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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太子,你这是做什么?”

即墨离板着脸跃出了马车,黑夜中,他一身黑衣仿佛拿着镰刀的死神,充斥着肃杀之气!

被数千将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密不透风的佟夜冥听到了即墨离的声音,心中一急,他凄苦地大叫道:“即墨太子,本太子并无他意,只是想再跟她说几句话,作最后的道别!”

即墨离听了勃然大怒,想到莫离殇前世的痛不欲生最后终是死在了佟夜冥的面前,对佟夜冥可谓是恨之入骨。

他怒斥道:“佟太子这话真是笑话,你可知道这棺木之中是何人?”

佟夜冥愣了愣,垂泪低喃道:“是大昭莫将军之女莫离殇!”

“错!”

即墨离一声断喝力逾千斤,仿佛平地起惊雷,将佟夜冥的心震得一颤。

只听即墨离吼道:“里面躺着的是我西秦的太子妃!试问你佟太子以何原由要私自拜祭我西秦的太子妃?你将我西秦的尊严置于何地,将本太子的脸面置于何地?你又将莫离殇的清白置于何地?”

佟夜冥微微一涩,他自知此举实在不妥。

虽然莫离殇是大昭的人,但即墨离都扶柩而娶了,那莫离殇的身份已然就是西秦的太子妃了,他于情于理于都不应该私自前来,这会引起天下之人非议的。

可是他却抑制不住心中的思念,他知道此次别后,再无相见之期了。

他想了想,悲伤地企求道:“你也爱过她,如今也深感到了失去她的痛,为什么你不能体谅一下我的心情呢?我只是想再靠近她,最后地靠近她,只想跟她说几句话而已,难道这也不能满足我么?”

即墨离斩钉截铁道:“正因为我爱她,所以作为一个男人绝不会允许那些苍蝇蚊子靠近她!正因为我爱她,所以我知道她并不希望见到你!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当初你不珍惜如今却后悔了岂不是晚了?”

“你说什么?”佟夜冥如遭重击不敢置信地看着即墨离,突然他如溺水之人冲到了即墨离的身边,企求道:“是不是她告诉过你什么?我夜夜梦到的事是不是我的前世?”

即墨离眼芒轻闪,躲避他追问的眼神,就那一躲闪间却恰恰证明了佟夜冥心中的猜想。

原来他与她真是前世恋人,而他伤她至深!

那梦中她一路鲜血一路恨地赴向了黄泉,竟然都是真的,这一刻他心痛如绞!那梦中曾承受的悲痛铺天盖地地向他席卷而来。

他失魂落魄地踉跄了数步,低泣道:“怪不得这世她对我避之如蛇蝎!”

他在站在暗沉的穹宇之中,风吹起了数千白发,平添了许多的落寞与孤寂,他脸色凄厉如鬼,让人看了心存不忍。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行什么因就得什么果!”

即墨离冷眼看着佟夜冥痛苦挣扎于泥沼之中,心中却十分的解气。

睥睨着欣赏他狂乱的神情,这一刻他有报复的快感,他有意告诉佟夜冥前世的事,就是要让佟夜冥永远活在煎熬之中,活在悔恨之中,这就是他杀人不见血的阴招。

“有因就有果……”

佟夜冥听了神情呆滞的咀嚼着这番话,突然他眼神一亮看向即墨离道:“你说如果还有来世,我不带任何目的去爱她,她会再给我一个机会么?”

“哈哈哈,佟太子,离儿的下辈子下下辈子哪怕是生生世世只会有本太子陪着!只有本太子才配得上她,才配得上她的爱!你!根本不配!上辈子不配,这辈子不配,这永永远远都不配!”

即墨离听了狂笑,笑得天地失色,狂狷不已,笑得佟夜冥面如土色,如抽去生命般的木然。

笑毕他才斜眼睇着佟夜冥道:“佟太子,本太子问你,江山与离儿在你心中孰轻孰重?”

佟夜冥微微一愣,便欲启口……

这时即墨离打断了他,冷嘲道:“你不用回答了,你这迟疑间已然泄露了你的想法,在你的心中仍然是以江山为重!”

“为什么?”佟夜冥不服气的反驳道。

“因为如果是我,我会毫不犹豫选择离儿,我会一个咯愣都不打地告诉离儿,如果在江山与她之间选择,我只会选择她,哪怕问我千遍万遍我都不会改变!

这就是为什么离儿能在受过这么大的伤害后依然接受我的原因,而你注定了永远出局,生生世世无论多少次的轮回,永远只会与她错过!”

即墨离说着,突然轻蔑地笑道:“其实你是一个多疑的人,你总是怀疑一切,否定一切,所以注定了你的孤独。

身为帝王是需要怀疑,可是那是对臣子对外人而不是对心爱的女人,爱一个人就是全心全意地相信她,恨不得把生命都托付给她,而你做不到,因为你觉得美人会背叛,而江山才是永远能被你牢牢掌握的,那么你就注定了得不到真正的爱。”

听了即墨离的话,佟夜冥苦涩地笑了,他神情复杂,目不转睛地看着即墨离,企图通过即墨离的眼睛看到一点的虚伪与夸张。

可是他最后放弃了,因为他从即墨离的眼中看到的全是矢志不移的坚定!

