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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倒了,一日之间就倒了。

事先莫问并不知道,可是当他知道是佟夜冥要杜家死他就释然了,杜家是清王的手下,那么就注定了杜家必须完蛋。

对于杜家的湮灭,莫问没有一点的怜悯之心,这就是政治,本来没有感情可言,莫说杜诗诗只是他莫府的一个小妾,就算是他的兄弟各为其主也不能激起他丝毫的怜悯。

他站在书房里,想着怎么跟杜诗诗说这件事,毕竟杜诗诗怀着孩子,那是莫府唯一的根,他怕她受了刺激而影响胎儿。

想了一会,他沉声道:“莫涛,跟我去趟二姨娘那里。”

莫涛是他新提拔上来的管家,已经在莫府做了十几年了,一直兢兢业业从不多话,十分本份,让他从众多家人中一眼相中了提拔上来的。

更让莫问满意的是莫涛此人不骄不馁,不卑不亢,不因命运不济而叹老嗟贫,亦不因飞黄腾达而沾沾自喜,始终如一,沉稳庄重,让他用得趁手又十分的放心。

“是,老爷”

莫涛不紧不慢地跟在了莫问的身后,保持着三五步的距离,这是与主子最佳的距离,可以随时听到主子的吩咐又表达了对主子的敬意。

就在快到飘香院时,院门突然打开了,莫问下意识地往边上一躲。

这时从里面探出个头来,夜色之中虽然看不清楚,却看得出是个男人而且不是仆人打扮,那男人左看右看了半天,熟门熟路地窜向旁边的小路,只一眨间就消失了无影无踪。

门攸然关上了,发了吱的一声细响,一下敲击在了莫问的心头。

他脸色铁青,看着夜幕下紧紧关闭的门,那红漆漆的门此刻刺眼异常,那诡异的静让他有种错觉,以为刚才只是幻象。

他带着希翼出口询道:“莫涛,你可曾看到什么?”

莫涛恭敬地低下头道:“老爷让奴才看到什么奴才就看到什么,老爷不让奴才看到什么奴才定然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听了莫涛的话,莫问点了点头,可是却更确定了刚才真的有一个男人从飘香院中出来。

莫问想了想,对莫涛道:“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轻身而起,飘入了院中。

“张嬷嬷,你说李郎可走了?”里面传来杜诗诗的声音。

莫问听了顿时气得血气上涌,原来这个贱人真的给他戴了绿帽子。

“二姨娘,你放心吧,这么些年了,他都没给府里任何人发现,肯定没事的。”

“唉,没事就好,这几日不知道为何我的眼睛老是跳,明儿个你跟他说,让他以后别来了,我都怀上了儿子了,别因小失大引起将军的怀疑就不好了。”

“好的,放心吧,二姨娘,明儿个我就跟李公子说去,不过也难怪,他不是也舍不得你腹中的孩子么!这天下哪有当爹的不疼自己孩子的?”

听到这里莫问如遭重击,只觉耳边嗡嗡作响,仿佛千百个大锺子拼命敲击着他的脑袋,原来杜诗诗怀的孩子不是他的儿子!

“唉,这倒也是,谁让莫问这个老匹夫不能让我怀个儿子!要是我能先怀上一个儿子,我至于找李郎么?我又何至于当年杀了秦飞燕的儿子,又何至于弄掉冷姨娘的儿子,又何至于置夏晚荷于死地呢?这些年我经常做恶梦,梦到三个血淋淋的男婴向我讨命,每每我吓得半夜惊醒过来。”

“二姨娘,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当年的事你还小,是夫人一手策划的,不能怪你,至于这两次更不能怪你,要怪只怪将军太薄幸了,明明许你一生一世,却纳了一个又一个,你这么做也是为了自保,别放在心上了,等你生下这个儿子,到时多去寺庙添些香火就好了。”

“但愿如此吧,我真怕那些报应会报应到我这儿子身上……”

杜诗诗这时的声音变得有些惊恐。

“别胡思乱想了,把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才是正经,到时将军一高兴,这府里还不是你说了算?这些年你给秦飞燕下的毒,也快见效了,你想想没多少日你就是将军府的夫人了,从此将军府还不是任你捏扁搓圆,言儿小姐听说又深得太子的宠爱,每月里必有一日陪她,等太子登基了你就是京城所有的贵妇人之中最尊贵的女人了。”

杜诗诗听了大喜,笑出了声道:“呵呵,是啊,秦飞燕,你永远比不上我!你的女儿就算是西秦太子妃又怎么样?可惜却是活不了多久了,你可知道你的女儿是被她的亲爹下毒!你的儿子一出生就被我扔到了江里,而你这个将军夫人的位置也要让我来当了!哈哈哈……”

她的笑声如夜枭般透着狠戾与恶毒,让外面的莫问听了顿时失魂落魄,羞惭,愤怒,恶心,厌恶,杀意瞬间浮上了他的心头。

原来他一直爱着的是一条美女蛇。

原来他早就有了儿子,却被杜诗诗这个贱人亲手杀害了。

原来这几次的事真是杜诗诗一手策划的,。

原来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是他的。

他真是天下最可怜的人,竟然养了个蛇蝎之人在府里,还自鸣得意,还千般宠爱万般宝贝,而这个女人根本是来践踏他的尊严,坏他莫家的根基的!

没想到这个贱人居然想到了偷龙转凤一招!

莫问的脸上浮起了诡谲地笑容,那笑如夜般寒冷,让人见之全身发颤。

他狠狠地盯了眼屋内一眼,冷冷一笑,转身而去。

待他走后,如诗拍了拍胸口,长吁一声道:“吓死我了,真怕将军冲了进来。”

莫离殇冷笑道:“放心吧,我这个父亲阴毒的很,他受了这么大的欺骗,戴了这么绿的帽子决不会毫无头脑地冲进屋里来给杜诗诗一个痛快的,他会让杜诗诗生不如死的。”

“唉,还是小姐了解将军,算无遗漏啊!”

