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壮汉齐刷刷鞠躬:“参见帮主!”
然而当杨易航看到来者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你不是吴魔吗!?”
“杨易航?”
“帮主,你认识他啊?”黄毛的话音刚落,众人便看见两道极快的人影从眼前闪过。
杨易航飞奔出浴池,边跑边要打电话摇人,却突然想起浴衣里只有条泳裤:“站住!你这混蛋!还钱!”
“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还记得呀?!”吴魔在前面狂奔,快的甚至只能看到一道残影。
“你可别被我逮住了,我要把你逮住了,有你好果子吃!”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不能站住啦!”
两人的叫喊声吸引了许多路过的旅客,但当他们齐刷刷转头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时,却只看到两抹“闪电”划过。
两人你追我赶,不知不觉间居然离开了星野温泉,一路跑到了林间。
杨易航的赤脚踩在潮湿的苔藓上,温泉馆的木屐早在翻越篱笆时不知甩到哪个山沟。
吴魔那件绣着金线的浴衣在竹林间忽隐忽现,活像条蜕皮的毒蛇,怎么也追不上。
此刻他们正穿梭在原始山林里,百年老树的根须垂落如帘,腐叶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晨露沾湿的竹叶在两人头顶沙沙作响,林间弥漫着焚烧艾草的气味。
“你追债也要看黄历啊!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有必要这么折腾自己吗?”
吴魔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杨易航却无心跟他讲道理,怒吼道:“少废话!你我之仇不共戴天!”
杨易航挥剑劈开挡路的竹枝,剑锋擦过吴魔后背,削下一片布料。紧接着吴魔突然转身甩出三枚铜钱,硬币在空中爆成烟雾弹。
辛辣的硫磺味呛得杨易航眼泪直流。等他冲出烟雾,吴魔的身影正在山腰处的神龛旁晃动。供奉土地公的石台上散落着吃剩的苹果核,香炉里插着半截电子烟——显然这里刚刚有人来过。
“妈呀……你追我这么久就不累吗?”吴魔坐在神龛旁,看样子是实在跑不动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杨易航将剑对准吴魔,剑身闪过一抹冷冽的寒光“你刚刚扔的铜钱都比之前卖我的金粉有用!”
“那你买不?我这还有……”
“你这家伙还好意思向我推销!?”杨易航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眉质问道“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成黑社会帮主了?”
“我哪是什么黑社会呀,那都是他们一厢情愿……”
原来,之前那个被其他人尊称为大哥的光头在外逛街的时候突然晕倒了。就在其他成员心急如焚之际,路过的吴魔见状立刻上前推销自己的神药(其实就是染了色,修了形的冰糖。结果光头刚好就是低血糖犯了)。
事后那些黑社会认为吴魔是神通广大的高人,而他们早就对现任帮主感到不满了,就打算造反推翻他的统治,拥护吴魔成为新任帮主。
“黑社会老大这个职业危险系数太高,我就打算等成了帮主后,让这帮黑社会买我推销的保险,然后直接卷钱跑路……”
“所以你现在是打算黑吃黑?”
“也不能这么说,我凭本事赚钱……不过你干嘛在这干杵着?你不是想抓我吗?”
“你当我傻啊!”杨易航说着,又后退了半步“你刚刚还跑的那么起劲,现在突然停下了,用脚想都知道这地方有陷阱了。”
“那我走了啊,你在这儿慢慢找陷阱吧。”吴魔说着从地上站起身,大步朝着远处走去。
等吴魔走了大概十多米时,杨易航突然感觉有些不太对。
“好啊,这个家伙居然敢耍我!”
气急败坏的杨易航迈开腿就要追,然而在刚踏出第一步时,他脚下腐殖层却轰然塌陷。
“不是吧?”杨易航认命般的叹了口气“这么老套的剧情居然在我身上发生了这么多次……”
本周我掉下去了,你也不能好过的原则,杨易航立马使用法术震开了其他的土地,吴魔完全没想到他会用这招,马失前蹄随他一同掉落了下去。
两人跌落的瞬间,杨易航瞥见泥土中翻涌出青铜器皿的碎片,某种带着铁锈味的腥风扑面而来。
坠落持续了三次呼吸的时间。
杨易航的后背重重撞在湿滑的青砖上,剑鞘磕出清脆回响。腐坏的丝帛在头顶飘荡,像褪色的招魂幡。吴魔摔在五步开外的陪葬陶罐堆里,陶片割破了他的虎口,血珠滴在青砖缝隙里,瞬间被某种透明粘液吞噬。
“你这混蛋……”杨易航从地上爬起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吴魔讨说法“你从哪儿找的这么大陷阱?”
“我也不知道这这么深呀……”
杨易航和吴魔对视了两秒,紧接着二人再次迈开双腿。
“别跑!”杨易航举起长剑,仅用五秒钟不到的时间便砍向吴魔上千剑。
一剑都没砍着。
吴魔在前面跑着,还不忘对杨易航说道:“你这技术也太差了!正好我这有瞄准镜,我看与你有缘只收你七十块钱。”
“少废话!”杨易航用剑尖挑起地上的半截青铜灯盏,锈迹斑斑的灯座上缠着干枯的藤蔓。二话不说便将其砸向吴魔。
当吴魔侧身躲开,青铜灯盏砸中墙壁时,这里突然亮起幽蓝磷火,照亮了墙壁上密密麻麻的虫蛀孔洞。
“等一下!”吴魔突然大喊出声,这次他的语气中竟真有几分掩盖不住的急切。
杨易航顺着吴魔的目光看去,只见自己的剑鞘正压在一具骸骨胸前。那具骸骨通体漆黑,头骨凹陷处卡着枚铜钱,肋骨间缠绕的蛛丝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更诡异的是,骸骨指节间攥着半卷竹简,墨迹在磷火中泛着诡异的金红色。
吴魔凭借自己在古玩市场上班的经验,很快便推断出这是北宋年间的镇墓文——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墓穴,而且葬的恐怕不是人......
“星野温泉有个特别出名的地下溶洞岩房,咱们应该是跑到这里来了。”吴魔对杨易航说道。
“这次别想......”杨易航的怒吼被突如其来的地陷打断。腐殖土下传来甲壳摩擦的窸窣声,成百上千只血蝉破土而出。这些拳头大小的虫子长着人脸花纹,口器滴落的黏液腐蚀着草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