上满是喜色,心底的想法跟杨国忠一样,作为宋璟的儿子,巴结到李林甫的麾下谋求入仕的机会,本就极其的丢人,以前是一条不错的道路,从现在起就不是了。
李林甫笑道:“你们有心了。”
杨国忠建言道:“这对李太傅来说可是大喜事,就该大摆筵席庆贺。”
宋浑腆着脸道:“我也这么觉得。”
李林甫有些清醒,不再那么的胆大妄为,“庆贺一事还是算了,免得别人多想,以后做事就要小心一点,不能再无法无天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杨国忠谄笑,“太傅所虑甚是。”
李林甫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这才开口道:“我们之间的情谊,从现在起也是断了,我也想举荐你们积极的入仕,可奈何我的身份有些尴尬,若是乱来的话就怕害了你们。”
宋浑苦涩一笑,“太傅有这句话就够了。”
杨国忠和宋浑,带着不甘和愤懑之情离开了李林甫的府邸,他们对于前途充满了迷茫和担忧,毕竟在李林甫的麾下当过差,这可是一个极大的污点。
吉温和罗希奭来到了李林甫的府上,行礼过后,吉温说道:“太傅大人,我们特来向你辞行。”
“辞行?怎么了?你们要去哪?”
李林甫愣了一下,这让他有些意外。
罗希奭解释,“我们被流放去边关,陇右大军占据了吐蕃的很多地盘,我们要去那里做事。”
李林甫心头一沉,叹息道:“你们也是被我连累了,唉!”
继而追问道:“这是谁的主意?”
吉温回答道:“李适之的安排,也是奉了陛下的命令,我们只能感激。”
罗希奭眉头轻皱,“我与吉温的名声本就不好,酷吏的手段,也让人畏惧,以前有大人庇佑,还能有施展才能的机会,现在彻底的丧失了,能去陇右也是我们的机会,按照李适之的说法,我们也是被废物利用,若是以后有了政绩,依旧能够获得提升。”
吉温面露悻悻然之色,“没被褫夺官身,已经不错了。”
他们知道,帮着李林甫干了不少的坏事,现在还能被这般任用,确实是不错的造化。
李林甫长叹,“那就祝你们一路顺风,日后有所成就。”
“多谢太傅大人。”
吉温和罗希奭的神色有所轻松。
他们也没过多的滞留,很快就离开了。
李林甫陷入了思索,往日他的府上,达官显贵云集,从今往后恐怕不复这样的盛景了。
与他亲近的人,诸如吉温和苗晋卿等人,都要去陇右了。
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他知道,这是陛下仁慈,才没有对大家过重的惩罚,也许真的是废物利用吧。
李岫回家的时候,径直走到了李林甫身边,“父亲,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心情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