这一刻他明白了,他到底输在了哪里,他输在了对莫离殇的信任,输在了跟皇室对抗的勇气,输在了对莫离殇爱恋的深刻。

终于他苦涩地笑道:“你说对了,怪不得她会选择你……”

他慢慢地转过了身,恋恋不舍地看向了那黑沉的棺木,就这么远远地看着,手慢慢的伸向了棺木的方向,仿佛能掬起她一丝的温度。

良久他才轻叹道:“我真后悔认识了你,你如风般的让人无法抓住,又似毒般让人无法摆脱,我情愿当初不曾认识,却好过这样如凌迟般的痛!哈哈哈……”

他狂笑着,落寞而悲苦,慢慢地向地平线走去,渐渐地他融于了天地之间,与黑色融于一体。

即墨离冷冷地看着,那深邃如海的黑眸中闪烁着莫名的情绪,他利目看向了众将士,沉声吩咐道:“全速前进,正午前务必到达皇宫。”

西秦位于这个大陆的中南部,常年雨水丰沛阳光充足,四季如春,是诸国之中较为富庶的国度,而西秦的京城设在阳城,简称“西京”,这里更是花的国度,一年四季繁花似锦,美得仿佛天上人间。

刚到城门口,一股扑鼻的清香就四溢开来,让人神清气爽。

莫离殇打开窗帘入眼处郁郁葱葱,一望无边全是各色花卉,红墙绿瓦隐于其间,偶有犬吠鸡鸣,炊烟袅袅,仿佛进了仙境般。

“这里真是地灵人杰,怪不得能生出你这般俊秀的人来。”

听了她的赞叹,即墨离眉轻挑无奈的笑了笑,道:“听你的口气好像我长成这样只跟环境有关系,好像跟我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似的。”

莫离殇不禁笑了起来,啐道:“这都要吃醋,一点不像即墨太子的作风。”

即墨离诡异地一笑道:“嘿嘿,即墨太子是什么作风你可知道?”

“什么作风?”

“就是这个作风!”

即墨离一个恶虎扑羊,扑到了莫离殇的身上,对着她的唇肆无忌惮地亲吻起来。

莫离殇一面笑一面躲着轻喘道:“原来即墨太子就是色狼作风啊!”

“是啊,我就是色你了。”

即墨离听了不以为意,仍是大吃豆腐,两人打闹在了一起,一时间春光融融。

外面三千将士面无表情,两耳不听车内事依然踏着整齐的步伐扶柩而行。

城门缓缓地打开了,领头的将军拿出了太子令给城门官看了一眼后,大手一挥大部队慢慢地往里走去。

驻守城门的士兵们看着一千士兵开道,而后跟着一个黑漆漆的硕大棺材时都目瞪口呆,不知道这是唱得哪出,好在天才透亮,倒是没有什么人出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皇宫的方向走去,突然即墨离喝道:“你们将棺材上的白布都扯了,全部换成红色的喜帐,布置上红色的玫瑰花,然后在城中绕一圈再往皇宫里去。”

莫离殇听了用手肘顶了顶他,嗔道:“你疯了么?你要跟你父皇对着干,弄个棺材进宫也就算了,你这么大张旗鼓的,让百姓看到了,到时你父皇的脸面,皇室的脸面都丢尽了。”

“嘿嘿,我才不怕呢,我就是要西秦的百姓知道,我爱你莫离殇爱之入骨,爱得快得魔症了,省得到时那些不长眼的苍蝇蚊子一个个地往太子府跑!”

“扑哧”

莫离殇失笑的看了他一眼,啐道:“什么苍蝇蚊子?说得自己好像是块烂肉似的。”

即墨离听了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取笑道:“好啊,我要是烂肉,你是什么了?”

“不跟你说了,讨厌!”

莫离殇举起小粉拳对着他的胸轻轻地捶了一下,眼波流媚。

即墨离看得心跳加速,突然低下头,声音变得性感磁性道:“今天晚上你就是我的人了,我有点等不及了。”

莫离殇脸一红,将脸埋入他的怀里,轻道:“其实我心里早就认定自己是你的人了,那些豪华的婚礼只不过是一个形式,世人的认可也只是外在的东西,两人只要心心相印,能在一起就是幸福,偏你自己这么固执,要让一些繁复的礼节来证明你对我的爱,真是活该……”

即墨离听了对莫离殇更是爱若至宝,心疼不已。

这天下的女人爱他一来是爱他的皮囊,二来是爱他的权势,那些女人说是爱他的人,他要真是一无所有估计那些女人定会权衡再三,只有莫离殇从来不看重他的外在条件,只是纯粹地爱着他的人,甚至对于女人一辈子的大婚都不甚在意,因为在她的心里,永远只有他本身才是最重要的。

这样的女人如何不让他爱不释手?

奉若至宝?