“算无遗漏?”

莫离殇苦涩地一笑,要不是前世惨烈的教训,她又怎么会知道她的父亲是这样的一个人?

“对了,小姐,辰王一夜白了头。”

莫离殇听了默不作声,回过头看了眼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杜诗诗一眼,唇间勾起冰冷的弧度,对如诗说道:“一会把解药给佟夜冥送去。”

“小姐,你不报仇了?”

“报!当然报,不过我更想知道没有了莫言儿这张王牌,杜诗诗会落下什么样的下场!”

“小姐是说……”如诗的眼一亮。

第二日一早,莫问对莫涛道:“去将夫人小姐从皇恩庵接回来。”

杜诗诗听到莫问居然把秦飞燕与莫离殇从皇恩庵里接回来了,大惊失色,她本来以为莫问是想把秦飞燕送到皇恩庵后让她就住在那里修养,自生自灭从此不回来的,没想到怎么一夕之间却动了让秦飞燕回来的念头!

她越想越不对劲,于是在张嬷嬷的搀扶之下来到了莫问的书房。

“二姨娘,将军正在书房处理正事,闲杂人等请勿进入。”

莫涛将杜诗诗毫不留情地拦在了书房外面。

“瞎了你的狗眼,我是闲杂人等么?我是莫府的二姨娘,是未来小少爷的亲娘。”

“对不起,二姨娘,将军吩咐除了夫人与大小姐,别人都不能随意入内,尤其是二姨娘你。”

莫涛不卑不亢地拦着杜诗诗,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放肆,你这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竟然敢胡说八道,我才不信将军会这么说呢!”

杜诗诗勃然大怒,回头对张嬷嬷道:“张嬷嬷,给我掌嘴,让他认识认识我到底是谁?哼,这年头狗都敢骑在主子身上耀武扬威了!”

“是”张嬷嬷听了欲冲上前去扇莫涛。

“放肆!什么人在这里喧哗?”

书房内传来莫问含着怒气的声音。

张嬷嬷被吓得一愣,那一巴掌扬在半空却不敢落下。

门吱呀一下打开了,露出莫问威严肃穆的脸。

“老爷……”杜诗诗见了立刻换着娇柔的模样迎了上去。

莫问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侧身避开了她,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杜诗诗先了一愣,随即委屈道:“老爷……能不能上书房里说去?”

“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要去书房说去?”

“呃……”

杜诗诗被莫问这种阴阳怪气的声音噎了口气,半响才道:“我只是想着好久不见老爷了,想与老爷聊聊。”

莫问冷笑一声道:“不见不是正好趁了你的心么?”

“老爷你这是说什么话?我天天念着就是老爷,老爷是我这辈子的天,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依靠,我不想着老爷能想谁?”

莫问听了心中更是不屑,要不是昨晚听到了真相,他真会被她所蒙蔽了,现在想来,他真是可笑,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玩于掌股之间玩弄了十几年。

他唇间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道:“你说吧,到底什么事?”

“这……”杜诗诗看了眼莫涛,犹豫不决。

“说吧,莫涛是我的心腹,没有什么可瞒着他的。”

“噢!”杜诗诗无可奈何地应了声才道:“听说老爷让人把姐姐接回来了?”

莫问斜眼睇了她一眼,讥道:“怎么?你有意见?”

杜诗诗微微一涩,强笑道:“老爷这是说什么话来?我只是想姐姐身体一向不好,这好不容易在皇恩庵里修养得好了些,如果这时候回来岂不全功尽弃了?”

“全功尽弃?怕是让你全功尽弃了吧!”

莫问听了眉宇间更是透出无边的冷寒,那一抹孤寒似乎要冻结周围的空气。

是的,他是不爱秦飞燕,可是秦飞燕只要是他莫问的夫人,却不允许别人越俎代庖!

这将他的颜面置于何地?

“老爷这是说什么话,倒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杜诗诗见说了这么多的话,莫问的脸色依然不好,这是自她怀孕以来从未有过的事,她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想了想,也许是莫问心情不好,于是很乖巧地道:“既然老爷今儿个心情不好,我先告退了。”

“你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听到莫问的话,杜诗诗心中一喜,看来莫问对她还是情有独钟,想来是觉得刚才慢待了她,要补偿她呢。可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听到莫问说:“莫涛去接夫人与小姐一起去祠堂。”

然后回头对杜诗诗冷冷道:“你跟我来。”

杜诗诗与张嬷嬷两人面面相觑了半天,不知道所以然。

突然杜诗诗喜上眉梢,她有意落后几步,对张嬷嬷道:“张嬷嬷,你说老爷为何要请大家去祠堂?”

“老奴不知道。”在人前张嬷嬷总是自称老奴的。

“你说是不是秦飞燕在外面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了?”

杜诗诗突然压低声音将唇凑到了张嬷嬷耳边,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她的声音虽低,人离得虽远,但却瞒不过莫问的耳朵,此时他更觉得刺耳莫名,第一次深深厌恶自己,恨自己当初瞎了眼睛居然爱上了这样的女人,自己偷人还臆想着别人跟她一个德形!

他唇间浮起冷残的笑意,走得却是越加地快了。

而杜诗诗兀自还得意着呢,却不知道她走向的却是鬼门关。

祠堂,除了每年祭祖进来,平时都是关着的,那门更是用极品黑檀精工细作,其重无比,当四个孔武有力的家丁将门推开时,一股子的凉气从屋内冒了出来,更是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莫问大踏步地走了进去,杜诗诗却站在门口有些犹豫。

“你怎么还不进来?”门内莫问的声音透着阴森。

“老爷,这祠堂的门久未开启,里面阴气甚重,我怕伤了孩子,想等一会,里外的空气对流一会再进去。”

“哼,这是祖宗的祠堂,是保佑子孙的,你怕什么?”

