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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禄在河边取了水,急急往回走。老太爷忧念天下苍生,这些年一直东奔西走,寻求天下一统的法子。不论人、事、物,只要有些名头,他都要亲自去瞧瞧。近日在关内访友时,偶然看到一本古籍提到河西,好似是有很大的秘闻。关乎什么,金禄不太懂,只知晓老太爷急于应证,匆匆往回赶。因走得匆忙,吃食准备难免不足,水囊更是时常空着。一阵风吹过,空气中似带了腥味。金禄暗道不好,脚下的步子更加快了。
金瑞彪坐在马车车架上,一边等金禄取水回来,一边拿了毛笔写写画画,想到什么赶快写下来。因为太过专注,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打马而来,速度极快。马到了近前,才抬头望过去,马上的人浑身是血,紧紧抓着缰绳,紧张地朝后张望。……随之而来的是嘈杂的马蹄声。
金瑞彪后知后觉,乱世之中,他一个老头子,手无缚鸡之力,需得躲一躲才是。撂下毛笔,抬腿要进马车。坐久了,腿麻了,金瑞彪不敢耽误,爬也要爬进去。拉车的马亦有些躁动,跑了几步,把本就不利索的老人摔了下去,滚进了路边的沟里,人事不省。
后边来得五个人皆是黑纱蒙面,手持利刃,杀气腾腾。其中两人已经弯弓搭箭,朝着前面的一人一马射了过去。马屁股中箭,马疼得立了起来,疯狂扭动,马上的人终究还是落了地,后面的五人已经到了跟前,手起刀落,落马的人当场毙命。
那五人瞧着路边的马车,持刀便过去了。掀了帘子没人,便开始四下查看,发现了掉在沟里的金瑞彪。其中一人正要下去,听得一声呼哨响起,霎时腥风扫过,一只白虎出现在眼前,一爪子下去,想要下去的那人被拍出去数米远。马匹惊得四散奔逃,金瑞彪的马车亦被马拉着跑远了。
白虎身上坐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正满眼愤怒地瞧着几个黑衣人:“尔等何人,光天化日之下便敢杀人?!”
黑衣人见白虎是有主的,便也不再害怕。其中一个道:“小公子莫生气,吾等只是奉命诛杀叛贼!”能糊弄过去便糊弄过去,小孩的大杀器不好惹。
“路人亦不放过?!”唐骋冷哼,一看便不是好东西。说着便跳下虎背,把食指和大拇指放入口中,正待吹口哨,让百威去拾掇那几人。师父说过不可令百威伤人,他便不弄死他们,可也得让他们吓破胆……
金禄却在此时赶到,因他是从下面上来的,一眼便看到落在沟里的金瑞彪:“老太爷!”
唐骋被惊呼声吸引,一人一虎转了头的瞬间,那五人便跑得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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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瑞彪伤得不轻,左腿骨折了,身上还有数处擦伤。金禄寻了两根树枝把金瑞彪左腿固定住,唐骋拿了随身带的伤药给金瑞彪敷上,帮着金禄把金瑞彪挪到已经寻回来的马车上。
“小公子如何称呼?”金瑞彪精神不济,示意金禄问小孩的名字。今日多亏了小孩和他的白虎,否则老命便搭在这里了。
“我叫唐骋,这是百威。”唐骋瞧出了金禄眼里的畏惧,“老丈莫怕,百威不会轻易伤人的,它很听话的。”说完还打了个手势,百威便蹲坐在距离马车不远的路边。
金禄眼角抽了抽,正正神色,十分郑重地行了礼:“今日多谢唐小公子相救之恩!不知小公子家住何处,他日我们必登门拜谢!”
“举手之劳,谢便不用了!”远处的百威举了举适才拍人的爪子,唐骋示意它放下,“我们也要赶路,就此别过吧!”
怎么看怎么像这孩子带了只大猫在玩,金禄瞧着,直接乐出了声:“不知小公子欲往何处去?”
“回家。”唐骋回答的简明扼要。师傅说他学艺三年,精进极大,他再没得教了。为今之计,需要实战,回家去吧。被师傅撵回家,唐骋是有些郁闷的,又很雀跃……那个山谷不知自个能否下去,把娘亲和妹妹救上来。还是得先回家一趟,寻几个帮手才是。想到此,唐骋向金禄施礼问道:“老丈可知凉州城如何走?”
金禄高兴道:“小公子家住凉州城?我们一道吧,我们往河西西望镇而去。”
西望?唐骋心里高兴,外祖家在那里:“敢问老丈,可知金家?”从小娘亲可没少讲她儿时之事,唐骋早想去看看了。
“不瞒唐小公子,我便是金家人,车上的老太爷便是我们金家家主。”金禄很高兴金家被恩公知晓,便也不瞒着,直接道明身份。
“你是金家人?!那老太爷是金家家主?”唐骋又惊又喜,抓着金禄的胳膊使了些力,疼的金禄直咧嘴,指着唐骋的手,说不出话来。
唐骋匆忙放了手,掸了掸衣服直接跪下向马车上的金瑞彪叩头:“孙儿唐骋见过曾外祖父!”
金瑞彪虽然精神不济,但唐骋与金禄的对话他都是听到了的。现在名唤唐骋的小孩直接喊他曾外祖父,倒是令他十分意外,亦有些不解,艰难地抬头:“孩子,你……”金家只有金婵金玉两个孙女,且都是嫁给唐家了,可唐骏、唐驿,便是还有唐池的儿子名唤唐骐,没有唤作唐骋的啊!
“曾外祖父,我父亲唐池,母亲金玉,我唤唐骋,还有个双生妹妹唐驿。我母亲金玉落崖后没死,还生了我们兄妹二人……”唐骋说着说着眼角便流出泪来,“六岁那年,我与妹妹在谷中玩耍,我被金雕叼走,后被师傅收留,而今十岁有余。”唐骋从脖子上摘出半枚玉佩递了上去。那是金玉自小带着的,后来唐骋、唐驿出生后,金玉为免自个有个意外,将玉佩一分为二,挂在两个孩子身上。
此时的金瑞彪亦是惊得撑起半边身子,接过金禄递来的半枚玉佩,反过来倒过去瞧了起来。
确是玉儿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