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篇14
“远古诸神？这……怎么会这样？那……我们该如何是好？”摩言眉头紧锁，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撼到了。
“洪荒之力！”冰凝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他们三人，“我已经焚化了过半凡人怨念，但神之怨念只有神才能化解。”
“上神……”白子画敏锐的察觉到了冰凝话中的深意。
摩言更是想也不想的喊道：“不可！释放洪荒之力，妖神出世，六界必然陷入浩劫啊！”
“本座知晓你们的顾虑，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冰凝神色凝重，缓缓说道，“洪荒之力本无善恶之分，关键在于使用者的心念，只要使用者道心稳固，便不会成为妖神，而是天道正神。”
“您……不行吗？”摩言试探性的看向冰凝，“以您的神力，也无法化解这三生池下的怨念吗？”
冰凝微微摇了摇头，“不是我不行，而是不能，天道怨念需得你们本土世界之意志才能化解，我乃外来者，不能越俎代庖，你明白吗？”
摩言茫然的摇了摇头，“您不是天道之光吗？怎么会是外来者？”
“哎……一时半会儿的也跟你解释不清楚，总之就是，我虽然可以帮你们祛除怨念，但是天道本意你们仍然无法领会，依然会诞生新的怨念，届时你又当如何？”
白子画的悟性比起摩言还是强得多的，这会儿已经明白了冰凝的意图，“上神的意思是，只有释放洪荒之力，成就正神，才能有能力抵挡怨神灭世？”
冰凝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切的说是让洪荒之神归位，化解怨神的怨念。”
“子画明白了。”白子画垂眼思索了片刻后复又抬头，眸中一片清明，“上神放心，明日我会亲自去寻紫熏上仙，让她交出卜元鼎，只是……”
“你是担心其他神器还在杀阡陌手中吗？”冰凝淡淡一笑，然后从虚无空间里将所有的神器都拿了出来，“瞧，都在这儿了！”
看到那一个个闪烁着流光的神器，白子画他们三人都愣住了，摩言那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下去，“上神，您什么时候从杀阡陌那里抢回来的？”
白子画则是睿智的说道：“杀阡陌原来是奉了上神之命在收集神器，难怪行事作风与以往大相径庭。”
听了白子画这番言语，摩言有一瞬间的懵圈，“杀阡陌是你的人？”
冰凝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才解释道：“如今的杀阡陌并不是你们记忆中的那个杀阡陌了，他虽然不是我的人，但是我们做了交易，我帮他救一个人，他帮我收集神器。”
白子画和摩言了然的点了点头，唯独笙箫默提出了疑问，“不对啊，收集神器这件事儿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很难，但对上神来说应该是手到擒来吧，为什么还需要杀阡陌出手呢？”
摩言听到笙箫默居然敢质疑冰凝，登时就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你懂什么，上神必然是有自己的思量，你怎敢怀疑上神！”
红莲业火在三生池上持续燃烧了七七四十九天，在这期间，白子画倒是依照承诺，第二天便找紫熏拿卜元鼎去了。但是紫熏听闻他竟然是要集齐十方神器，释放洪荒之力后一度怀疑白子画是被夺舍了。
“子画，你放了吗？竟然想要释放洪荒之力！”
无论白子画如何解释，紫熏就是不肯相信，无奈之下，他只能搬出了冰凝的身份，“冰凝上神说了，只有成就洪荒之神，才能阻挡即将出世的怨神。”
“什么冰凝上神？什么洪荒之神？还有什么怨神？这都什么跟什么？子画，你被人骗了吧！”紫熏甚至想要摸一摸白子画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白子画连忙躲过了紫熏的胳膊，一脸认真的问道：“数月之前，九天异象，你可还记得？”
紫熏点了点头，但又不甚明白，“和那有什么关系吗？不是说只是墟洞封印有所松动吗？杀阡陌不就是因此才开始抢夺神器，意图夺取洪荒之力，成为妖神的吗？”
听到紫熏如此之说，白子画都无语了，他到今天才知道，冰凝出世时的异象在外界原来被传成了这样，而且还有后续。“不是的，当时的异象与墟洞的封印无关，而是冰凝上神出世造成的。”
接下来，白子画极为详细的向紫熏描述了冰凝出世时他看到的一切，包括说明了冰凝乃是天道之光的真实身份。