听了莫问阴阳怪气的语调,杜诗诗本能的心头有些怪异与害怕,她担忧地看了眼张嬷嬷,张嬷嬷眉轻皱了皱,待看到杜诗诗的肚子时,却又变得坚决起来,她挽着杜诗诗道:“二姨娘小心些,老奴扶您进屋。”

“跪下!”杜诗诗才一进屋,就听到莫问一声断喝,把她吓了一跳,回头看到莫问铁青的脸,她委屈道:“老爷……”

“我说跪下,你听不明白么?”

见到莫问竟然如此疾言厉色,杜诗诗心头狂跳,不知道怎么一夕之间莫问对她如同仇人!她知道与莫问对着干是绝对没有好处的,于是在张嬷嬷地搀扶之下,小心翼翼地护着肚子跪了下去。

莫问坐在边上的太师椅上,冷眼看着她护着肚子的样子,眼中更是凶光显现。

这时莫离殇与冷玉梅,柳如烟,及云想衣姗姗而来。

看到莫离殇脸色煞白,却相貌变化很大,莫问大吃一惊,他猛得站了起来,对着莫离殇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是离儿?”

“父亲。”莫离殇在冷玉梅的搀扶之下微微敛身行礼。

“你为何变成这般模样了?”

莫问看着如此美得绝色的莫离殇,那病秧秧却更惹人心疼的模样,心头大悔,要是早知道莫离殇这么美,他定要想方设法逼着莫离殇嫁给佟夜冥,这样他就能高枕无忧了。

“女儿亦不知道为何变成如此了,自从入了皇恩庵中,女儿的身体每况愈下,可是容颜却每日都在改变,现在已然浑身无力,只是嗜睡,可是却变成了这般模样了。”

莫离殇说完还配合的轻咳了数声,那弱不禁风的样子,仿佛风吹就倒的纸片般。

莫问听了,心中惭愧,虽然说这毒是他下的,但莫离殇毕竟是他的女儿,这一刻他心头不免有些悲伤,叹了口气道:“你快坐下吧,冷姨娘你好好服侍大小姐。”

“谢谢父亲。”

莫离殇斜倚在另一座上,冷玉梅忙给她垫上腰垫,倒着水,伺候地十分殷勤。

“你母亲呢?”看莫离殇坐定后,莫问才发现秦飞燕竟然没有来。

“禀父亲,母亲这些日子一直照顾女儿,但女儿却一直不争气,母亲心力憔悴,身体竟然亦是十分疲乏,这才到府里就晕了过去,眼下正在牡丹园中休息着呢!”

莫问听了狠狠地看向了杜诗诗,想到秦飞燕这辈子虽然没有爱过他,但却一直恪守本份,不争不闹,维持了莫府的荣耀,心中顿时对秦飞燕起了无限的怜惜。

他有些着急道:“可曾让林太医去看过?”

“父亲放心吧,已然去人请林太医了。”

“嗯,如此我就放心了。”

莫问心头稍安,这时才看向众人,目光森然道:“今日叫大家到祖宗面前是为了惩罚一个大逆不道之人!”

众人面面相觑,待看到跪在地上的杜诗诗才恍然大悟。

“父亲,二姨娘做了什么事让父亲发如此大火?眼下父亲国事繁忙,操心费力,千万不要为了一些小事而伤了无气。”

听到莫离殇宽慰他的话,莫问更是百感交集,这妻妾虽多,却哪有这亲生的女儿知道疼自己啊!想到那个无缘的儿子,如果当初活了下来,亦应该与莫离殇一样大了,顿时他悲痛不已,恨不得上去剥了杜诗诗的皮。

他闭了闭眼,将泪往肚中咽下,才恶狠狠地瞪着杜诗诗道:“杜氏,你可知罪?”

“老爷!”

杜诗诗就算再笨也知道这莫问竟然要对她兴师问罪了,于是吓得浑身发抖,可是她做了这么多的坏事,哪知道莫问问的是哪件?

“杜氏,你可知道你的兄长已死,你的父亲已然押入天牢,你杜府的男人均发配为奴,女人都充为官妓,你要不是莫府的小妾,现在已然去怡红院接客了。”

“你说什么?”

杜诗诗听了眼瞪得铜铃般的大,不敢置信地看着莫问,她不相信,怎么一夕之间,杜家就没了?

为什么?

“你杜家完了。”莫问十分残酷地重复一次,让杜诗诗一下瘫倒在地。

“不,不可能,你说谎……”

“哼!”回应她的是莫问轻蔑的笑。

“不!求求您,老爷,求求您,快救救杜家,我无名无份跟着您十几年了,没有求过您一件事,如今只求您能救杜家!”

杜诗诗仿佛清醒过来般立刻跪着行到了莫问的身边,拉着莫问的衣摆哀求道。

莫问面无表情,慢慢地抬起了脚,移到了她高耸的肚子上,那脚正好顶到了她的肚子的最高处,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不知道莫问是不是发了疯,竟然要踢杜诗诗的肚子!

他不是一直想儿子想疯了么?这杜诗诗怀的可是儿子啊!

杜诗诗亦呆了,连躲避都不会了,她惊恐地看着莫问,不明白为什么昔日所情郎变得这般的冷酷无情。

莫问冷冷一笑,攸得收回了脚,却快速地抬起,用力的踹向了她的肩头,怒斥道:“贱人!你居然还有脸让我救你们杜家!你们杜家让我绝了后,还要我以德报怨么?你们杜家把我莫问当什么了?玩于股掌之间么?居然敢害我儿的性命!要不是这次太子下手了,我没插得上手,换我会让杜家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解我心头之恨!”