想到这里,他将她抱得更紧,口中却调侃道:“听你的口气,倒好像埋怨我没有早点把你吃了。”

“讨厌!”莫离殇狠狠地揪了他一把胸肉,凤眼示威地看着他。

“轻点,疼啊!娘子,你谋杀亲夫么?要知道这天下只有我敢娶你这个母老虎,你要痛死了我,就没有相公了。”

即墨离挤眉弄眼地痛呼着,神情间却溢满了幸福。

“嘿嘿,谁说的?我要再找一个还不容易?”

即墨离一直笑语嫣嫣,听她这么说,突然紧张起来,正色道:“不许这么说,你是我的,生生世世,永永远远都是我的。”

看着他着急之情溢于言表,莫离殇又是感动又是惭愧,轻道:“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说这话逗你了。”

即墨离温柔地看着她,执起她的小手,放在唇间亲吻着,眼中眨着向往道:“离儿,我希望我们一辈子都这么开心幸福,互相信任,互相包容,而我更会竭尽我所能地爱你,疼你,护你,直到我们都老得走不动路,我依然抱着你陪你一起晨看日出,夜观繁星……”

莫离殇眨了眨眼,雾气蒙上了她的眼,那一对墨睫变得更是黑亮,如欲展翅的蝴蝶,灵动美丽。

她幸福地笑道:“会的,一定会的,我们一定会幸福的,不管前途有多么的坎坷,有多少的荆棘,我始终会站在你的身边,信任你,支持你,直到我们老去。”

“离儿。”

即墨离温柔地低下了头,将唇轻轻地印在了她白玉般的额间,坚定而深情道:“我爱你!”

莫离殇抬起了头,眼如星子闪着璀璨的光芒,那眼中似乎有泪光隐现,折射出七彩的琉光,她笑如白莲,纯净而清濯,亦坚定道:“明月,我也爱你,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都不会停止对你的爱。”

“离儿……”

即墨离紧紧地抱住了她,这一刻他知道他的胸腔中跳动的是两颗心。

即墨离一身大红新郎袍,高调扶着铺满红色玫瑰花的黑漆棺材踏进了皇宫的大门,御林军都一个个呆傻地看着,不知道如何是好,最让他们心惊肉跳的是,那三千重甲的将士团团地护着一人一棺缓缓地向太和殿走去。

那三千将士不是皇家的御林军,却是西秦祖传编制的铁骑军,向来由未来的皇上也就是太子掌握,是为了防止别的皇子起了不轨之心,保护皇太子而立的,有带着兵器进出皇宫的自由。

步履整齐的步伐带着震颤回响在偌在的皇宫之中,连林中的鸟都惊得飞离,而正在太和殿与众臣议事的即墨澜听到外面传来不一样的声音顿时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

“奴才这就去看看。”

李公公立刻从边上退了下去,急匆匆地往太和殿外走去,待他走到外面时,看到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下面整齐的铁骑军正扶柩而来,顿时脸部肌肉僵住了。

那明媚的阳光是那么的刺眼,他这时情愿眼睛瞎了不曾看到这番诡异的景象。

突然他恍若梦醒般拔脚就往太和殿里跑去,他急得忘了礼仪,一下窜到了即墨澜身边,气喘吁吁道:“回皇上,太子……太子……”

“太子又怎么了?”

一种不祥地预感袭击到了即墨澜的心头,对于这个儿子他头痛异常。

自从即墨离的母后过世后,即墨离就总是敌视他,跟他对着干,做什么都是随心所欲,可是偏偏他又不能狠下心来惩罚即墨离,于是姑息了即墨离越来越出格的行为。

“太子真的扶着灵柩往太和殿来了!”

李公公汗如雨下,结结巴巴地说完这句话后,才如释重负地吐出了一口气,他战战兢兢地看着即墨澜,生怕即墨澜一个气愤气出个好歹来。

即墨澜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额间更是青筋直冒,那胡子抖了个不停,手用力抓着龙椅上的龙头,骨节都突起了。

良久才缓过气来,恨恨道:“这个孽子真是要气死朕么?”

李公公不安地看着即墨澜,急道:“皇上,太子眼见着就要进来了,这些文武百官……”

即墨澜看了眼下面正议论纷纷地百官,无可奈何道:“现在让他们退朝有用么?不是正好撞了个正着么?”

“那奴才让百官从偏殿退出去?”

即墨澜闭了闭眼,才颓然道:“不用了,他既然要闹就让他闹个够,反正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父皇!”

即墨离的声音从太和殿外传了进来,他的声音一如往常般透着冷冽与孤傲,众臣闻声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他,却见他一副新郎的打扮,个个都面面相觑起来,不知道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太子又搞什么猫腻。

即墨澜狠狠地吸了口气,才肃穆道:“皇儿何事?”

即墨离站在太和殿的门口却不进来,只在门外朗声道:“父皇,儿臣身为太子已然到了适婚的年纪,所以今儿个儿臣要成婚了。”

“成婚?”即墨澜假作不知道:“你看中了这里哪家大臣的小姐?只要你说,父皇为你作主。”

这时所有的大臣都喜笑颜开,他们都一早进宫在偏殿等着早朝,还不知道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太子娶死人为太子妃的事,听到即墨澜的话能不沾沾自喜么?