紫熏一脸凝重的看着一直少言寡语的白子画滔滔不绝的说了这么多后，越发觉得事有蹊跷了，但她聪明的没有选择和白子画继续拉扯，而是一改态度，微微笑着说道：“子画，你说的我听明白了，不过，既然是上神临世，我怎能不去拜见一番，那也太失礼了，这样吧，卜元鼎就由我亲自给上神送去，也好表达一下这么久以来都不曾拜见的歉意。”
白子画以为紫熏是真的想明白了，当即点了点头，“冰凝上神如今就在长留，你随我一同前去便是。”
“好！”紫熏面上笑得温柔，心中却在腹诽：我倒要去看看，是何方妖孽竟然敢骗到子画头上了！
二人一前一后的来到长留，紫熏的目光一下子便落在了那座多出来的悬浮岛上，“子画，那是怎么回事？”
顺着她的视线，白子画立刻明白了她的疑惑，当即解释道：“那便是冰凝上神的住所。”
听到这话，紫熏的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暗道：好你个妖精，竟然这么大胆，骗得子画为你亲自开山造府！简直是不知所谓！
“那又是什么？”紫熏森冷的目光在那座悬浮岛上来回流转，指着那不断从岛上飘落到三生池内的点点金星。
白子画迅速解释道：“那是冰凝上神设下的封印力量，用来化解三生池下的怨气的。”
“故弄玄虚。”紫熏小声的吐槽了一句，余光却又瞧见三生池里的水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同，“子画，三生池这是怎么了？”
“哦，那是红莲业火，也是冰凝上神释放出来的，用来焚烧怨念的。”白子画一一解释着。
看着这一个个奇奇怪怪的“多余之物”，紫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这冰凝上神还真是能者多劳啊，如此劳心劳力的为长留排忧解难，我可得好好感谢一番。”
这话听到白子画的耳朵里后，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问题所在，索性点了点头，然后便带着紫熏向着销魂殿的方向走去。
“不是去那儿吗？怎么……”紫熏被白子画这突然的更改方向给弄懵了。
白子画这才说道：“迄今为止，冰凝上神只允许我师弟上去，所以，你如果想要去拜见上神，还得让我师弟带你去才行。”
“笙箫默？”看到白子画毫不犹豫的点头后，紫熏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心中暗想：莫非是我想错了，这妖女不是在打子画的主意，而是在打笙箫默的主意？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两人已经来到了销魂殿，笙箫默那货正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在那里斗蛐蛐！
没错，堂堂长留三尊之一的儒尊，竟然在那里斗蛐蛐！
这画面实在是太过震撼，让刚走进来的白子画和紫熏都以为自己进的不是销魂殿，而是凡间哪家的娱乐场所。
“师弟！你这是在做什么！”白子画的脸色跟个调色盘一样不断变换着，谁让笙萧默不仅自己在那儿斗蛐蛐，还叫了一帮的弟子一块玩儿！“你这……成何体统！”
“哟！紫熏上仙也来啦！”笙萧默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摆摆手让自己的一群活宝徒弟都退了下去，然后才理了理衣袍走上前来。“紫熏上仙大驾光临，还真是让我这销魂殿，蓬荜生辉啊！”
看着笙萧默这夸张的表情，紫熏满脸的嫌弃，一点都不客气的讽刺道：“好歹也是堂堂儒尊，弄得这叫什么样子，上梁不正下梁歪，也不怕坏了长留的风气。”
笙萧默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仿佛一点儿也不在意，“掌门师兄，你这是？”
白子画原本也想斥责两句的，可紫熏已经说了难听话了，自己也就不好再开口了，只能先说出了他们来这儿的目的。“紫熏她想要亲自去拜访冰凝上神，需得你引荐一番。”
笙萧默闻言，虽然还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眼中却闪过一抹深思。“紫熏上仙想见冰凝上神啊，这可得看缘分了，上神她老人家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
紫熏闻言，心中更是不悦，想她堂堂五上仙之一，何时竟然需要看别人的脸色了？“笙箫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与子画同来，她岂有不见我的道理？”
笙萧默摇了摇头，笑容中带着几分神秘。“紫熏上仙，你误会了，冰凝上神不是不见你，是连掌门师兄也不一定见。我只能说，上神行事随性，想见她，得合她的心意才行。”