“老爷,你说什么啊?我们杜家哪有对不起您了?什么儿子?什么害您?”杜诗诗听了阴晴不定,嘴上却毫不犹豫地辩解着。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莫问轻蔑一笑,对着外面吩咐道:“来人,抬木驴来。”

四个家人连忙抬了个凳子进来,只见凳子中央却竖着一根手臂粗,半尺高的木棍。

杜诗诗一见之下面如土色,拼命地摇着头,她不敢相信莫问会这么残忍,竟然不顾她身怀他的子嗣,要她坐木驴!

“怎么?你害怕了么?”

莫问见她神色恐惧,心中有些变态地满足,他斜着眼仿佛猫捉老鼠般的透着悠闲。

“老爷,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啊!”

即使是心中害怕不已,杜诗诗却仍然一口咬定没有做过,她知道一旦承认她做过,那么就算是她怀了儿子,等生下来她依然会生不如死,没有了莫问的爱,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哼,你放心,不会让你坐的。”

莫问的话让她一下心定了下来,可是下句话却让她如坠冰窖“:因为这个对你来说太轻了,你应该受到更激烈的待遇。”

莫问的话如此飘缈却仿佛地上泛起了魔音,让她浑身发抖。

这时莫问对四个仆人吩咐道:“把这个老虔婆抓住了,坐上去!”

惨绝人性的命令,让杜诗诗一下惊叫起来,她哭道:“老爷,千万不要啊!”

“将军饶命啊,这与老奴无关啊!”

张嬷嬷一见这木驴是为她准备的,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刚才她还庆幸来到了将军府服侍杜诗诗,没想到转眼间就要命丧黄泉,而且还死得如此惨不忍睹!

莫问却理都不理她,对着四人吩咐道,:“还不快点?”

“将军,老奴说,老奴全说!”

张嬷嬷见大势不妙,忙不迭的跪到地上,拼命地磕着头道:“当年秦飞燕怀上孩子后,杜姨娘怕秦飞燕生了儿子她就更加无望于主母之位,神情十分忧郁,回到了杜府诉起了苦。

这时杜夫人就出了个主意,说是将军长年在外征战,这府里之事并不过问,如果生个女儿那么就留着,如此生下儿子就直接杀了,这样不是解了杜姨娘的心头之患了么?

杜姨娘想了想就同意了,于是趁着将军不在府中,将一些相干人员全都换成了杜府的家人,连稳婆都是事先准备好的,直到秦飞燕分娩那会,才发现她竟然是怀的是双胎,那第一个就是莫大小姐,等第二个落地时果然是个男胎,那男孩出生时声音极为响亮,当时杜姨娘就把手蒙住了他的嘴,直等到他无声无息后,才扔给了当年杜姨娘身边的丫环如翠去处理了。

而秦飞燕因着分娩之痛,亦没有发现竟然怀得是双生子,一直以为只有莫大小姐一个女儿!”

那张嬷嬷说得口齿伶俐,为了活命更是细节周到,却把莫问听了肝胆俱裂,这一下证明了他确实有一个儿子,想到莫离殇的聪明睿智,想到莫离殇的绝世容颜,他更是恨得牙痒,如果这个男孩活着,该是如何的惊才艳艳,如何地光宗耀祖,将是如何的光大莫府的门楣!

可是全是地上跪着了这个女人,却毁了他的一切,他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将她给接入了府内!

“来人,让这老奴才坐木驴!”他怒火滔天大声喝道。

“不,将军,你不能这样,当年的事与老奴无关啊,老奴将所知道的全说了,你不能这样过河拆桥啊!”张嬷嬷听了吓得浑身发抖,拼命地挣扎,可是却敌不过四个孔武有力的男仆,四人将她牢牢地固定,面无表情的将她两腿一拉,用力往那棍上一坐……

“啊……”

张嬷嬷一声凄厉的惨叫,痛得全身缩成一团,可是却被四人死死地摁住,血如小溪般顺着腿往下流,发出潺潺地声音,不一会,那血流了一地,张嬷嬷眼珠一突,倒了下去。

其中一个男仆伸手触了触张嬷嬷的鼻子,道:“她死了。”

“拉出去喂狗。”莫问毫无表情的吩咐了句。

除了莫离殇歪斜在椅上,唇角泛着莫测高深地笑,其余的女人个个面色发白,浑身都抖个不停。

这世上谁都知道莫问是温文尔雅,人美如玉,没想到这么暴戾,这么阴毒!

杜诗诗目光涣散,唇颤抖着,突然她匍匐到莫问的脚边,哭求道:“老爷饶命啊,老爷你饶命,那会我是年青不懂事才犯下这般的错误,还望老爷你念着我多年服侍您的份上,饶我一命啊!”

“饶你一命?你可曾饶过我的儿?我的儿才刚一出生就被捂死,你可曾想到他的无辜?”

莫问听了勃然大怒,他狠狠地一脚踹向了杜诗诗,慌忙间,杜诗诗反应得快,一躲间让他踢到了腰间,避开了肚子。

但是就这一脚杜诗诗却惊呆了,原来莫问根本不念着她肚里的孩子,这一脚是要踢掉这个孩子啊!

她脑子飞快的转,不,她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只要孩子生下来,只要是个男孩,莫问就算再恨她,也会为了孩子原谅她的。

于是她哭道:“老爷,你恨我,怨我,甚至想杀了我,可是你可想想言儿,要是言儿知道她的父亲杀了她的娘亲,她会怎么难过?这世上的人会怎么看她?她可是太子侍妾啊,将来太子登基,她就是九嫔之一啊!”

