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二月对大人来说天气适宜,但对小孩子来说总归有点冷。
尤其是,春节聂钊带着老婆孩子去了趟吉隆坡,回来以后阿远嗓子就一直有点沙沙的,还在流清鼻涕,游艇又是要去西贡湾,也比较冷,聂钊就生怕儿子要感冒。
对了,阿远虽然饭吃,奶吃,但是不肯吃药,尤其是苦苦的药。
不论你怎么喂进去的,他都能吐出来,聂老板也没办法,就不给喂药了。
他也不要针的,现在大了,打一回疫苗简直要命,就前几天,护士上门来打针,开始了还好好的,结果护士扎才打进去,他一声大叫,当场给拔出来了。
而且他不但拔出来,还把针头一把给捏弯了。
护士吓的当场就哭着跑了,该时间打的疫苗,阿远还没打呢。
没办法,聂钊把已经出去开医馆的小邝仔,哦不,应该叫邝仔哥哥喊了回来。
近来就专门给小家伙做刮沙,看能不能把他肺里的湿罗音给消掉。
当然,虽然他把孩子带上了船,可也跟邝仔两个寸步不离,悉心照料着。
而董爷和尔爷,这几年中,算是渐渐的被陈柔从大老虎训成了小猫咪,现在乖的不得了,不过那只是表面,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们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已经过了元宵节,春节也完了。
可在春节期间他们没有见过阿远,现在要给压岁钱,当然就要争个多少和先后。
尔爷仗着腿脚好,跑得快,是在码头拦的人,大红包亲自交到阿远手上,虽然力不存心,可也扶着抱了抱小阿远,还香了一下他圆乎乎的小脑壳。
可怜董爷虽然带的手下多,可他自打坐上轮椅,就再没下来过,也就只能招呼一帮手下:“一帮蠢材,你们能不能跑快一点?”
又要埋怨独眼:“你是不是打听错了,我看尔爷的红包不像8888。”
独眼说:“我问的是鸡哥他太太,肯定没错啦阿耶。”
香江人的压岁红包一般都不会太多,当然啦,一只信封里也装不了太多的钱。
八千八百八十八,这是个很吉利数字,也是据说尔爷给阿远包的红包数目,董爷在搞到消息后,就包了个9999,等于是不论横面还是纵面,全压了尔爷一头。
好吧,他相信独眼了,又招呼狼虫虎豹推着轮椅一顿疯跑,赶到码头,他亲自喊:“阿远,快看啊,是谁来看我啦,哎哟我的腿呀,停下,扶我起来,我要走。”
他茶成这个样子,尔爷不免就生了恻隐之心,后退一步停了下来。
聂钊当然早就停了,也吩咐了手下们去帮忙。
于是董爷虽然来的晚,但是先上船,上船后看到邝仔抱着阿远上船,咦,他的腿好啦,他站起来走几步,接过孩子,好吧,腿又不行了,他坐回去了。
当然啦,此时不哄哄阿远又更待何时。
掏出大红包来,他递给阿远说:“来,打开看一看。”
因为早有答案嘛,誓要压尔爷一头,他又说:“太公公给我们阿远的红包有零也有整,9999,九九归一,天长地久,咱们太公小孙孙,也要天长地久啊。”
这时陈柔还没来,聂钊怕儿子多吹了风更要咳嗽,想把儿子抱回船舱,那边董爷还防着尔爷来抢孩子呢,眼不丁儿的,阿远被他爸爸抱走了。
聂钊摇摇儿子的手,温声说:“阿远,要谢谢太公公。”
阿远会说得话不是很多,公公叫成冬冬,但也学舌:“xie,xie冬冬。”
小家伙打开了钱包,抓出一张港钞给爸爸:“喔?”