眼见紫熏脸上的怒气越来越浓，笙萧默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嘛，我倒是可以试试，帮你问一问上神。”
说着，笙萧默从自己的墟鼎之内拿出了一块精致的令牌，催动灵力之后，一阵阵红光闪烁起来。
“上神，我那掌门师兄带着紫熏上仙来了，我带他们过去吧？”
冰凝正在与转生轮一起研究着神器的各项功能呢，就听见了笙萧默的传讯，心想这白子画还真挺速度的，这么快就带着卜元鼎来了。
哦不对，是带着紫熏来了，这么一来，就只剩下炎水玉了呢。想到这儿，冰凝清了清嗓子，“本座知道了，你让他们稍等片刻，本座这就去你那里。”
笙萧默收到冰凝的回应，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随即对紫熏和白子画说道：“你们听见了，上神稍后便到。”
紫熏闻言，面色更加不虞，但白子画都没说什么，自己也不好开口，只能不情不愿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身穿火红长裙的冰凝便出现在了销魂殿的门口，笙萧默眼尖，第一时间迎了过去。白子画紧随其后，二人皆是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问候，“见过冰凝上神。”
冰凝也不在乎这些虚礼，直接摆手示意他们起身，然后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这位想必就是紫薰仙子了吧？”
笙萧默见紫萱竟然还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连忙又是使眼色，又是打手势的，可奈何紫熏依旧悠哉悠哉的侍弄着指甲，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无奈，笙萧默只能快步走上前去，提醒道：“紫熏上仙，还不快来见过冰凝上神。”
紫熏这才慢悠悠的站起身，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见过冰凝上神。”神色不见一点儿恭敬的样子。
冰凝见状顿时蹙起了眉头，暗自腹诽这夏紫薰怎么一脸的怨妇模样，而且还满身的敌意。“紫薰仙子与本座是第一次见面吧？”
“不错。”夏紫薰傲然的点了点头，甚至都没有正眼看向冰凝。
冰凝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那么请问紫薰仙子为何对本座抱有如此强烈的敌意。”
夏紫薰闻言挑了挑眉，风姿摇曳的一步步向着冰凝走了过去，“我只是好奇，你年纪轻轻，因何竟敢称神，又是以什么手段骗得长留上上下下都信以为真。”
“紫熏上仙！”听到这话，笙萧默语气都变了，生怕冰凝为此生气。“不可胡言！”
冰凝的眸光微闪，淡然的笑容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但她并未立即发作，只是轻轻抬手，示意笙萧默稍安勿躁。
随后，她缓缓开口，声音清冷而威严：“紫薰仙子，不知你口中的‘骗’，所谓何意？本座骗了何人？又骗取了何物？”
紫熏轻蔑的笑了笑，以一种早已看透一切的目光打量着冰凝，“你倒是胆大包天的很，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遮掩了妖气，仗着有点修为就敢冒充上神了！骗得子画为你劈山造府就算了，竟然还敢骗取神器！简直是无法无天！”
“紫熏！”白子画当即便是一声呵斥，“上神的身份我与师兄师弟们皆已验证，而且你……”
“是吗？”紫熏突然打断了白子画，一脸玩味的看着冰凝问道：“那么我到要问问这位冰凝上神，你既然自称神明，为何无法解救苍生，还需要抢夺洪荒之力？洪荒之力可是妖魔才会觊觎的力量，你若身为神明，妄图释放洪荒之力，又是何居心！”
“紫熏上仙，这一点……”笙萧默刚想解释，紫熏已经再次开口了，“同为女人，你骗得了他们可骗不了我，又是弄出莫名其妙的封印又是放出奇奇怪怪的火莲，故弄玄虚，招摇撞骗，不就是为了博得子画的青睐吗！”
“啪啪啪”冰凝怒极反笑，连拍了好几个巴掌，“紫薰仙子还真是脑回路清奇，不愧是个恋爱脑本脑。本座听闻你因为对白掌门求爱不得，便扬言要杀尽天下负心之人。真是可笑！你喜欢白掌门是你的事，白掌门不喜欢你便是负心薄情吗？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你！”紫熏刚想反驳，冰凝已经再次开始怒怼了，“你什么？本座说错了吗？你出去问问！长留上下哪个弟子不知道你倒追白掌门不成，就以杀人的方式意图逼迫白掌门就范！”
紫熏脸色极为难看，满脸杀气的看着冰凝，“这是我与子画之间的事！与你这妖女无关！”