莫问听了微微一愣,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杜诗诗,慢慢地坐到了凳上,眉紧紧地皱着。

莫离殇淡淡地看着,知道他又在盘算了,可是杜诗诗今日却是注定要失望了,因为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应该马上就有消息传来了。

这时,只见莫涛匆匆地跑了进来,对着莫问耳语了几句。

莫问听了更是怒不可揭,上去对着杜诗诗的肚子狠狠地踹了过去,骂道:“你生的好女儿,果然跟你是一个德行,淫荡无比,竟然跟王府的仆人通奸,被太子抓了个现行,真是丢死人了。”

回头对着莫涛道:“你告诉太子,不用送回来了,直接沉塘!”

杜诗诗又痛又怕又惊又急,她捧着肚子瘫倒在地,脸色霎白,颤抖着哀求道:“老爷,那可是你亲生的女儿啊,你不能这么狠心啊!”

莫问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薄唇扯起讥嘲地笑:“你现在知道心疼了么?你也知道心疼自己生的孩子,可是你杀了我儿的时候可曾想到过夫人会心疼?可曾想到我会心疼?可曾想到那个孩子也是十月怀胎人生父母养的?”

杜诗诗听了面如死灰,可是她依然不信莫问会无情无义到这种地步,莫言儿可也是他的孩子啊!那个女人生的是他的孩子,难道她生的就不是么?

于是她满怀希翼道:“不!老爷,求求你,虎毒不食儿,言儿可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也曾亲过她,爱过她,把她当作珠宝般的宠爱,你怎么能狠心将她沉塘呢!你要这么做了,世上将如何看待于你呢?会说你狼心狗肺为了讨好太子连女儿都不顾了……”

莫问本来听了杜诗诗的话有些动容,想到莫言儿从小承欢膝下的模样仿佛受了触动般,眼中闪着复杂的色彩。

可是听到杜诗诗后面的话后陡然厉色道:“放肆,你莫拿百姓说事,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不守妇道,太子没有牵怒于莫府已然是万幸了,我决不会因着亲情而姑息她的。”

听到他冰冷无情的话,杜诗诗终于心死了她发出凄厉的笑,她又哭又骂道:“莫问你这个伪君子,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言儿有利用价值时你把她当成珍珠宝贝,恨不得把她待价而沽,如今没了用处你就弃之如敝屣,你还是不是人?你还是不是当父亲的?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还有没有一点良知?那可是你的女儿啊,是你亲生的女儿啊,不是仇人!”

被骂得狗血喷头的莫问恼羞成怒,他厉声道:“真是一派胡言!言儿虽然是我的女儿却做错了事,做错了就要接受惩罚,绝不能因为是我的女儿而忘了做人的根本,我这么做有何之过?”

“呸,你说得好听,说得官冕,要是这样说,这府里最该死的就是你!”

杜诗诗已然有些疯狂了,她知道莫问如果连自己的女儿都能下手,下一个可能就是她了。

这一刻她惊慌失措,害怕不已,不知道如何才能让莫问回心转意了。

她慌不择言道:“你这些年所作所为早就死一千遍都不足惜,你为了一已私利强娶了秦飞燕,在外面却装着爱妻情深,可是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么?

你哪有一点爱过秦飞燕,你只是利用秦飞燕身后的势力,利用秦飞燕博得你的美名,利用秦飞燕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情圣的模样,其实你什么都不是!

你根本不会爱任何一人,你根本没有心!

你根本就是畜生!

这一辈子你最爱的永远只是你自己!

为了你自己你可以不择手段!

为了你自己你可以毫不眨眼的杀掉身边所有挡着你路的人!

哪怕这人是你的亲生女儿!

你说我心狠,你难道就不心狠么?

当年如果不是你默许我会这么顺利地将府里的人全部换掉,在秦飞燕生产之时做下手脚么?

你只是千算万算你没有想到,我竟然杀了你的儿子,这才是你最在意的事!要是杀的是莫离殇,估计你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听得愣在了那里,莫离殇眼微阖着,唇间勾起淡淡的讥笑。

莫问气急败坏道:“贱人!你还在胡说八道!来人啊,将她给我抓住了!”

看着莫问目露凶光,满身杀意,杜诗诗从痛快淋漓的谩骂中惊醒过来,刚才她急昏了头竟然揭了莫问的短,如今清醒了才发现她说了多么可怕的话,以莫问的为人更不可能饶过她了!

她惊恐莫名地看着莫问狰狞不已的面容,看着他从腰间拔出宝剑向她一步步地走来,仿佛死神降临般透着无边的阴寒与冷戾。

“你……你……要……干……什么……”

杜诗诗牙齿打着颤,结结巴巴地问道。

“干什么?”

莫问轻蔑一笑,那笑容中全是冰雪霜冷,让杜诗诗如剥光了呆在冰天雪地般的冷得彻骨,只见莫问诡异地笑道:“听说不足月的孩子能剖腹取出来,今天本将军倒要试试。”

“你……疯了么?”

这时的杜诗诗完全惊呆了,没想到莫问竟毫无人性到这种地步,竟然想剖腹取子,这一刻她明白了莫问所说的更激烈的等着她是什么意思了,他原来早就设计好了要她的命啊!