这即墨离口风咬得紧一直不松口娶太子妃的事,皇上虽然威严无比,却一直纵容着即墨离各种不容于世的行为,甚至任即墨离屡次挑战他的权威。

是个人都知道即墨澜对这个太子是爱之深切,是永远不会换太子的,谁当了太子妃就意味着将来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啊!

就在大臣们个个都蠢蠢欲动时,即墨离却冷冷一笑道:“父皇是不是今日起早了,头脑有些不甚清晰,您应该知道儿臣已然昭告天下要娶大昭的莫离殇为妃了!”

即墨澜听了气怒交加,还未开口,就见文臣相道:“太子此言差矣,那莫大小姐已然香消玉殒,如何再为太子妃?”

即墨离听了眼一睇道:“文丞相,你也是个读书,当知道一言九鼎之说吧?难道你欠了别人的钱就会因为那人死了你就赖了不成?”

“呃……”文丞相被说了面红耳赤,他讪然道:“这个自然不会,可是,这是两码事……”

“什么两码事,在本太子看来是一样的,既然承诺了就要做到,否则一个言而无信之人如何立身于世上?如何让众人信服?连一个死人都要欺骗的人如何当得起秧秧大国的未来之主?”

“说得好!”

正在众臣绞尽脑汁要劝说之时,偏殿传来了铿锵有力的赞叹声。

众人看向了来人,一见之下都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大呼道:“太后吉祥,愿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即墨澜见了亦是快步离了座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心中却骂即墨离狡诈,竟然把王太后请了来。

看来即墨离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地要娶一个死人为太子妃了,不然不能让王太后来给他撑腰。

“母后,您怎么来了?”

“哼,哀家要不来,我西秦的太子就要被他们这帮沽名钓誉的人引到沟里去了!”

王太后仿佛极为生气般用凤头杖狠狠地敲了敲地面,敲得咚咚作响,震击了众人的心头。

“我太祖当年在四位异性兄弟的协助下打江山,答应江山稳定后必将与众兄弟共同分享,而且承诺无论四位异性兄弟做下多么大逆不道的事,都会网开一面!

于是西秦成立后,先太祖将西秦一分为五,与四位异性兄弟共掌西秦,共同携手同进。

可是那四位义兄却狼心狗肺,竟然都起了不轨之心,想独吞这锦绣山河,他们各自为政,互相争斗,对先太祖百般阴谋多般杀害,虽然一直未果,却终于弄得西秦国之不国,民不聊生,先太祖忍无可忍在百般劝阻无效的情况下,终于痛下决心,狠下心肠将四人擒到了西京。

可是就是这样,先太祖依然遵守当年的承诺,并没杀了他们,而是将他们囚在了西京,而仍将那些封地封给了他们的后人,于是有了西秦到现在都有异性王爷,不知道你们还记得否?”

众臣听了面色尴尬地对望了一眼,都齐声道:“臣记得。”

“你们说太祖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义气么?不!在那四人多次的刺杀中昔日所情份早就殆尽了!现在你们来告诉哀家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信!”即墨离的声音一下响彻了半空。

“对!咱们西秦向来为礼仪之邦,崇尚仁、义、礼、智、信!这信就在其中,常听古人言:”言可复也“,

就是说守信的人,不可讲空话。

如今我西秦太子在天下昭告要娶莫离殇为太子妃,现在人家死了,咱们就不认了么?

这让天下怎么看我们西秦?

说我们西秦是背信弃义之徒么?

还是说我们西秦壮势欺人出耳反尔?

如果今天明月敢不娶莫离殇,哀家倒要拿凤杖狠狠地打他了,打他这个背信弃义不忠不孝的东西,把老祖宗用江山换来的诚信都丢尽了,这样的人怎么配为即墨家的子孙,怎么配为西秦的子民?将来怎么能登上庙宇之高统领西秦的百姓?”

王太后铿锵有力地一番话,让众大臣听得汗如雨下,这哪是骂即墨太子啊,分明是在骂他们这帮臣子。

说他们为了私利竟然连国之大义都不顾了,个个都是背信弃义的人!

这都把太祖搬出来了,他们还不都只能应声附和啊!

都是众臣都齐声道:“太后说得极是!”

“既然如此,那你们说说太子该不该娶莫离殇?”

众臣抹了把汗看向了即墨澜,见即墨澜默不作声,而王太后又咄咄逼人,不禁在那里左右为难,这说该娶就得罪了皇上,那后果不堪设想,说不该娶得罪了王太后和太子,后果依然也是不堪设想。

这时众臣只想着是不是能昏过去,省得面对这么尴尬的境地。

这时只听太监道:“淑妃驾到!”

即墨离陡然眼睛一厉,阴鸷地看向了偏殿拐角处。

只见一宫装美人款款而来,一身盛装高贵不凡,女子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样子,盘着飞天云髻,上插一支凤头钗,那钗上九个珠圆玉润的宝珠闪着熠熠的光芒,那满头乌发之上点缀着无数的水滴状细钻,另有一枝纯金打造的富贵牡丹花开别于正中。

她端庄中透着精明,每走一步都流光异彩,步步生莲,整个人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两颊融融,霞映澄塘,双目水水,月射寒江,摇曳间却又若梨花一枝春带雨让人又是爱怜又是喜欢。

即墨澜见了她,眼一亮,脸上现出温柔之色,笑道:“淑妃怎么来了?”

