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一个命,听张小蔓这么悲伤的语气,钱小小真的很难过,抱着张小蔓圆滚滚的水桶腰轻轻的蹭了蹭,“姐姐,你不要难过,以后你都跟我们在一起,我们好好的活着。”
张小蔓笑了笑,没说话。钱小小抬头看张小蔓是什么反应,突然就看见她好几根雪白的头发,钱小小不可置信突然伸出手去摸了摸,道:“这是什么?”
张小蔓尴尬的退后一步,对钱小小说道:“咱们先进屋,我有话跟你说。”
钱小小犹自沉浸在看见张小蔓有白发的思绪里出不来,愣愣的动也没动一下。
戚济民走过来,轻声对钱小小说道:“你姐姐说要进去,难不成你不欢迎?还不快去准备房间。”
钱小小泪流满面,捂着嘴一溜烟跑进了任府。
张小蔓并没有注意她头上的变化,看钱小小这样,她不由得把随意扎起的长发揽到胸前,果不其然在里面发现了好几根白发,张小蔓看着白发发呆,不知道怎么的头发就白了呢。
戚济民看着张小蔓呆滞的模样心痛不已,抱了抱她,“没关系,不多,只要离得远都不会发现,你还是那么好看,一点都不影响将军夫人的美貌哦。”
张小蔓扒开一些黑发,又在里面发现好些白发,她不知所措的看着雪白的发丝,一点想不明白她是怎么了。
难怪戚济民在客栈给她扎头发的时候,他总是长吁短叹的,很久都没想好要给她扎一个什么样的发型,最后居然选择一个很普通的类似于马尾的发鬓,是想要把她的白发藏起来吗?可是不管怎么样。白发混在黑发里总是很显眼,就像她无论如何掩饰她没关系,一系列的事情还是让她伤透了心。
张小蔓抬头看见戚济民无法躲藏的悲伤,以及老大夫的担心,扯了扯嘴角,“走吧,我们先进去。”
钱小小跑到一半。停下来矗立良久。反身跑了回来,看见张小蔓面带微笑的走进来,她的眼泪更加控制不住。抬手一擦脸面,又哭又笑的迎了上去,“姐姐不要怪我,我刚才想到不开心的事情丢下你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你不要生气。呃……”
她一边打嗝,一边对张小蔓尽量扬起笑脸,张小蔓看得心疼,给她擦眼泪。“哭什么,姐姐都还没哭你就哭成这样,不是让姐姐也想哭吗?”
戚济民想到张小蔓默默的流泪一点泣音都没发出来。的确算不上是哭泣,只是流眼泪罢了。他拭了拭眼角。
老大夫低下了头,沉沉的叹一口气。
“姐姐……”钱小小闷闷不乐的说了一句,“我也要生一个孩子。”
瞬间打破了悲伤的气氛。
所有人都看着钱小小,不明白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这样的时候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恩?”张小蔓疑惑的看向钱小小,她也不知道这个傻丫头在想些什么。
“我也要生一个孩子,我想过了,相公不喜欢我,但是我有一个他的孩子就够了。”钱小小道,说话的神态语气一点不像平日的她,像是突然就看开了,“我知道他的心不在我这里,所以我不想勉强了,我想好好的当他夫人就好了,其他的我不奢求太多,是不是我们就可以平平安安的一辈子活到老?”
张小蔓哑口无言,钱小小的一番话说进了她的心里。
“姐姐,相公要纳妾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同意,这样他就会给我一个孩子?”钱小小继续追着张小蔓询问,她迫切的希望张小蔓能给她一个回答,“这三年来,我每每看到相公都在想,我何德何能能嫁给这么完美的男人,又何必让他总是愁眉苦脸,我希望他也能对着我笑笑,我不是只能让他伤心的,我也想帮他,可是……”
钱小小大哭起来,所有见到张小蔓瞬间的欢喜化为乌有,三年来的苦闷化作眼泪不可抑制宣泄而出。
张小蔓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抱着钱小小的拍着她的后背,“傻丫头,这世上怎么总是些傻丫头。”
戚济民觉得钱小小简直就是来找麻烦的,张小蔓已经够伤心够难过了,可是钱小小一见面就对着张小蔓吐苦水,是觉得张小蔓承受的还不够吗?她的白发还不够多吗?