她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卑微如尘土般哀求连连道:“不,不要,求求你,我不想死啊,将军,求你看在多年的情份上,不要杀我……呜呜……求求你……”

突然她如梦初醒般抬起了手狠狠地扇着自己的耳光,骂道:“我刚才都是胡说的,都是胡说的……”

寂静地如坟场似的祠堂里只听到杜诗诗狠狠地扇耳光的声音,那一声声清脆悦耳的拍打声却似魔鬼的脚步声,让众人心头震颤。

莫离殇斜倚在凳上,看着披头散发,一脸是血的杜诗诗,那狼狈不堪的样子哪有昔日的荣耀,不禁暗叹。

杜诗诗这辈子做尽了恶事,没想到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这不怪别人,怪只怪她识人不明,错付良人,爱上了莫问这么个没有心的人。

杜诗诗的凄惨没有博得莫问丝毫的怜悯,他突然笑起来了,他一步步地走向了杜诗诗,刻意地压低嗓音,那声音柔若春水仿佛对情人私语般:“你放心吧,我会很温柔地,不会让你感觉到太多的痛苦的。”

那低低的诱哄声仿佛是哄骗着心爱人的初夜般细腻绵柔,任谁光听到这声音都会为了沉醉,心甘情愿地付出所有。

可是看着眼前的一幕再听着这声音却透着无边的诡异,三名小妾个个吓得瑟瑟发抖。

她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莫问竟然这么变态,竟然要活生生的剖开活人的肚子,这时她们甚至害怕怀上了是她们自己,让她们对怀孕生子有了极大的阴影,可是她们既然上了这条船就没有回头路了……

只有莫离殇明白莫问,两世为人她早就看透了莫问了。

莫问这么高傲,这么冷血的人怎么能够容忍女人的背叛?

他能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她根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他这么做不乏有杀鸡儆猴的缘由。

可是这种事却不会再出现了,因为今日过后,莫问将彻底丧失让人怀孕的能力。

“不……”

杜诗诗拼命的摇着头,拼命的挣扎着,不敢置信曾经甜言蜜语柔情蜜意的男人竟然这么狠心如铁,阴毒如蛇,下手如此之狠,要生生地把她剖腹。

她即使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她哭道:“求求你,老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杀了你儿子,我不该设计夏晚荷的死,可是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爱你,都是不愿意别人分享你,看在我爱你至深的份上,你不要吓我,你想想我们的孩子,我怀得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如果受了惊吓,会影响孩子的……”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突然间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眼中充满了希翼,一下亮了起来,眼巴巴地看向了莫问。

可是她却不知道她不提孩子也许莫问还能有些感动,可是一说孩子无疑是一根刺,狠狠地扎入了莫问的心里,他怎么还会饶过杜诗诗呢!

“哈哈哈,你还好意思说爱我!你还好意思说孩子?”

莫问疯狂地大笑,他大步走向前,狠狠地捏着杜诗诗的下巴,手劲之大一下捏碎了她的下颔骨,让她无法闭合,斥道:“你这个贱人,你这个淫妇,背着我偷汉子,养个了小杂种想偷梁换柱!你当我是死人么?以为我这么无知任你玩弄么?”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杜诗诗忍着颔上传来钻心地痛,却依然不敢不说话,她惊呆了,这是什么样的罪名啊?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忍受啊!这一刻她真是晕了,她不明白莫问怎么用这种言语来指责她,她自从嫁入将军府,一心一意爱着莫问,从未有过任何出格的言行,怎么莫问会这么说呢!

“你还装傻?我问你为什么你十几年来都没怀上,却在我娶了小妾后马上怀上了?”

被莫问的话问得一愣,可是这种事她哪里知道?她连忙辩道:“这我哪知道?想来是老天开眼怜我爱你一片心意,让我怀上了儿子。”

“呸!”

莫问向她的脸上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森然道:“不要脸,老天开眼怜你?我看是怜你春闺寂寞,让你偷汉吧!”

杜诗诗听了大惊失色,大哭道:“老爷,没有的事,就算你要打死我,我也没有做过对不起老爷的事啊!你可千万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中伤于我啊!我自从进府以为恪守本份,为了府里兢兢业业,男仆都从不入中厅,哪会与他人勾三搭四?真是冤枉啊!”

“中伤?你倒说这府里谁会中伤你,诬蔑你?”

“是……”

杜诗诗回过头看向了三名小妾,见三个小妾正吓得浑身打颤,唯有莫离殇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唇间还勾勒着得意的笑,顿时如遭重击,她用力挣开了仆人的手,指着莫离殇,大叫道:“老爷,就是她,是她陷害我的!”

莫问猛得回头,却见到莫离殇茫然的表情,那弱不禁风的样子仿佛风吹就倒,透着无限的委屈。

顿时他心头火起,抬起脚往杜诗诗的肚子上狠狠的踹去,骂道:“贱人,到现在还在胡说八道,胡乱冤枉人,你就看不得我一点好是不是?离儿现在是我唯一的骨肉了,你还要挑拔我们的关系,你就非得让我断后不成?你这毒妇!”

“啊!”杜诗诗凄厉地惨叫,人被踹得飞出去数米后,重重地跌落在地,她痛得在地上打着滚,血从她的腿间慢慢的流了出来……

她痛得语不成声,企求的目光望向了莫问,哀求道:“老爷……求求你……快……救救……孩子……孩子真是……你的啊!”

“是么?”

莫问听了眉一挑,笑得和风细雨,可是就是这种笑让杜诗诗如临大敌,如一阵阴风刺入她的骨髓,只见莫问慢慢地蹲下的身体,柔声道:“既然是我的,我有些等不及了,想看看到底长得像不像我。”

杜诗诗目瞪口呆地看着莫问俊美的容颜,脑中一片昏沉,一时不明白莫问的意思,只知道那笑容温和如玉,心中却害怕莫名。

“啊!”腹间陡然的一冷后,尖锐的痛意席卷了她的全身,她惊恐莫名地看向了腹部。

只见一把冰冷的剑正慢慢地剖开了她圆滚滚的腹部,血淋淋的肉向两边翻去,鲜红的血汩汩地流着,如小溪般不停地流,流淌在漆黑的地上,仿佛一朵朵盛开了彼岸花,这一刻她惊呆了,这一刻痛得全身麻木,她甚至以为这不是她的身体……