王太后见了,脸色一沉道:“哼,皇儿真是好家教,这太和殿上一个妃子也说来就来了。”

文丞相听了羞惭地低下了头,这太后明里说的是皇上,其实何尝不是指责文家,意思是说文家没有教导好淑妃,让她恃宠而骄了!

他偷眼看向了自己的妹子,看到妹子毫不在意,才慢慢地放下了心。

只见淑妃恍若未闻十分大方地走到了王太后身边,向着王太后盈盈下拜行了很正规的宫礼后,才道:“母后,请恕臣媳冒味,本来臣媳是去慈宁宫给母后请安的,可是得知母后来了太和殿这才赶了过来,望母后恕罪。”

她言下之意却是王太后也是一个后宫女子却能在太和殿,而她为何不能来呢?

王太后听了脸色更是变得难看了,冷声道:“淑妃真是有心了,不过哀家的媳妇自始至终只有明月母后一人,你在哀家面前应该自称为臣妾,这点礼数都不知道么?”

“臣……妾知道了。”

淑妃听了王太后的训斥一下泪盈满眶,她十分委屈地咬了咬唇,眼波盈盈地看向了即墨澜,那样子真是让人心疼不已。

即墨澜见了更是心疼不已,恨不得上去帮她拭去珠泪,立刻帮着说道:“母后,是朕准淑妃在母后面前以臣媳自称的。”

“哼,昔日先皇但凡有些失礼失策之时便有谏官魏文,而今魏文一死,满朝文武竟然没有敢直言之人了,让哀家真是忧心忡忡,皇上这天天上朝想必是听得都是好话,过得十分舒心吧!”

众大臣听了汗流浃背,这太后分明是不能直言骂皇上却拐着弯说他们不知道劝谏皇上,让皇上纵容淑妃坏了规矩!这大帽子扣得可大了。

即墨澜听了尴尬异常,他知道母后不喜欢淑妃,可是没想到竟然这么不给淑妃面子,甚至因为淑妃连他的面子都不给了,一时间有些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淑妃却展颜一笑,只作不知道道:“皇上,听说太子要娶妃了,臣妾听了亦觉得欢喜,咱们是不是该给太子选一个皇道日子把喜事办了?”

王太后本来对淑妃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听到她这般说倒是向着即墨离遂忍下了怒气,看她怎么说。

听到了淑妃的话,即墨澜却是有些生气道:“太子竟然要娶一个死人为妃,还选什么黄道吉日?”

淑妃听了失笑道:“原来皇上忧得是此事啊?其实太子对爱情忠贞不渝乃当世之楷模,皇上该成全才是。”

“你说什么?”

即墨澜有些讶然,淑妃不是一直想把自己的侄女文菲儿嫁给即墨离为太子妃的么,怎么突然改弦易辙了?

连王太后听了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奇怪地看了淑妃一眼,文丞相更是急得猛使眼色。

唯有即墨离巍然不动,冷眼相看。

“皇上,听说当年周朝亦曾有一个天子爱上了一个女子,大婚之前,那女子突然得了心绞而亡,周天子悲痛异常,不顾天下的反对,坚持要与死去的心爱之人成婚,不知道可有此事?”

即墨澜沉吟了一下后点头道:“确有此事。”

“那就行了,既然有了先例,太子此举亦是效仿古人,没有什么不对的,何况还博得了忠贞不渝的美名,于国于他都是美名远扬的事,皇上又何必阻止呢?”

即墨澜听了亦觉有些动摇,看着即墨离一脸坚决的样子,知道就算不依着即墨离亦是无法。

淑妃定然是知道他与王太后僵持在这里眼巴巴地跑来给他台阶下的,心中对淑妃更是爱怜不已,暗赞淑妃真是他的解语花。

王太后亦对淑妃有些刮目相看了,没想到这个蛇蝎女人今儿个倒变得这么好说话。

即墨离却始终冷眼旁观,他知道狗改不了吃屎,淑妃决不会做成人之美的事,肯定还有后着等着他呢,不过他不怕,他之所以选今天大婚,因为他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果然只听淑妃又叹道:“不过咱们太子的情况目前与当年周太子却是有些差别的。”

即墨澜心中一动,问道:“什么差别?”

“听说当年周太子一番深情终是感动了天地,让那周皇后竟然死而复生了,所以国之称幸,世人大呼此为祥瑞,并且还有了当时周朝的太平盛世,一时传为千古佳话。”

即墨澜听了有些明白了,他微微一笑,捋须道:“确实如此。”

王太后听了勃然大怒,这个狐狸精果然不安好心,前面说得好听,原来后面在这里等着呢。

可惜她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莫离殇却是假死,她的这番计划恐怕是要付之于东流了!