“小小,我们一路很疲惫,你先让小蔓坐下来喝一口水,再慢慢说。”戚济民站在张小蔓的身边对钱小小很不高兴的说道:“你要是想养孩子,至少你要先是一个大人,否则只会害了你的孩子。”
张小蔓不赞同的看了戚济民一眼,却没想到钱小小没有因为这句话生气,再次不好意思的对几人笑笑,带着张小蔓到了凉亭。
钱小小吩咐丫环下去煮汤,给戚济民和老大夫分别倒了一杯茶,她又让小厮下去禀告任林,家里来了朋友,要是知县大人没什么大事,今晚就不要那么晚再回来。
张小蔓三人默默的听着,总算明白钱小小为何那么情难控制。
任林和钱小小之间的感情,丝毫没有因为日夜相处变得好一点,甚至近距离的接触更让任林产生了抵触,三年来他总是找借口不回家,有时候回来也拒绝见钱小小一面,以前的钱小小不懂,男人若是不喜欢你,你就是整天在他眼前闲逛,他也不会记住你一丁点的美好。后来她终于懂了,两人的关系已经非常僵硬。
张小蔓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一直以为任林和钱小小是非常适合的,没想到他们真的过不到一块儿,她是不是一开始就当错了媒人?
三年时间没见,钱小小和张小蔓都有很多话想说,两人几乎都避开齐子昀的事情不谈,光说一些高兴的事情时间就过得很快。任林回来的时候,张小蔓正在喝钱小小吩咐下人做的补汤。味道很好,她没有感觉到恶心难受,就多喝了一点,正舒服的躺在美人榻上抚摸肚子。
戚济民陪在张小蔓的身边,老大夫竟然是张小蔓和戚济民的爷爷了,也就没有局促不安,人老了比年轻人累了很多。他先去休息了。
钱小小和张小蔓在凉亭里晒太阳。钱小小特意安放了一个美人榻在凉亭,此时就方便张小蔓舒服的直想哼哼两声,戚济民看着她慵懒的样子放下了心。脸上的阴沉也消散不少。
任林进了府就问过下人钱小小在哪里,也就知道张小蔓在哪里,他进了凉亭看见张小蔓的一瞬间,眼睛里的光芒刺瞎了两个人。任林走到张小蔓的身边。对张小蔓的大肚子直接忽略,惊喜的说道:“你终于来了。”
这话别说是钱小小听着不乐意。就是戚济民也觉得有些过了,更何况是张小蔓立刻皱起了眉头,她看着稳重不少的任林,道:“知县大人。知县夫人可一直都看着你呢,你是不是应该先对夫人说两句?”
几人也不是一般关系,有些话还是说明白了好。她也不想钱小小误会,若是女人心里藏着一根刺。早晚那根刺会变成一把刀,杀人于无形。
任林这才转身看向钱小小,脸色不悦的道:“你也在这里?”
什么叫我也在这里?钱小小气得胸脯剧烈起伏,要不是张小蔓敞开天窗说亮话,她绝对不会原谅喜欢的姐姐是她相公心里的那个人。
难怪最近相公要纳妾了,钱小小见过那个小妾,一个妓院里的贱人,要不是长得有几分姿色,最重要的是至少有六分像张小蔓,她哪里值得钱小小费心去对付,她可是首富的女儿,还有没有人记得她得天独厚的资本。
“相公这话真好笑,难道姐姐在的地方我就不能出现?”钱小小一见到任林,几乎身边有什么人早已被她忽略,她只想刺痛那个人,让他知道她也是会让人痛的,而不是只会对他无条件忍让。
任林听钱小小话里有话,面上更不好看,斥道:“什么话都敢乱说,你心里还有没有口口声声最喜欢的姐姐了?是装出来的吧?”