他终于还是活生生地剖开了她的身体,他夺了她一辈子的青春,在最后终于亲手夺去了她的生命,连她身体里的血液都为他流得一干二净了……

看到血流成河,莫问笑得更加诡异了,带着嗜血的疯狂,

“啊”

凄厉的尖叫后三个姨娘一下全晕倒在地,莫离殇亦脸色有些发白的半躺在椅子上,眼微微闭上。

这一刻她有些后悔了,这孩子还是无辜的,可是想到自己无缘一见的弟弟,她又猛得睁开了眼,眼底一片冰冷。

杜诗诗张着口,如死鱼般呆呆地看着莫问,唇嗫嚅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听说,亲生的儿子出生后见到自已父亲会笑,你笑啊,快笑啊,笑给我看看,你笑了我就放了你。”

莫问此时有些变态了。

婴儿哇哇地抽噎了两声,终于还是受不了这么惨无人道的折磨,一蹬脚就死去了,这个才出生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的婴儿就这么殁了。

“啊!”杜诗诗终于尖叫出声了。

莫问仿佛回过神似地看向了她,阴冷道:“不能怪我,你看他不会对我笑,连他都知道他不是我的儿子,你却还在骗我!”

“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杜诗诗痛苦地看着他,双眼无神,透着无边的恨意。

“不,你错了,我只不过不是傻瓜!”

莫问的声音很低却充满了愤怒,他说完,将那死婴狠狠地扔在了她的身边,扬长而去。

“你……会后悔的……他是你的儿子啊,他真是你的儿子……哈哈哈哈……”杜诗诗匍匐到死婴的面前,伸出满是鲜血的手,将婴儿抱在了怀里,脸上露出诡异的笑。

莫问听了脚步微微一顿,随后坚决地往外走去。

“孩子……你父亲不要你,你陪着娘吧……”

杜诗诗气竭地抱着婴儿,慢慢地躺好,等待着死神的到来。

莫离殇慢慢地站了起来,一步步地直向了她。

听到脚步声,她先是眼睛一亮,待入眼处看到的是裙袂飘飘时,她恨道:“你是看我的笑话么?你终于得逞了?”

莫离殇慢慢地蹲了下来,冷冷道:“你后悔么?”

“后悔?”杜诗诗听了立刻如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她尖叫道:“我只后悔当初没连你一起杀了。”

莫离殇听了只是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嗯,所以说你一招错就满盘皆输,所以你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我会引以为鉴的!”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莫问疯了,你也疯了!你们都不是人!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都不得好死!”

“是的,你说对了,我是疯了,而逼疯我的就是你,要不是你,我一个走路怕伤蝼蚁命的闺阁小姐会双手沾满血腥么?要不是你,我这个年纪应该是憧憬着梦幻的爱情!要不是你,我母亲会日渐衰弱么?所以说,这最疯的人就是你!”

“哈哈哈,我要死了,秦飞燕也要死了,连你也要死了,你知道么,你最敬爱的亲爹给你下了百日梦,你也活不了了!我们斗了这么久,终于要一起死了,太好了!”

杜诗诗此时变得邪恶无比,她一口口地吐着鲜血,却笑得得意。

莫离殇有些怜悯地看着她,直到她笑得力竭之时,眼神涣散眼见着快不行时,才将唇凑到她耳边细声道:

“你错了,从头到尾就你一人死,我母亲的病早好了,我根本没有服用百日梦。还有,忘了告诉你,你有今天的结局,这一切全是我设计的,包括那个半夜从你屋里出来的男人。”

“你……”

杜诗诗全身一僵,眼珠子一下突了出来,她惊恐地看着莫离殇,不敢相信所听到的,她慢慢抬起了手指着莫离殇,一口没提上来,头一歪死去了,就算如此,她的手依然僵直地指着莫离殇,没有放下。

莫离殇淡淡地笑了笑,将手抚上了她的眼,慢慢地合上了她的眼皮,轻道:“你诅咒我们的话会应验的,莫问会不得好死的,至于我,等我活够了,怎么死的我并不在意!”

说完她慢慢地站了起来,眼威严地看向了三个还昏迷的小妾,慢慢地走到椅子中间坐下,闭上了眼睛。

莫将军府的二姨娘死了,死于早产,可是她的尸体却没有风光大葬,而是被包了张破席送到了昔日杜府的门口,听说第二日被发现时,肚内肠子都被野狗吃掉了,那样子是惨不忍睹。

这本来是会被议论一时的话题却被而后接连发生的事所湮灭了,莫府的大小姐无缘无故的殁了,而莫夫人更是心痛如绞,加上多年病体沉疴,竟然也随着一同去了。

将军府才仅仅一个月中,却死了六人,四大二小,一时间大家都说将军府招了邪才招了这等的祸事。

莫问天天呆在书房闭门不出,谁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没有人能进去,亦没有人能靠近书房,靠近的人就是杀无赦,连送饭的人都被杀了。

大家都说将军疯了。

诺大的书房里,莫问呆呆地坐着,胡子拉茬的,数日之间似乎老了不少,身体也佝偻了不少,额间亦长了数道皱纹。

他眼神有点呆滞,轻喃道:“她死了……她死了……她真的死了么?”

突然他疯了般砸着所能够到的任何东西,咆哮道:“不!她怎么能死了呢?她不是这么多年都没死么?怎么杜诗诗死了,她就死了呢?一定是骗我的!她不可能死的,我不相信!太医!快叫太医!”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因为任何靠近他的人都被他杀了,现在已经没有人敢轻易靠近书房了。

“为什么?你还没爱上我你就死了呢?你太无情了?都说我无情,可是有谁知道,这天下最无情的人就是你!而我却是天下最傻的傻瓜,十几年如一日的爱着你!爱得如此卑微,爱得呕心沥血!”