所以王太后一面恨着淑妃,一面却冷笑着准备看淑妃吃瘪的表情。

与此同时淑妃亦是在观察着王太后的表情,看到王太后怒不可遏,心下大定,她本来也怕莫离殇是假死。

现在既然是真死,那么让太子闹一闹也行。

反正到时莫离殇活不了,这婚照样结不成,而皇上对即墨离及太后却有了交待了,这样皇上必然会赞她聪明解决了这天大的难题,到时她再提出将侄女嫁给即墨离为太子妃,皇上定会下旨的!

她冷冷一笑看着即墨离,心想:这可不是皇上不网开一面,是老天不怜你即墨离才不让莫离殇复活,是你即墨离与莫离殇没有缘份,怪不得任何人!

她笑里藏刀道:“听说太子对莫家小姐亦是海枯石烂此情不渝,让臣妾听了亦感动莫明,所以臣妾恳请皇上同意让太子试一下,如果太子能以真情唤醒死去了莫大小姐,还请皇上成全了这对相爱的人儿。”

说完淑妃装模作样的抹着泪盈盈下跪,那样子让看得人无不赞叹淑妃对太子的照拂之情。

即墨澜听了动容道:“爱妃你有心了,既然爱妃这么说,朕要是不同意倒显得朕不通情理了。”

他扶起了淑妃后,对着即墨离道:“明月,既然淑妃为你求情,朕就允你,只要你能将莫离殇唤醒,那么朕就让你娶她为太子妃!”

即墨离听了冷嘲道:“父皇真是好算盘,淑妃娘娘亦不愧为父皇的解语花,只是当年父皇亦是许我母后一生一世一双人,爱得那是刻骨铭心,不知道父皇你能否将我母后唤醒?”

即墨澜听了登时羞惭异常,斥道:“混账东西,你说什么?”

殿内顿时剑拔弩张,群臣面面相觑,都低下头假装没听到。

一时间整个大殿仿佛坟堂般的寂静,而那黑漆的棺木更是透着无边的诡异。

这时王太后轻轻地咳了声,圆场道:“明月,既然你父皇说了,你就不妨一试,哀家就不信你对莫家小丫头的情意会比当年周天子差!”

即墨离听了才垂泪道:“当年周皇后只是一时心绞昏死过去,才能死而复生,而莫家小姐已然死了数日这本是不可能的事,不过皇祖母都说了人必胜天,孙儿早就发誓此生只娶莫离殇一人,所以孙儿愿意一试!孙儿只希望皇天怜我一片痴情让我得偿心愿!”

王太后听了又是心疼又是流泪道:“明月,你放心,祖母亦会为你祈福的,只要你能唤醒莫家小丫头,祖母愿为你们得之不易的幸福茹素三年!”

“多谢皇祖母!以皇祖母的恩泽与诚意,上苍一定会开眼的。”

即墨离听了泪流满面,其实皇祖母早就知道此番莫离殇定是能醒的,可是她还在众臣面前这么做。

一来是为了告诉众臣,她是全力支持即墨离的,亦变相告诉大家只要莫离殇醒了,她就是莫离殇最大的庇护,谁要是敢动莫离殇先过她这一关!

二来是为莫离殇的起死回生作了绝佳的解释,让世上认为莫离殇的复活是即墨太子的深情与皇太后的恩德才得以显现的,免得世上到时诟病莫离殇!

淑妃眼中冒火地看着祖孙两人之间的互动,手中的丝帕绞得快断了,她恨同样的是孙儿,王太后对耀宗耀祖却是冷眼相待,偏偏对明月明玉爱如至宝。

可是脸上却仍是笑得嫣然,她笑道:“如此还请太子快快唤醒莫家小姐才是,免得误了皇道吉日。”

即墨离看也不看她,直接走向了即墨澜身前道:“父皇,既然如此,那么祭天吧!”

“祭天?”即墨澜听了一愣道:“又不是大婚祭什么天?你唤醒了再祭也不迟!”

“父皇,不祭天怎么显出儿臣的诚意?难道父皇口口声声说支持儿臣却不给儿臣创造条件么?”

即墨澜听了哑口无言,他想了想挥挥手道:“罢了,你且自己操作吧。”

“谢父皇。”即墨离转身向外走去,对着外面大声吩咐道:“将棺材抬到祭天台!”

“是”

听着整齐的步伐声往祭天台走去,王太后执起了凤头杖对即墨澜道:“皇儿,你让百官随去吧,到时如果明月真的用爱唤醒了离儿,那不妨把大婚一起办了。”

“母后,臣妾扶您!”淑妃立刻走到了王太后的身边,十分乖巧地讨好道。

“李公公,还不过来扶哀家?”王太后避过了淑妃的手,对着自己的贴身太监斥道。

“奴才该死!”李公公立刻将淑妃挤到了一边,小心翼翼地扶着王太后。

淑妃尴尬地站在那里,眼底深藏着狠毒的恨意。

“淑妃,你扶朕吧。”

淑妃立刻笑得甜美,走到了皇上身边,低声道:“臣妾该死,竟然忘了皇上了。”

即墨澜温柔地一笑道:“你是太记挂母后了,这是好事,朕怎么会怪你呢?”

