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闵之思来想去两边为难,景桓在耳边再三催促着自己做决定,不知是不是已经看出了些什么端倪。
唐闵之心中料想到自己昨日进宫时正遇见了嘉贵妃,自己的大女儿。
算算日子,想来再有两月有余便要生产了。若是他腹中怀着的是个皇子,自己便什么都不用忧虑了。
“唐相,本王的话,你是没有听见吗?”景桓冷声问了一句。
方才开始便瞧见唐闵之一直出神,不知是心中犹豫还是早有二心。
唐闵之听见景桓的声音,忙回过神继续道:“渝州知府,王爷若是觉得可以用,那便可即刻派人送信过去。”
“只是这渝州知府和老夫已经多年没有往来了,成与不成,老夫实在是不敢向王爷保证啊。”
唐闵之一脸的无奈,说完端起手边的一盏茶饮了一口,眼神暗暗的垂下来观察着景桓的情绪。
景桓冷笑一声,继而疑问道:“唐相这话的意思,是要本王自己派人去?还是说,唐相如今不想合作了?”
景桓话中带着些威胁的疑问,他自然看得出唐闵之的心思。想必是全然挂在他那还未出世的小外孙身上。
若是这样,自己也有办法让那孩子胎死腹中!
景桓的眼神又冷了一些,眸光闪过一丝精光,紧紧的盯住了唐闵之的脸。
唐闵之听到他方才的话,淡淡的笑笑,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杯盏放在一旁,继而开口道:“老夫自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事凶险,还是需要从长计议才是。”
“老夫与宁王殿下的合作,自然一直存在。周行简怎么说也是明日才启程前往边疆,殿下....”
“唐相!”景桓打断了他的话,继续道:“本王的计划,唐相应当知道。不过唐相也别忘了。本王的手下不能容得下叛徒。”
“若是真的有,本王定然会斩草除根,绝不姑息!”景桓说着,眼神冷冷的盯住了唐闵之。
唐闵之心思一沉,目光也不似方才那般柔和。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冰冷的面容。
“宁王殿下应当也知道,自己如今是在做什么。”唐闵之声音低沉的问了一句。
景桓像是有了些兴致,抬眸一脸玩味地看向唐闵之。
唐闵之没有理会他的眼神,继续道:“老夫是拿着身家性命在和王爷合作,谨慎一些,王爷难道觉得不应该吗?”
景桓未曾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看着唐闵之。
两人沉默许久,书房中的空气很静,景桓这才开口道:“唐相若是觉得需要谨慎,本王自然是由着你去安排。”
“不过,若是有些别的心思,本王手中也不是没有法子。”
唐闵之微微眯眼,景桓此话便是威胁。想必他此次不单单的是想让自己寻求渝州知府合作,更重要的是想来探查一下自己的忠心吧。
若是此次自己不顺着他做事,想必后面会有不少的麻烦。毕竟自己有许多把柄掌握在景桓手中。
而如今自己在朝中已经有了个对手,那人便是景桢。一个景桢自己尚且难以对付,若是再有个景桓,想必自己当真要招架不住了。
再过不久便是春闱,景泽早早的将此事交给了景桢去办,很难说不是在防备自己。这样一来,自己的面前便是摆着这三个敌人了。
因此,自己此刻当真是不能再和景桓有些冲突了。
这般想着,唐闵之也不再犹豫什么,抬眸道:“既如此,那老夫好生考虑一二,若是合适,今夜便派人快马加鞭送信前去渝州。”
景桓闻声,心中顺畅了一些,方才严肃的情绪也消散了许多,面上浮现了一丝笑意。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唐相了。”景桓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
原本安然坐着的唐闵之见景桓起身,自己也急忙站起来。景桓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后,终于在唐闵之的相送下离开。
唐闵之看着景桓离开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深邃,像是在其中埋下了些让人看不懂也绕不出的阴谋一般。
......
