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聂荣是,聂耀怼他两句,他都只会说怼的好。
现在的聂钊有过之而无不及,阿远如果捣他两拳头,他估计都得夸打得好。
他的护短是连陈柔都看不过眼,经常要耳提面命的收拾的。
聂嘉峪和聂嘉峻正在皮的年龄,说话口无遮拦,但他俩敢说阿远一句不是?
聂耀刚刚从大陆来,来给老爷子送终,看他一身军装穿的笔挺,先敬罗衣后敬人,聂钊请他进门,邀他入座,也想跟他好好聊几句,结果他竟然污蔑阿远打人?
聂老板的嘴巴向来毒辣:“他是我儿子,我最了解,他从来不动手。”
但因为聂耀说陈柔知道,他就还得再打一句补丁。
他说:“你是阿远的伯伯,按理也不会因为一个孩子而撒谎,如果他不打别人,却打了你,你是不是应该该反省自己,看你哪里做得不对?”
聂耀被惊到了,甚至惊呆了。
因为聂钊虽然向来性格坏,但不胡搅蛮缠,是个讲理的人。
可他儿子小小一丢丢,却会动手打人这是事实。
聂耀之所以说出来,也是因为他从小受的教训,君子动口不动手,阿远还是他的小侄子,他希望小侄子能长成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而不是惯坏的小阔少。
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也是因为他是伯伯才愿意说几句。
但聂钊也太过分了吧,做伯伯的逗小侄子玩儿,被揍了,他还要反思自己?
不过以微见着,从这件小事上聂耀看出来了,聂钊对于儿子,有一种聂荣都不及的宠溺,他自己应该还没有发现。
但是,聂钊自己是被放弃的孩子,他从小饱受父亲的精神冷暴力,知道被冷暴力的苦,而聂耀虽然是被宠大的,小时候没有吃过苦,可是在他长大,成年后,父亲曾经给的宠溺都变成了刺向他的尖刀。
他从云端跌落,被囚禁了整整一年多,又在菲律宾跑了两年,他最知道,一个一直被宠着,一路青云直上,顺风水顺的孩子一旦跌落现实,会有多痛苦。
而聂钊会在公文包里给儿子备糖,会任由儿子用黏乎乎的嘴巴亲亲他的脸颊。
种种迹象来看,他对小阿远的宠溺,透着一种病态。
比之聂荣,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毕竟是梅潞对不起韩玉珠母子几个在先,聂钊刚才的恶声恶气聂耀也就忍了,深吸一口气,他还是忠言劝告,当然,也是站在很客观的角度。
所以他说:“我看得出来,你很疼爱阿远,但是,阿爸他曾经也很疼爱大哥的。”
是的,在聂耀和聂钊还没有到来,在聂荣还没有出轨之前,他爱聂臻,就像现在的聂钊疼爱阿远,觉得儿子什么都好,觉得儿子是他的骄傲。
也是因为那个原因,聂臻对于父亲就有种从小就建立起来的,天然的信任。
他天真到,信任父亲的出轨只是一时糊涂,也相信父亲深爱母亲。
他因为信任父亲而相信了聂钊杀人的鬼话,就任由聂荣放逐聂钊到了欧洲。
也因为那份信任,最终他们夫妻双双被渣土车压成了泥。
聂钊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就只侧首,紧紧的盯着默默靠着浴室门在吃糖的儿子。
小家伙吃会儿糖,凑耳朵听一听,摇摆一下小屁屁,蹦个圈圈,再吃一口糖。
聂耀自顾自又说:“阿钊,你不像我,有天然的环境,你会面对很多的诱惑,现在或者你还不敢,你因为年轻也不屑于,但是到了将来,你有了年龄,也有了安逸的生活,现在你所拥有的一切,你看得稀松平常时,你就会……”
就会变的像聂荣一样,不再珍惜眼前的幸福,面对诱惑时顺水推舟。
而只要有心插足别人婚姻的女人,都带着不良的动机。
那么,他聂钊就会像聂荣一样,再有新的孩子,那孩子就会成为新的,他眼里的珍宝,心中的骄傲,阿远也就会成第二个聂臻。
聂钊不想儿子变成他,他养儿子,其实是在补偿自己的童年。
但同理,聂耀也不希望阿远变成第二个聂臻,或者是第二个他,他也不希望聂钊在将来辜负陈柔,让她变成第二个韩玉珠。
他最懂了,梅潞有错,但聂荣同样不清白,也是因为那个,他才更恨聂荣。
要是面对别人,聂钊不屑于,也懒得去证明,或者标榜自己。
谁要拿聂荣比他,他会恼羞成怒的。
更何况是拿阿远比聂臻,聂钊那么迷信,他心里会更加不舒服。
但他总算没有对聂耀发火,也难得的,愿意心平气和的跟聂耀去探讨一个问题。
他说:“你曾经最爱的人是梅宝山,你从小到大也深他的影响,你会变成他吗?”
要说聂钊像聂荣,聂钊会生气。
而要说聂耀像梅宝山,就好比戳他的七寸,他也差点恼羞成怒。
可人聂钊还心平气和的呢,他要激动起来,岂不显得他太小家子气?
但聂耀成功被聂钊戳到痛处了,为了掩饰他的激动和羞耻感,他刻意调整坐姿,翘起二郎腿,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以人为鉴,不学长而学短,难道我傻?”
聂钊一直都翘着二郎腿的,此时收回目光看聂耀,似笑非笑:“连你都知道人该学习学人的长处而非短处,难道我能不懂?”
聂耀都知道他的废物舅舅不能学,难道聂钊还会去学他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