他还不懂钱可以干嘛,再摇一摇:“喔喔~”
聂钊看董爷有点失落,只好又亲自下场谢一遍:“谢谢董爷。”
他转身要走,却又迎上尔爷,当然,他也不是吃素的。
甚至,别看他表面不那么茶,但其实他是最精明的一个,他笑着说:“阿远啊,也看看太公公给你准备的红包吧,,代表着公公我的祝愿,咱们阿远将来要一帆风顺,一生平安,一举成名,一马平川,一飞冲天,好不好啊?”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一个红包不过一万有余,一点小钱,但是这话阿远或者听不懂,可是他爸爸懂啊,他爸爸还爱听。
尔爷的红包刚才怕阿远丢掉,是邝仔拿着的。
他适时递了过来,聂钊把它交给了阿远,也说:“阿远,也要谢谢这位太公公。”
又说:“外面风大,去里面坐吧。”
聂钊当然不会厚此薄彼,看邝仔,邝仔也立刻去帮董爷推轮椅了。
但是董爷好生气啊,他被推走,还不忘回头,拿拐杖结结实实捣上独眼一棍子。
要知道,现在鸡哥和威猛雄壮他们的产业全部分开,出来单干了,而单干了,也就意味着有赔有赚,还有就是,董爷这帮手下,就成了尔爷一帮手下尊贵的上帝。
换个名字也行,就是顾客。
为了能在压岁钱一事上尔爷一头,董爷给了独眼经费,让他去刺探消息,鸡哥既然独立,对于尔爷应该也就没有那么忠心了吧,刺探个小消息应该没问题吧?
可就那么点小事,独眼又办烂了。
不是说8888吗,怎么就变成了,董爷就这么水灵灵的,又输了?
过年喜庆,鸡哥染的红色鸡冠头,又成功摆了董爷一道嘛,看他进船舱,笑的那叫一个得意,还有尔爷,往阿远的一边一座,聂钊在另一边。
董爷就成了想插足却又插不进去的那个第三者,只能眼看着,干着急。
阿远其实不想待在室内,跃跃欲试想要出去。
还有就是,来的时候妈妈一起来的,可是一转眼她就不见了。
阿远不要待在室内啊,小家伙有点咳嗽,但他自己又没所谓,咳两声就指外面,小嘴巴巴,一会儿啾啾一会儿咕咕,听的尔爷一愣一愣,哈哈大笑。
好吧,董爷轮椅插过来,尔爷一转身堵住了他,他于是又转到聂钊这边。
聂钊更绝,为了堵试图逃跑的儿子,拉了一下茶几,董爷更加插不进去,就只能绕着圈圈,那么可爱的阿远,啾啾啾咕咕咕的,小鸟一样,尔爷时不时抚一下他圆乎乎的小脑壳,董爷rua不到,着急,生气,当然,也听不懂阿远在说什么。
尔爷也听不懂,笑问聂钊:“阿远在说什么呢?”
毕竟是当爸的,还是陈柔亲自点头认证过的合格爸爸。
聂钊解释说:“他问妈妈去了哪里,还想要妈妈陪他一起去抓鱼.”
看来确实是这样,小家伙看看爸爸再看看尔爷,认真点头,还走过来,小手摸上尔爷的膝盖,摸一摸再笑一笑,推一下,看尔爷一让,再推一下。
尔爷懂了:“你想出去,对不对啊?”
虽然让开了,可是他又把阿远抓了回来:“一会儿去了西贡,太公公陪你一起去抓鱼,抓像……轮椅上那个老爷爷一样大的鱼,要不要啊?”
尔爷这也太过分了吧,他自己团着孩子在玩呢,却把别人比成是鱼?
董爷气的胡须乱乍眉毛乱飞,双手捏的轮椅咯咯响。
不过突然听到外面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他当机立断,推着轮椅后退。
阿远是很能听得人讲的话的,他也会跟人交流。
这不,尔爷说要带他一起去抓鱼,抓个像人一样大的鱼,阿远就要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特别认真的叽叽咕咕,小手手还在尔爷的膝盖上划来划去。
可他也听到脚步声了,孩子一急说话就不真,推开尔爷就跑:“莽莽!”
尔爷和董爷要是在宫斗剧里,都属于能苟到最后一集的那种。
听到陈柔的脚步声,董爷就往后退,想塑造一个尔爷玩得很开心,可他无人问津,孤独寂寞冷,需要陈柔的特别安慰,但是,尔爷不会给他那个机会的。
所以尔爷明明半天都没搭理董爷,但此刻却笑吟吟问他:“你听懂了吗,咱们阿远刚才说的是什么?”
董爷刚才就被他摆了一道,这又被捅了个软刀子,很生气。
一生气他当然脸色不好,冷冷就是一声:“哼!”
可就在他胡子眉毛乱乍,朝着尔爷发脾气的时候,陈柔过来了。
好嘛,他想笑已经晚了,陈柔瞪了他一眼,笑看尔爷:“在船上不觉得冷吧?”
尔爷rua一把小阿远,笑着说:“有这个小火炉,我又怎会觉得冷?”