“臣妾想着皇上日理万机,平时没有空闲在母后身边侍候,臣妾身为媳妇照顾母后是份所应当的。”

“唉,苦了你了,可惜母后却不能明白你的苦心。”

“日久见人心,皇上放心吧,臣妾会始终如一的。”

淑妃体贴地笑了笑,扶着即墨澜往前走去。

群臣立刻全部跟了过去了,一直到了祭天台,发现一切早都安排妥当了,看不出一点的仓促之感。

即墨澜不禁眉头一皱,原来即墨离早就预备好了,看来今天他不答应即墨离娶莫离殇,即墨离也准备硬来了,想到这里,他庆幸淑妃说的话,将即墨离给挤兑住了,他也不管什么诚信,不管怎么说,娶个死人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系列的祭天活动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即墨澜坐在龙椅之上,王太后坐在了他的左首,淑妃坐在了即墨澜的右首边。

王太后皱眉看了眼淑妃,却见淑妃只若不见,心中大怒,但想着这是祭天,不宜闹得太大,遂忍着气恨恨地瞪了眼淑妃。

这时祭官大唱道:“礼成!”

“开棺!”即墨离抬头看了看天气后,沉声命令道。

“是!”

几个铁甲军拿了工具走到棺材边,慢慢地撬了起来。这时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随着将士的动作慢慢地变暗了。

众臣都惊恐地抬起了头,只看到天空中有一个阴影慢慢地移向了太阳,将太阳一片片地蚕食。

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不知道为何会天现异相!

当棺材被撬出一半时,太阳的右侧已经完全被遮盖,只留下西北角的一丝细微的光,这时天更加地暗了,所有的人都惊疑不定地看着棺材又看向了天空,连王太后都有些奇怪了,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听到棺材板“扑”地一声,被重重的启了出来,这时太阳嗖地被全部遮住,只留下周围一圈光环,那光环的亮度与满月差不多,仿佛是一枚戒指般地漂亮。

就众人惊异于其亮度与美丽之时,只听即墨离道:“离儿,你看到没有,老天为我们的爱情恩赐了一个最为神奇的戒指,祝福我们能永远幸福。”

众人听着即墨离的话再看向那璀璨的光环时,竟然没有一人觉得有美感,有的只是无边的恐惧与战栗。

这时突然无数的亮点出现在太阳的东南角,仿佛无数的珍珠在闪烁,剔透莹亮。

“离儿,这世上任何的珠宝配你都是玷污了你的美,所以我企求上苍洒下无数光芒为你点缀,你快看,上苍正给我们的婚礼降下最神圣的祝福!”

这时天空仿佛是听到即墨离的话似的,那些珠光闪烁得更是激烈了,更是明亮了,更是耀目了。

这时大臣们都不约而同地认为这可能真是即墨离感动了上天,这是上天的赐福,毕竟这几百年来还未见过这等异相,怎么即墨太子要娶妃了就出现了呢?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猜测之间,天却突然暗了下来,周围变得漆黑一片,仿佛一下进入了黑夜。

黑暗中隐约看到即墨离将手伸入了棺中,温柔无比道:“离儿,我来接你了,复活吧。”

天似乎更黑了,黑得如墨般深沉,众人极目而视只看到硕大的黑棺躺于天地之间,没有一点的声音。

周围听到的全是压抑的呼吸与抽气声。

突然大家眼珠一下突出来了,只见棺中伸出一只洁白的柔夷,那手如青葱,白得透明,仿佛给这沉寂的黑色中凭添了一抹亮色,只是此时此刻地亮色却透着无边的诡异,让众人只觉毛骨悚然,浑身发抖。

“啊!”淑妃吓得脸色发白,一下扑到了即墨澜的怀中。

即墨澜亦是又惊又惧,却强自挣着,他怎么也不相信一个已死的人真的复活了,而且复活得这么的诡异。

连事先知道的王太后都有些脸色发白,神情紧张地看着那黑漆漆棺木上扶着的雪白的手。

渐渐的天色变亮了,那刚才隐没的太阳竟然慢慢地现在了一线亮色,随着这亮色,那手慢慢的伸出来,露出了宽大的红色袖袍,那袖摆上用金线描着数条栩栩如生的凤,翻腾于蓝色的云海之中……

太阳愈来愈烈了,棺中露出了一条胳膊,就在太阳如一轮金盘重现于天空之时,霞光万道,让众人很不适应眯起眼睛时,棺中跃出一个身穿红色嫁衣的女子。

那女子素肌不污天真,仿佛玉立瑶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编贝,挥袖时,鸟惊庭树;将到时,影度回廊。看她仙抉乍飘,散兰之馥郁;她盈盈而笑,纤腰回楚,回风舞雪;一身冰清玉润却不掩闪灼文章。

那容貌香培玉琢,那身姿凤翥龙翔,恰若轻云岭上乍摇风,嫩柳池边初拂水!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没想到这棺中之人竟然是如此之美,美到让人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说她妖她却清濯;说她柔她却刚毅;说她纯净她却娇媚!

总之,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她这种矛盾却有和谐的气质,她就仿佛一盘棋,让人可以推敲却无法预知。

“离儿!”即墨离亦是惊艳异常,将手伸向了她。

“明月!”她含笑看向了即墨离将手放入了他的手中,感激道:“谢谢你用你矢志不移地爱唤醒了我,给了我再一次生命。”

即墨离柔声道:“傻瓜,如果可以,我以命换命亦不足惜!”

