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尘失血过多,蛇毒却调动了他的身体,不但保住了命,身体恢复都要比以往快。
好个以毒攻毒啊。
他紧皱的眉梢渐渐松动,斐忌疼痛多日的心口都跟着好了。
斐忌指腹摩挲着他的长发,眸色难掩难过,“醒一醒好不好?”
他低头,望着他的唇,“亲醒你?”
画本里有这个办法。
真爱会亲醒昏睡的美人。
斐忌睫毛轻颤,小心亲在他冰冷的唇上。
他正要离开时,就对上一双带笑的眼,“阿忌。”
斐忌黯淡的瞳孔瞬间就亮了,“云卿尘!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瞧见他宛若少年的姿态,云卿尘唇间微微松动,“你呢?有没有感觉好点?”
斐忌偏头,“我很好。”
他低头,“亲亲。”
云卿尘轻笑,“阿忌,我想吃糖。”
斐忌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糖袋子,是云卿尘之前给他的,里面的几颗糖,他竟是没动。
“化了些,你贴身带着?”
云卿尘诧异,斐忌轻咳了一声,红着耳尖错开了眼,“嗯。”
“糖是拿来吃的,不是拿来放的。”
“吃一颗少一颗,怕吃不到了。”斐忌余光看过来,忽闪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在等他的承诺。
“回去我就再给你准备些,管够。”
斐忌指尖牵着他的小指头,目光盯着他的唇,“云卿尘……”
盯着这张脸撒娇,像是耍无赖。
云卿尘闭上眼,斐忌欢喜的俯身,小小亲了他一下,“云卿尘。”
“恩?”
“云卿尘!”
云卿尘抿唇轻笑,“我在。”
“云卿尘!!”
“我在。”
斐忌眼眶突然又红了,他脸埋在他怀里,小声说:“差点以为你死了,我也想死。”
“下一次,你等等我,等我醒来,等我回来,好不好?”
斐忌抬头望着他的眼,迟疑着点头,“好。”
小乖宝,我好像错过了你许多年。
云卿尘抱着他,低声说:“我有些累了,睡一会儿,你守着我好不好?”
斐忌担心,“不吃点东西吗?”
“不了,吃糖了,很甜。”云卿尘温柔的摸索着他的脸,“乖,不要担心,我就是睡一会……”
云卿尘的指尖从斐忌手上滑落时,他瞳孔中迸发出惊人的杀戮。
他指尖放在他脉搏上好久,眼底才终于有了笑意。
斐忌躺在他身边,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一直看着他。
初一透过小窗户往里看。
“土豆,没关系吗?爷的行为举止退化太厉害了。”
这看着像是十三岁。
这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接连退化?
“是不是爷的功法出现了问题?”初一狂薅自己头发,“爷都是受到刺激才会病发,他现在这情况是……一直在受刺激吗?为什么?尘主子不是好好的的吗?他看着也很开心。”
初一看向土豆,“你真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或许是有爷不肯接受的事情发生,他逃避,所以不稳定。”
初一深深的看着他,“自欺欺人的事,爷做的多了去了,也不见他受刺激。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土豆避开,“爷不会伤害尘主子,你放心。”
“男人果然没两样,坏东西!”初一冷哼一声,坐在疾风跟前,拿着煮好的土豆啃,“我咬咬咬,我咬死你!”
土豆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的嘴,目光收回。
入夜。
院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初一目光冰冷的盯着屋顶。
土豆抬手。
初一点头。
很快就有三个黑人被杀。
“功夫不怎么样,本地人。”
土豆招来暗卫,命他们去查。
不多时送来消息。
“冯家旁系。”
初一挑眉,“冯家人各个爱享受,愿意待在这里,怕是有利可图。”
“查。”
天微微亮。
疾风不知道从哪里回来,吐了一嘴沙子在初一脸上。
初一暴走前,看见沙子里有闪亮亮的金砂。
“你能不能好好当马,我怕。”
“哼!”
土豆过来,看见初一捡起来的一粒金砂,“还真有。”
“哪里?”
“这就得问疾风了。”
土豆看看天气,“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以免打草惊蛇。”
斐忌今天看着很正常,唯独全部注意力都在云卿尘身上。
离开岷县后不久,杀手再次追上来。
等处理干净,初一挑开了他们的衣服,细细检查,“和潼关那群刺客很像。”
“这一路怕都不安生了。”
“绕开,走山道。”
斐忌见血时,瞳孔立刻就变得凶狠起来,要尽量避开杀戮,以免刺激到他。
云卿尘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绯色,不知道是不是蛇毒地原因,他血气很足,但过度消耗的身体让他困意重重。
他此时靠在斐忌怀里,睡的很沉。
一路上的两次刺杀,他都没发现。
快到潼关时,云卿尘这才缓缓睁开眼,“阿忌,放我下车,你暂且离开。”
“你想做什么?你想丢下我!”斐忌死死盯着他,眸色凶狠地扑倒他,“不准!”
“我不能出现的太唐突,会招来怀疑,听话。”云卿尘想亲他,斐忌不满的躲开,又凶又委屈的瞪着他,“夜里,你来找我,我哄你睡觉好不好?”
“真的?”斐忌乖乖低头让他摸。
“嗯。”云卿尘亲亲他的眼尾,“乖乖听初一的话,好好疗伤,不要乱跑,记住了吗?”
“初一他是我弟。”
斐忌对这个决定十分不满。
“乖,恩?”
云卿尘揉着他的脑袋捏捏他的耳垂,斐忌舒服的眯着眼,“好~”
“小可爱,亲亲。”云卿尘哄好了人,自己下车,和初一嘱咐了两句,“你们看好他,不要见血。”
“您放心。”
等马车离开后,云卿尘望着潼关的方向,深深吐了一口气,真要感谢封佲的这些毒蛇,让他不至于说倒下就倒下。
但以蛇毒强撑和吃那些猛药没有区别。
如此折腾下去,他能不能回到神都都不一定。
云卿尘没走几步就疲惫的坐在了路边。
周围游荡的难民看见他时,云卿尘静静看着他们。
“佛子大人!”
“是佛子大人!”
他们跪拜在地,拉扯着他的衣裳。
云卿尘唇角松动,哑声道:“安静。”
他的话像是咒语一样。
所有人全都听话的闭嘴。
云卿尘视线扫过众人,看向一个孩子,“你过来。”
小孩子旁边跟着个女人,她用力点头,小孩才过来。
他明显是受过重创,小脸两边大小不一,下颚歪斜,看着就可怜。
云卿尘拍拍身前,让他坐下,指尖帮他磨骨后,轻声说:“乖,闭眼。”
下一刻,云卿尘就帮他正骨。
小孩疼哭的瞬间就不哭了。
他呆呆的看着云卿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云卿尘已经叫下一位过来。
安抚民心其实很简单。
对他而言,几句话,一个解卦。
唯一不行的是他的身体。
每解答一句,都会受到反噬。
到如今,他要的就是万民所逼。
云卿尘想到斐忌的眼。
想到自己的暗示。
嘴里溢出血。
他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城外的动静很快吸引来了人。
只不过,不是秦睿。
华丽的马车停在眼前时,周围的难民像是遇见了可怕的事,慌忙躲开。
刚才那个小孩拉着他要跑。
云卿尘笑笑,“没关系,你快去躲起来。”
小孩子还想拉他。
侍卫要出手的时候,云卿尘挡在了孩子身前。
车上的少年郎终于出声,“佛子大人,百闻不如一见,可否上车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