莫问一面说一面哭,哭得悲痛欲绝,他抓起身边的酒坛对着狂喝一口,如诉如泣:

“我从第一日见到你就爱上了你,你那么的天真,那么的单纯,让我这全身充满黑暗的人仿佛受到了阳光的普照。

这天下都以为我是翩翩君子,可是我自己知道我是多么的黑沉,多么的无耻,多么的肮脏,而你才是我生命中的那抹亮,那方净土,见到你时,我就决定这辈子一定要让你爱上我!让我肮脏的心灵得到一丝的宁静!

可是你却有了爱人,有了爱人我不怕,我用了卑鄙的手段得到了你,我本以为你有了孩子就会回心转意爱上我,可是我等了很久,你依然对我不闻不问,不理不睬,仿佛陌路。

那一刻你可知道我是多么的恨!

我恨你!

恨你的无情,恨你这冰凉的心为什么温暖不了!恨你对怀中的孩子关怀备至却独独对我没有任何感觉!

所以我对你怀中的孩子亦是恨着!

我是疯子,我是天下最疯狂的人,我只爱你,除了你,什么人都不能进入我的心。

府里的人都道我爱妻如命是做给别人看的,可是你可知道,那是真的,我真是爱你如命!

像我这么自私的人,我从不会为别人考虑,可是如果说能拿我的命换你的命,我却不会皱一下眉头!呜呜呜……”

他呜咽着又猛喝了口酒,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酒,他突然仰天大笑,笑得怆然而涕下:“你可知道我从来没有爱过杜诗诗,我与杜诗诗夜夜春宵,只是为了刺激你,我想看到你嫉妒的眼神,哪怕你有一点的醋意,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把杜诗诗赶走,可是你却毫不在意!

你根本无视我啊!

哈哈哈,无视我!

原来你心中对我已然没有感觉到了这种地步!

好吧,那么我用另一种办法来对待你,我有意纵容杜诗诗薄待于你,可是你情愿忍气吞声却从不对我示弱一下!

我一边爱着你,一面恨着你,我爱你入骨,却又恨你入骨,我就是这么矛盾着,我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你屈服。

爱你,你不接受!

恨你,你置之不理!

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怎么办才能得到你的眷顾?

每次欢好,你的眼神中全是厌恶与嫌弃,我是男人,我也有尊严,但我还是爱你,我选择了尊重你,十几年来我没有再次碰过你!

可是现在我后悔了,我怎么能放弃了这么多年的相聚的日子,每夜里压着杜诗诗想着的却是你的容颜。

杜诗诗,这个贱人,她竟然敢下毒害你!

她死不足惜,所以我让她的尸首被野狗吃了,你开心不开心?她对你不敬了十几年,如今她被我剖腹而死,我为你报了仇,你开心不开心?”

说到这时他眼中有些疯狂了,他定定地看着半空,仿佛秦飞燕就在空中对他微微浅笑。

他再次喝了口酒后,才喃喃道:“多谢你的绝情,让我学会死心……哈哈哈……”

他笑得如夜枭般的凄厉,闻者噤声。

皇宫里

“皇儿,莫将军府的吊唁事宜你要安排好。”

“是,父皇。”佟夜冥失魂落魄地应了声,自从他知道莫离殇死了,他就一直如行尸走肉般,要不是佟帛云再三下旨让他进宫,他还在太子府喝着闷酒呢。

佟帛云看了他的样子,眉皱得紧紧地,怒斥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样?不过死了一个女人至于这样么?”

听了佟帛云的话,佟夜冥抬起了头,迷茫地看着他问道:“父皇,您爱过么?”

佟帛云听了眉皱得更深了,他别有深意地看向了佟夜冥道:“身为帝王最不需要的就是爱。”

“儿臣明白了。”佟夜冥苦涩地笑了笑。

“莫离殇就是你的软肋,如今她死了,你可以安心做好你的太子,父皇我感觉大限将至了,到时你定会是一个英明的君王。”

佟夜冥听了讥嘲地笑了笑,黯淡道:“父皇果然是高瞻远瞩,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佟帛云听了怒气顿生,斥道:“皇儿这是怪父皇么?父皇这不也是为了你好么?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君不君,臣不臣,你为了莫离殇魂不守舍,莫问那伪君子居然为了秦飞燕也失魂落魄的,没想到朕也有走眼的时候,一直以为莫问爱的是杜诗诗,这些年一直对杜诗诗下着毒,就是为了将来能利用她来牵制莫问,没想到却是多年捉鹰却被鹰啄瞎了上,他爱的人原来是秦飞燕。

这秦飞燕一死,他又没了子嗣,这也好也不好,好的是他会消沉一段时间,给你争取了一段时间将他的兵力控制到自已的手上,坏的是他没有牵挂了,将来要是有不轨之心却没有牵制他的棋子了!”

“父皇果然是算无遗漏!”

佟夜冥言语恭敬地赞了声,可是眼中却是冰冷的嘲讽。

皇家之人果然是没有心的,他的母妃……

想到他的母妃,他又痛苦不堪,他的母妃与杜诗诗相比,又何尝更幸福?

他的母妃唯一比杜诗诗强的就是有他,母妃的牺牲能换得他将来的君临天下。

君临天下!

这四个字充满了讽刺,都知道历代君王上位是踩着无数人的鲜血,可是这一次他不光要踩着别人的鲜血,还有自己母妃的鲜血,这一刻,他是如此的痛恨着这个位置!

就是这个位置让他失去了至爱,前世的莫离殇,今世的母妃,可是他却依然无法抵御这个位置的诱惑,是的,父皇说的对,做到这个位置的人没有情,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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