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太乱,关于于光煦会假传消息,诱惑聂钊下山的事她是推测到的,但聂荣的身体到底怎么样,她还真不知道。
不过既然已经碰上聂耀了,当然得回去。
虽然首富家不愁家,但万一聂荣真要死了,吊着一口气就是为了见他最疼的二儿子,当然还是把人带回去的好,所以大概讲了一下情况,她就说:“去请假吧,然后简单收拾一下,你得跟我一起回香江了。”
岳中麒还在不远处站着呢,聂耀看看他,再看看陈柔,突然问:“你俩刚才聊什么呢,我可以问一下吗,没别的意思,纯好奇而已。”
这个岳中麒可太知道怎么回答了,上前说:“我们是志同道合的朋友,简称同志,聂耀同志,咱不也是朋友嘛,我们聊了啥你就别管了,快去收拾行李吧。”
聂耀被他推着,走一步一回头,气悻悻的,但最终并没有说什么。
不过他心里当然不服气,因为他最知道了,能抓住张子强,有一半的功劳在陈柔,他也搞不懂为什么她不贪功,要让给岳中麒,但是,曾经在抓捕鬼头昌时,在船上,岳中麒可是亲口说过他喜欢陈柔的。
大家都是男人,他岳中麒总装清高,聂耀心里当然不服气。
说来似乎过了很久,但其实陈柔和岳中麒返程的时候也不过早上十点钟。
而且他们早就计划好的,回程坐聂氏的运输船,这边海关会直接放人,那边要被海警逮到,只需说是张子强自己去的大陆,他们是被协调,放过境的即可。
但这会儿,香江所有的海警还在四处找张子强呢,所以并没有人查他们。
在就近的九龙下船,陈柔当然得先带聂耀去医院。
聂钊头一回带着儿子吹冷风,只怕小崽崽要被冻出事来,也在医院观察呢。
聂耀也需要去见聂荣,至于岳中麒,只追一点,看于光煦上哪去了。
其实现在聂家兄妹的反应于聂耀来说,他才觉得是正常的。
他们终于丧失了那种曾经他刻意维护起来的,对于他的过份亲昵,但也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个个都对他怀着从高处俯视式的愧疚和怜悯。
他们的目光里甚至没有他,几个孩子全都冲向了陈柔。
聂嘉峪抱着电脑,要跟陈柔讲一讲昨天晚上因为于光煦,他才发现的新科技。
他说:“Vocaltec公司的iphone1.0,一款搭载Internet的网络虚拟电话,可以无限次,不间断的呼叫,并致使移动电话和座机被呼叫到瘫痪,细娘,虽然你也是个电脑高手,但我觉得你肯定不知道这个。”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关于iphone1.0,是连聂嘉峻都不知道的。
也是经历了昨晚,他才知道自己和于光煦相比就是个大废柴,他也问陈柔:“细娘,关于网络电话,你应该也不知道吧?”
可他又觉得不对:“那你又是怎么发现于光荣真正的A计划是我爷爷的?”
陈柔既不知道Vocaltec公司,也不知道iphone1.0,但她站在将来的角度想了想,说:“于光煦给你们用的,就是‘呼死你’软件吧,又称垃圾电话,还有垃圾邮件,算是三大网络垃圾。”
阿远在一间病房里睡觉,孩子困极,睡了好几个小时都还没醒来呢。
聂钊当然在看儿子,今天韦德也在。
说起垃圾邮件,他想起一件事情:“阿米尔有一款自发邮件的应用程序,要太太您这样说,那应该就是搭载的,Vocaltec公司的系统了。”
聂嘉峪一听,猛的举手:“要不让我试一试,我觉得我也能写。”
这俩兄弟以后就是通过电脑犯罪的高手,这辈子他们大概率是不会犯罪了,但显然在电脑方面,俩人技术还是有的,聂嘉峻啪一把合上了聂嘉峪的电脑:“滚回去写论文吧,程序的事情你不行,还是看你老哥的吧。”
当初聂臻为了拼老妈的遗产,儿子生的比较密集,这俩兄弟年龄相差不大,也老喜欢比一比,争一争,聂嘉峪就说:“凭什么呀,你整天神出鬼没都不带我,我的工作学习你也想干涉,凭什么呀,你又不是我小叔。”
聂嘉峻一直在等陈柔,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全。
但既然她已经回来,他也还有件事,滑头的,黄油一样的于光煦,他得去警署看一看,他霍哥把人抓回来没,而他又不想让弟弟抢了他的工作,一把抓过弟弟的笔记本就跑:“你小子,连绑架都没经历过,有资格跟我叽叽歪歪吗,一边去!”
聂嘉峪都无语了,回头看陈柔也走了,只有保镖阿宽站在走廊里。
他一把抓上阿宽,问:“宽哥,被绑架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又自言自语:“我等了一晚上啊,张子强不来绑我,我有什么办法?”