宁王府门前,一驾马车停了下来。为了不影响车内的主人下车,赶车的小厮忙跳了下去。
小厮跳下车后对着马车内喊了句,“侧妃,王府到了。”
小厮的声音很小,不过却响亮,对着马车的车帘这么一喊,马车内立刻就有了动静。
接着便看见马车的车帘被掀开,一个年轻的梳着丫鬟发髻的女子走了出来。
秋菊轻手轻脚的下了马车,随后伸手去搀扶卫浮月。
卫浮月眉心动了动,面上有些抗拒,她本是不愿回王府的。只是自己这两日在卫府待的久了。
勋爵之家有个墨守成规的规矩,嫁人后回门不能超过三日。
今日正是第三日,卫浮月在家中磨磨蹭蹭的这才回来。
先前去越府看诊一事,终于还是瞒住了卫元正父子二人。自从自己从越府回去后,父亲和大哥便几次打探自己为何要去越府。
好在孙姝妤的口风极严,越府的夫人和老太太也信守承诺的未曾将事情的真相泄露出去。
如今知道此事的人也不多,卫浮月这才安心的回了王府。
卫浮月垂眸间看见秋菊朝向自己伸出的手,她微微起身将一只手搭上秋菊的手心,在秋菊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王爷今日不在府中?”卫浮月一边向王府中走,一边低声问了身边人一句。
秋菊闻声低声回应道:“是,听闻是一早就出去了,去了唐相府中。”
“唐相府中?”卫浮月的面色暗淡下来,低声念叨一句。她转动眸子,心中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只是未曾再说出口。
先前在马车上时自己一时间困倦,于是便睡了过去,如今下了马车才想起来问景桓的踪迹。
卫浮月脑中还在思索景桓去唐府的原因,身旁的秋菊又俯在耳边低声说了句:“王妃此刻也不在府中。”
“她出去做什么?”卫浮月眨眨眼,眸子流转间充斥了些疑惑不解,下意识地询问了一句。
秋菊摇头,“不清楚,只知道她和王爷先后乘坐轿子出府了。如今都未曾回来。”
卫浮月垂眸细思,此刻她也顾不上什么景桓去唐府的事情,一心想着唐绾。
卫浮月和秋菊二人的步子踏入了府门内,正有一顶轿子在此处等候。
宁王府占地颇大,因此从前院到后院要费些功夫。平日里唐绾等人便是这样乘轿子回各自的院子。
二人的步子一步步的靠近了轿子,秋菊忙伸手将轿帘掀开,眼看着卫浮月上了轿子在轿中做安稳。
秋菊这才放心的轿帘放下,随后对着几个抬轿子的小厮吩咐了一声,轿子便被几人抬起直直奔向倚华庭。
片刻后,轿子终于在倚华庭的院子里放下。秋菊低下身子去将轿帘掀开,眼神注视着卫浮月下轿。
卫浮月有些烦闷的走下轿子,方才在心中细细的梳理了一下秋菊的说事情,仍是未曾想通唐绾究竟为何出府。
“卫侧妃回来了。”
卫浮月正思索着,忽然一个声音闯入她的脑海中。
她抬眸去看,宋鸢不知为何此刻正站在自己的眼前。身后几个小厮见卫浮月已经安然下了轿子,于是便抬起轿子直奔倚华庭的院门走了出去。
卫浮月的眼神被身后几个人吸引了一瞬,继而回眸看向宋鸢,不曾想宋鸢竟也在望着自己。
卫浮月淡笑一声,眉眼间带着些打量和疑惑,“宋侧妃怎么在我这儿?”
“听闻卫侧妃今日回府,我闲来无事,路过了倚华庭进来瞧瞧。”宋鸢面上带着些不动声色的笑容。
眼神依旧如往日那般清澈,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深陷进去她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子。
卫浮月有些不明所以,上前几步靠近了她一些,勾唇笑道,“怎么,几日不见,宋侧妃这是....想我了?”
宋鸢眉心一动,听到这话她当真有些不适应。
她从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甚至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卫浮月则是不同,几句话便能让宋鸢羞涩。
宋鸢没有动作,面上依旧维持着平静,眼神转向卫浮月,“卫侧妃想的当真是有些多了。”
“是吗?”
“是。”宋鸢淡淡的吐出一个字,虽平淡却坚定。掷地有声的一个字落在卫浮月的心中。
卫浮月勾唇笑的妩媚,有些慵懒的扭头往屋内走,口中一边说,“既然宋侧妃说是,那便是吧。”说罢,头也不回的便往卧房中走。
宋鸢的身子随着她扭转过去,眼神注视着她走入卧房的身影。宋鸢的眼神有些恍惚,不知为何近日总是有些注意她。
或许是担心她陷害唐绾,又或许是其他不知名的原因。
不过如今她倒是没什么心思去思索这些,只是淡淡的看着卫浮月一步步走进卧房的身影。
卫浮月默默的走着,走到卧房门口时脚下步子停顿了。
她暗暗勾唇淡笑,继而扭头看向宋鸢,二人刚巧又是一个略显深情的对视。
卫浮月声音勾人的问了句,“宋侧妃既然来了,不想进来喝杯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