他一让,阿远举双手冲向妈妈了,被妈妈捞了起来,小手比划,继续叽叽咕咕。
陈柔刚刚进来,也看到董爷在很远的地方,虽然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又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但她还是从独眼手中拿过毯子,搭到了他膝盖上。
转而,她问聂钊:“阿远说什么呢?”
现在已经15个月了,阿远话多的不得了,但是除了爸爸妈妈能叫清楚,别的一概全是嘤语,也只有他爸懂,陈柔也得聂钊来做翻译。
他们在船舱里,陈柔进门,打开了舱门,冷风就进来了。
聂钊盯着,直到邝仔转过去关上舱门,又从侧面开了窗户来做对流,这才说:“阿远很想去捞鱼,但是,他喜欢的是小鱼,不是人一样大的鱼。”
阿远虽不懂事,可也不贪心。
小小的家伙就一个爱好,出海抓鱼。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只有三头身的大小,抓不住像人一样大的鱼。
唧唧咕咕半天,就是在跟尔爷讲,自己要抓的,只是小小的小鱼儿而已。
尔爷故意拿董爷比做鱼,也是在恶心董爷。
要是阿远听了他的,果然要一条跟董爷一样大的鱼,他还能接着恶心下去。
可小孩哪懂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呢,当然就不会顺着他的心思来了。
阿远咳咳两声,正好他爸爸怕他冷,来给他揣毛毯,而董爷的膝盖上有毛毯,但是没有盖,孩子又指董爷,再指爸爸:“pipi,pipi呀。”
他爸觉得他冷,他也觉得董爷冷,要让爸爸帮董爷把毛巾披上。
好吧,董爷和尔爷互看一眼,只觉得面目可憎。
但再看阿远,虎头虎脑的圆脑壳,眼睛像葡萄,那两道清薄内包的双眼皮儿,线条格外好看,要等长大,大概就会像他爸一样,略有点陷,却又深邃睿智。
但现在就是好看,纯真可爱的好看。
聂钊还要给儿子喂水呢,当然不是药水,而是专门用来润肺的糖水。
尔爷占据了有利地形,看阿远咕唧咕唧的喝水。
陈柔还提着包呢,要放包,则进了内舱。
她现在用的,是聂氏电子最新研发的翻盖手机。
听到叮一声,也不翻盖,只需要压一下屏幕,就可以看到信息了。
是陈恪发给她的文字信息,当然了,跟两个老爷子有关,问她想好了没有,准备带哪个老爷子上大陆,然后去首都。
陈柔看完,翻开翻盖正准备回信息,却听到吱的一声。
有人进门来了,但不说话,不过一听呼吸冲冲的,陈柔就猜到是谁了。
果然,她不动,身后的董爷就憋不住了,可是告状嘛,还不能大声,就声音小小的说:“姓尔的老匹夫,他总是跟我对着干,给孩子压岁钱而已经。他偏偏就要压我一头,阿柔,爷爷我早就举白旗了,是那个老匹夫,他总要跟我争。”
陈柔回头,压眉看董爷:“你确定是他在跟你找事?”
董爷有证据的:“我给了阿远9999,长长久久,多好的彩头,他非要.”
听起来确实是尔爷占了他的便宜。
但陈柔又不是不了解董爷的为人,她说:“尔爷堂口人可不及你的多,要探听消息,他也不如你,以你的为人呢,关于压岁钱,肯定要争一争的,而且我听人说,最近鸡哥和独眼打的火热,所以你肯定知道尔爷准备包多少,对不对?”
孩子大了就不好骗了,更何况陈柔从一开始就是个大孩子,更不好骗。
大孩子也有红包的,董爷递过来红包:“给你的,也是9999,长长久久啦。”
陈柔接了过来,可也说:“既然你知道尔爷想包多少,包跟他一样的不就好了,你为什么总想着要压他一头呢,明知道要吃亏,还总爱显眼的难道不是你?”
其实尔爷本来就是想包,在他心目中,孙女是他的,小重孙子也是他的。
他也只搏个一心一意。
他也了解董爷的为人,就让鸡哥的媳妇告诉独眼,说是8888,当时他就知道了,董爷必定要包个9999,说白了,人家设套,就是因为董爷人欠,爱钻套。
好吧,他又输了,他愿赌服输。
但他见陈柔的手机总响,于是问:“什么业务忙成这样,难不成你这个大陆密探007,有新任务了?”
可不嘛,陈柔有任务,带一个改邪归正的社团大佬上首都。
她也在想,这事儿该怎么办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