虽然外面很吵,但病房隔音够好,里面安安静静一片寂然。
此时病房里也只有聂耀和聂荣父子俩。
而因为走得早,又是在上班时间出来的,聂耀没顾得上换衣服。
他又是野战记者,服装和飞行员,特种兵的是一样的,当然不是作战服,而是常服,军绿色的裤子,褐色的毛领毛夹克,里面是豆沙绿的衬衫。
这一套,也是将来只能穿新式军装的陈柔那一辈军人们,最喜欢的一套衣服。
偏苏式,虽然有点呆板,但只要穿上,就有种格外的硬朗感。
外界传言聂荣快死了,当然,他早给自己备好的金丝楠木棺材被明叔搬出来,紧急刷了一遍漆,天师找好了,就连早为他备好的风水墓穴,也重新清理过一遍了。
可是聂钊恨不能他咽气呢,迷迷糊糊中睁眼看到聂耀,几乎就是嗖一下,他又精神了,而且手扶着梁利生,他竟然缓缓坐了起来。
要梁利生说,老大哥没别的事儿,纯粹就是相思病,想儿子想的。
当然,不枉他们兄弟白疼一场。
挺拔的个头,古铜色的皮肤,板正的军裤配上夹克,聂耀最终没能成为聂氏的主席,可是作为亲爹和乾爹,聂荣和梁利生看到他如今这般成材,就都要撬嘴角了。
当然,哪怕他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还在甩脸子,他们也由衷的高兴。
梁利生搬过椅子,明明聂耀推远了,他又给推了回来:“坐近一点。”
再一手拉聂荣,一手拉聂耀:“阿耀,大哥对你,就像对我一样,没有亏待过。”
又说:“有些事情你虽然不能接受,但该挑到明处的,咱们还是要挑。”
聂耀冷冷抽回了手:“我时间不多,你们尽快吧。”
聂荣也确实有话要跟儿子讲,看到喜欢的一个儿子,奇迹般的,就能讲话了。
他先说 :“阿耀,几千万的资产阿色是必定能给你留的,但是浅水湾大宅和跑马地山庄,还有离钫,我打算盖房子的地皮,以及我在聂氏和珠宝行……”
他算的,是他自己名下目前的私产。
为什么秦芊芊当初都不嫌他老,死皮赖脸的要跟,就是因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聂荣哪怕被儿子踢出了公司,他每年还有上千万的个人分红,各种房产和地皮,古玩收藏算下来,几十亿的资产是有的,本来,那些就该是聂耀的。
聂耀冷哼:“我早说过了,我愿赌服输,我不要了……”
但聂荣说:“阿耀啊,不是你要不要的问题,是阿爸不能给你了,因为,因为……”
他嘶咳了良久,缓过气来才又说:“你妈太过阴损,在我聂氏的地基下面,给阿钊兄弟布的是七杀之局,阿钊能于死里逃生,全凭了阿柔愿意救他。”
关于风水局事聂耀还不知道呢,当然,聂钊不屑于跟他讲的。
但是,他妈竟然不但在现实中玩阴招,还做风水局?
聂耀已经知道梅潞的心思深沉了,他甚至也知道,她和他舅舅之间的苟且,可是她为什么呢,分明他一直都很努力,学习工作都很尽心,她到底在贪什么啊?
像她那些于38年挺进大陆的同胞一样,妄想用杜鹃占窝的方式挤掉别人,然后霸占别人的家产吗,可是她的同胞们最终失败了呀。
她为什么就不吸取教训,又为什么,要在他心情刚刚好点时,就要给他个惊吓?
梁利生顺了好久的气,聂荣吐一口浊气出来,又说:“那些东西我得转给阿柔了,你不要恨阿爸,也不要气阿爸,更不要因为怪怨,将来离间,离间……”
这个梁利生倒比他更理解:“大哥,阿耀是跟着我长大的,他是个好孩子。”
所以,聂荣倒也不糊涂,在看到那只下咒的盒子时就明白,他两个儿子本来都是必定之局,也是陈柔改变了一切,所以他几十亿的私房,最终也会留给她。
这个聂耀怼不了,也气不起来。
毕竟就在几个小时前,他才看陈柔一脸风轻云淡,把所有的功劳让给了岳中麒。
当时聂耀心里还替她惋惜,替她不值,在生闷气呢。
但听聂荣这样讲,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宿命感来,梅潞,陈柔,两个他最熟悉的女人,一个拼了命的在争,没有节操,没有下限,到头来却一无所有。
一个明明什么都没争过,可人家拥有了一切。
所以这就是命中注定吧,注定贪婪的,恶毒的人不会有好下场吧。
另一边的陈柔进了病房,会客厅无人,再进到卧室里,也只见儿子睡在床上。
聂钊竟然不在,他上哪里去了,陈柔一念间,觉得身后有风动,刚想回头,聂钊从身后抱了过来,于她耳边,低声说:“别动,让我抱抱你,一会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