“妖女？呵！”冰凝冷冷一笑，这个世界没有显示法相的规则，况且她的真身只是一缕光，也显不出什么法相，故而便直接引动了天地之力。
只见她轻轻一抬手，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她的掌心溢出，瞬间便弥漫向整个销魂殿。“井底之蛙只会坐井观天，今日，本座便让你亲眼见证，何为真正的神力。”
言罢，红裙无风自起，衣袂飞扬，青丝舞动，殿外原本平静的天空突然风云变幻，雷电交织，仿佛暴风雨来临前夕。
白子画与笙萧默皆是面露惊色，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震撼人心的场景，身形未动分毫，仅凭意念便可操控天地之力，他们自问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看到了吗？这便是神的力量，非你所能及。”冰凝的声音在轰鸣声中显得格外清晰，她缓缓收拢了神力，天空再次恢复平静，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然而紫熏却是撇了撇嘴，不屑的扶了扶鬓角，“不过雕虫小技而已，区区幻象，你又能证明什么？我原以为你是想勾引子画，方才以为你是瞧上了笙萧默，如今看来，你胃口倒是不小啊！”
她这话中深意是在说冰凝准备脚踏两只船吗！
士可忍孰不可忍！
“本座乃天道之光，受天地法则认可，为当今世间唯一真神，非是凡间所能妄议。紫熏，你身为五上仙之一，修为高深，更应明辨是非，而非仅凭臆测便对本座心生怨恨。”
刹那间，电闪雷鸣，乌云盖顶，整个长留瞬间被这恐怖的天象笼罩，八千弟子无不人心惶惶，小心地议论着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世尊摩言一眼便看出了异象根源来自销魂殿，迅速将所有弟子都遣散回房后，自己顶着烈烈狂风冲进了销魂殿，一边跑一边高喊：“笙萧默！你走火入魔了不成！”
然而，当他走进销魂殿内，看到里面对峙的几人之后，瞬间便明白了不是笙萧默走火入魔了，而是冰凝在发怒！
神之一怒，长留岂能抵挡！
“冰凝上神息怒！”摩言先是向着冰凝行了一礼，然后便看向一旁，“子画！怎么回事！”
“摩言，你也被这妖女蛊惑了吗！”紫熏看到摩言竟然也是卑躬屈膝的，顿时瞪大了眼睛。“那不过是她骗人的伎俩罢了！你在害怕什么！”
而摩言听到紫熏这话之后，只想立刻捂住她的嘴，眼睛瞪得更是比她还要大。“紫熏上仙慎言！”
冰凝勾了勾嘴角，冷哼一声看向依旧我行我素的紫熏，“紫薰仙子知道吗，神明之言是谓神谕，可代天行罚，替天行道，紫熏仙子看来是想要见识一番，那么本座就勉为其难的成全你吧。”
“劈啪”一道粗壮的闪电劈了下来。
“轰隆隆！”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云霄。
“夏紫薰，你身为上仙却心胸狭隘，以诽谤之言玷污本座之名，此乃大不敬之罪。念你初犯，本座可以不予处罚。然，尔在人间滥杀凡人，毫无功德，满身孽债，今日本座便代天行道，予你天罚，以儆效尤。”
冰凝的声音清冷而决绝，随着她的话语落下，九道紫色的天雷相互交织着冲向销魂殿。
说时迟那时快，笙萧默眼疾手快的，一把便把紫熏推出了自家悬浮岛的之外。
紫熏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向着地面坠去，看着天空之上汹涌的天雷，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一边试图稳住下坠的身形，一边试图调动灵力驱散那原本在她看来只是故弄玄虚的雕虫小技。
然而，被天雷锁定的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召唤出自己的佩剑，只能无奈的做着自由下落，而她打出去的法术更像是泥牛入海，对对于狰狞的天雷毫无半点阻挡之用。
这一刻，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似乎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她想要反抗，却反抗不了，她想要逃避，但身体却像被定住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不！这不可能！”紫熏的声音中带着绝望和不甘，但在这浩渺的天威之下，显得如此渺小和无力。
“轰隆隆！”一道惊雷落下，直击紫熏所在之处，紫熏只觉一股可怖的力量将她笼罩，身体瞬间被雷电撕裂，痛苦难当。
她想要呼喊，想要求救，但一张口却只能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