钱小小更加生气,却硬生生咽下满腔的怒火与郁气,看了张小蔓一眼,脸色苍白的说道:“相公回来了,姐姐一定有话对相公说,我就先下去了。”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任林,在任林风轻云淡的神色里,恨恨的一跺脚转身走了。
张小蔓和戚济民对视一眼,目不转睛的看着任林。
钱小小已经走出去很远了,半道上甚至拽下来一朵名贵的花朵,能在这个季节开放的鲜花,光是看着都知道有多珍贵,她却一点不留手,好笑的是任林的态度,一进来的时候他一个余光都没留给钱小小,这回钱小小走了,他却一直看着那个火药味十足的背影不见了,这才转身对张小蔓和戚济民说道:“抱歉,让你们见笑了,贱内还是个孩子,希望你们不要计较。”
张小蔓似笑非笑的看一眼任林,心里大大舒了一口气,看样子是她瞎担心了。
戚济民却没那么好糊弄,说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管不到,但是谁也不许伤害小蔓,否则也不用说出原谅不原谅的话了,知县大人自己心里有谱。”
“抱歉。”任林又对戚济民抱了抱拳,道:“戚弟多虑了,很多人只有在一起了才能看清楚真面目,我知道谁是值得珍惜的人。”
“哈哈哈,”戚济民嘲讽的笑了三声,“一下子变得痴心一片我还真是不能适应,希望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不然可就做不成兄弟了,任兄。”
两人打了一个交锋,总算是能够好好的说话了,任林坐在木椅上担忧的看着张小蔓,想了想还是感慨的道:“没想到你居然怀孕了,现在都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什么意思?”张小蔓敏感的察觉了任林欲言又止的话,他是直接接触朝廷的人,朝廷里有什么消息就算他不能最直接的知道,但是要打探他想知道的也不是很难,毕竟他有银子。
“也没什么意思,就是让你注意照顾自己。”任林道:“看样子戚弟已经是你哥哥了,那我也算是你哥哥,有些话还希望你记到心里,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最亲近的人。”
乍一听这话张小蔓就想到了齐子昀,她不知道是不是任林知道了什么事情,这件事情与齐子昀和她都有很大的关系,齐子昀在里面一定扮演了非常重要的绝色,要不然任林不会用这种悲天悯人的目光看着她。
张小蔓谨慎的坐直身体,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明明已经让我产生了误会,我只问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任林停顿一下,看着张小蔓认真的眼神,叹一口气:“你说是就是吧,至少你自己也想到了,那就证明不是子虚乌有。”
真是这样吗?张小蔓一呆,看着远处的风景开始发呆。
戚济民不悦的瞪了一眼任林,看着张小蔓非常担心,“你想到什么了?要不要说出来我们给你想一下办法?”
“不用。”张小蔓喃喃自语:“谁也帮不了我,就算我自己也……”
“什么?”戚济民没听清楚张小蔓后半段话说什么,凑近了一点。
张小蔓回头,先看一眼面无表情的任林,对戚济民说道:“我累了,我想先下去休息。”
任林立刻叫人带着张小蔓下去,并嘱咐片刻不离张小蔓的身边,张小蔓笑笑,这是怕她想不开,会做出傻事?她才不会呢,是不是宝宝,娘才不会那么糊涂,娘还有你们,还有身边这些朋友,娘才不会丢下你们不管,娘会挺过去的。张小蔓抚摸着肚子默默在心里念叨。
戚济民倒了一杯茶给任林,自己拿了一杯喝下去,道:“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传出来了?”
任林慢悠悠的喝着茶水,不发一语。
“你总不会瞒我们一辈子,早一点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还能提前想好办法。”戚济民道。
“来不及了。”任林看一眼消瘦的戚济民,道:“你们家就是很好的例子,所有权倾朝野的世家都不会有好下场,别说齐王府已经落败,齐将军现在比起齐王厉害了不是一点半点,皇上怎么可能放他无限强大,虽然这天下是齐家的天下,但这是大历朝。”
被提起伤心事的戚济民脸色悲戚,似哭似笑的说了一句,“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插手?你可知道我爷爷还在大牢里,明年春天就要问斩了,他一生救济天下,没做过一点亏心事,总不能莫名其妙死在争名夺利的手段里,那太冤枉了。”
“你不要着急,事情需要从长计议,最近朝政乱的很,也许这就是一个好时机。”任林看见戚济民一下子抬起头看向他,不由得严肃不少,“你知道我从小是怎么过来的,有些事情必须要讨一个公道。”
生在权贵之家,哪家没有点秘辛,两个男人默契的碰了一下茶杯,皆在对方眼里看见了蓄势待发。
晚上所有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本来张小蔓决定要在青州买一个院子,但是一来是她没钱,二来是钱小小一定要张小蔓住在任府,张小蔓看任府挺大的,他们三个住进来也占不到多少地方,遂答应了下来,钱小小高兴疯了。
“姐姐,以后你生了孩子我就是孩子的小姨了,想不到我也要当小姨了!”钱小小围着张小蔓打转,刚要扑过来就被戚济民拦住,换了一个方向继续扑,任林拦了一下,她瞪了瞪眼睛不甘心的坐了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