她笑,笑得泪流满面,却坚决道:“不,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爱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神圣就让众臣都感慨不已。

谁也不怀疑,是即墨太子的爱唤醒了死去的莫离殇,尤其在这种诡异莫名的情况之下,更是坚定了他们的信心,众臣子中除了少数别有用心的人都真诚地祝福着这对恋人。

“太好,真是老天有眼啊!”

王太后亦感动的泪流满面,她颤抖着伸出了手,对着莫离殇道:“离丫头,快来让皇祖母好好看看。”

莫离殇听了微微一笑,拉着即墨离的手走到王太后的身边,盈盈跪下道:“离儿拜见皇祖母,愿皇祖母身体康健”

“好!好!好!”王太后激动的拉住了莫离殇的手,大声道:“小手是热的,真是热的,以后与明月好好过日子。”

这一句话就肯定了莫离殇复活的事实,更是肯定了莫离殇太子妃的地位。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恭喜皇太后,贺喜皇太后,恭喜太子,贺喜太子。”听到王太后的话,众臣都是人精,立刻都齐声地唱起了诺来。

即墨澜虽然对此事有些怀疑,但不管怎么样娶得是活人,再加上莫离殇长相的确也配得上即墨离,他也就不再坚持了,遂含笑道:“众爱卿同喜!”

“皇儿,既然如此,哀家想今日真是最大的吉日,这祭天已然祭了,不如将两人的大婚仪式进行完毕吧。”

“一切都听母后安排。”

这时有眼力的太监立刻让人将棺木抬了下去,将红绸递给了即墨离与莫离殇。

一个沉甸甸地凤冕戴上了莫离殇的头上,透着冕须莫离殇对着即墨离幸福地笑。

“一拜天地!”

两人对着天地拜了拜。

“二拜高堂”

莫离殇与即墨离转过了身,对着即墨澜与坐在他旁边的淑妃都站得笔直不再跪拜。

“二拜高堂!”唱和的太监以为即墨离与莫离殇没有听到,又大声叫了一遍。

这时莫离殇突然问道:“父皇,臣媳有一事不明,想问清了再拜也不迟!”

即墨澜微微一愣,才道:“何事?”

“臣媳想问何为高堂?”

即墨澜脸色一变,想到今日是大喜之日时,才按耐住了怒意道:“自然是生身父母!”

莫离殇点了点头道:“臣媳虽然身在山野之中,却也是大昭将军府的嫡小姐,平日里亦拜见父母高堂不敢稍有疏忽,却亦从未被父亲要求拜过姨娘之类的人。

还以为西秦对父母高堂的解释与其他国家不同,可是听得父皇刚才一番解释,臣媳却是迷糊了,臣媳知道明月的母后早就羽化成仙,那么父皇这身边之人又是何人?又怎么受得了臣媳与明月太子的跪拜呢?”

淑妃听了脸色铁青,全身发抖,恨不得上去煽莫离殇几个耳光,一个他国大臣之女竟然敢如此侮辱于她!

在众大臣面前这么明目张胆的羞辱她!

可是看着她旁边冷笑连连的即墨离及看好戏般的王太后,她又不得不咽下这口气,她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挑战太子与太后两人的怒火。

这时只听王太后大赞道:“明月果然没有看错人,这总算娶了个懂礼的人儿。”

淑妃听了更是气得全身发抖,这太后分明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皇上娶了个不懂礼的,不是皇后偏要坐在皇后的位置上!

即墨澜听了亦是尴尬无比,他因着答应了即墨离不再立后,但对淑妃却始终心怀歉意,一应的享受全是按着皇后的规格,这已然是众所周知的事。

这次祭天之时淑妃就以皇后自居,本以为王太后不说,没有会说起此事,没想到碰上莫离殇这样的人,居然毫不留情面的说了出来。

他含着怒意对莫离殇斥道:“你可知道她是谁?”

莫离殇抬起了头打量了淑妃数眼后,不卑不亢笑道:“父皇可是在考量臣媳么?好在臣媳在山野之时曾受到神机子的指点,现观这位娘娘虽然头戴着皇后所戴的凤钗,穿得亦如皇后般雍荣,可是却缺少份母仪天下的气度,想来是深得父皇宠爱的淑妃娘娘了。”

莫离殇这话毒啊!

她说这话搬出了世外高人神机子来,神机子是谁啊?是算无遗漏之人,但凡他所算之人从不会有丝毫偏差的,莫离殇这么一说等于是告诉世人,这淑妃就是一个没有皇后命相的人!

“你!”

饶着淑妃装娴淑装惯了,也受不了莫离殇这般赤裸裸的蔑视与毫不顾忌的挑衅,她猛得站了起来,指着莫离殇说不出话来。

“淑妃娘娘,离殇也是按着神机子所教实话实说,得罪之处还望莫怪。”

要说腹黑谁也比不了莫离殇,明明把人打得体无完肤了还要装得一脸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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