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去了？”
渊平候的回答再次出乎了李牧的意料。
他是真没想到，往日连万法楼都不敢踏出的白玉尘。
不仅独自出了侯府，竟然还自己跑去炎武院找自己了！
“镇天钟响彻皇城，你以一敌十，消息传得极快，她一得了消息，激动了好一阵，天蒙蒙亮就出发了！”
渊平候悠悠开口。
李牧哑然，细细一算，她应该也就是小半个时辰前出发。
甚至说不定两人不久前还曾擦身而过。
“竟这般碰巧……”
李牧无奈，搞不好他多停留一小会，正好就能撞上白玉尘寻来了。
不过两边并未有实时联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小友可是准备直接走了？”
渊平候面色带着闲适的笑，问李牧道。
言下之意，自然是问他是否要直接去找白玉尘。
李牧自然不可能这般失礼，好歹已经登门，总不至于说两句话就跑掉。
人家堂堂封侯存在，就算有着魏长志这一层关系在。
可再怎么说他也得保持基本的尊重。
再者……这下回去可未必能找到白玉尘，说不定又来个二次错过。
倒不如先在侯府中等上一阵。
于是李牧道：“李牧不过刚刚来府，怎会匆匆离去，正要和侯爷叨扰呢。”
渊平侯笑笑，李牧的表现还是让他很是满意的。
“刚刚做下以一敌十的壮举，尚且还能保持进退自如，不见丝毫骄狂……”
“我果然没看错，其他暂且不谈，他的心性绝对是最顶尖的！”
寻常的天才们，往往稍有了些成就，很容易立刻便骄纵起来。
许多人自以为自己百年之内，便踏入神游，皆以为剩下的九重天已经如履平地，早晚也是封侯人物。
渊平侯不止一次见过显赫一时的天才，俱是这般人物。
自以为巅峰在望，睥睨天下，早晚取他而代之，言谈举止之间，毫无敬重。
这也是他隐居的一大原因之一，实在受够了那群目中无人之辈。
殊不知道途迢迢，艰难险阻无可胜数，可真正能成就神游巅峰存在的又有多少？
那是整个皇城都能数得着的！
可神游二三重的天骄？那几乎每隔几年就会有上一批！
看不清自身，往往是踏上强者之路上最大的问题之一。
可这一点，在李牧身上却显然没有发生。
纵然已经击败了皇城中最为盛名的四大天骄，可他也依旧保持着自我，一如初见般。
“面对强权压迫，可以面不改色，维持自我！”
“获得了足以称道的成就，也不会被遮蔽双眼，陷入膨胀！”
“所谓剑心通明之境，也不过如此了！”
渊平候心中赞叹一声，对李牧是愈发满意了。
在他看来，哪怕抛开李牧的天赋不谈。
光是凭借着这般超绝的心性，他也必然会成为一位绝世强者！
“你有一颗强者的心，这很好！”
渊平候拍了拍李牧的肩头，目光多了一丝缅怀，“看见你，我就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
李牧略微讶然，没想到为何渊平侯突然来上这么一句。
虽然他自己也不否定这一点就是了。
他对于自身，可是有着一个清晰的认知。
“侯爷谬赞了！”李牧微微拱手。
渊平侯则是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来来来，你我不妨来讨教讨教剑道心得！”
“我最近观了不少剑道典籍，正好你帮我印证一番！”
渊平候并非剑修，只是年轻时于此道颇有执念。
如今隐居之后，反倒从头开始琢磨起来。
李牧闻言瞬间一喜。
渊平候身为神游巅峰的存在，眼光毒辣，经验深厚。
纵为并非专精剑道，可凭借其过人的见识和境界，用心琢磨之下，其所得绝对也不会普通。
于是自然欣然答应，两人相互讨论了好一阵。
李牧的剑道根基本就深厚，更兼已经将沐流风的手札领悟得七七八八。
如今他不光是对意之境的理解进步十足，于剑道本身的积累，同样远超以往。
而渊平侯封侯已久，其眼界何等高明？
哪怕剑道天赋平平，可依照着自身的境界理解，竟也琢磨出了许多巧思。
再加上他收藏的剑道典籍，绝不是什么路边货色，皆为一等一的剑道着述。
不是名震一时的剑修遗留，便是剑阁流出的典籍。
放在外头，那可都是多少人都求不得的造化！
李牧与之印证之际，自然也得了颇多好处。
以他的领悟力，只听渊平候提及部分而已，几乎便能反推其原貌。
这等若是借渊平侯之眼，遍观他的收藏了！
相互印证之中，连渊平候都自己都惊叹连连。
他数度提及剑道运转奥妙，李牧不过听了一半，竟都是直接推断出未曾道明的部分。
甚至于有时还能在即基础上做出延伸。
“这小子的剑道天赋好生恐怖！只怕便是我返老还童，仗着境界重修剑道，都比不上他！”
这自然令渊平候又惊又喜，更觉李牧亲切。
他本就喜爱剑道，只是苦于天资限制，不入其门。
如今虽然在尝试着弥补旧日遗憾，可终究已经老朽，驰骋剑道是不用想了。
但李牧的性子却颇合他胃口，心性过人，更有风骨如铁。
再加上这一身剑道天赋，渊平候看在眼中，只感觉真如他年轻时梦想中的自己般！
“你这小子……真是让老夫生羡啊！”
最终，渊平候都忍不住喟叹起来，面上涌现出一丝复杂的笑意。
“我年轻时若有你天赋的十之一二，今日怕也已经踏足意之境巅峰了！”
“也不至于如今碌碌钻研，聊以自慰……”
李牧只是安慰道。
“侯爷一身修为惊世，虽不入剑道，亦胜过天下不知多少天骄了！”
同时，他心里又想起白玉尘来。
眼下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
可她却依旧没有回到侯府，也不知是去了别处，还是一直在炎武院等他。
他心中略感担忧，怕有什么意外发生。
“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回院中看看吧。”
于是李牧同渊平侯告别道。
“李牧叨扰得够久了，多谢侯爷招待，便先告退了！”
“另外，以防万一，烦请侯爷回头帮我转告玉尘师姐我的去处，我近日都会在炎武院中。”
这也是以防万一，怕再度错过，也让白玉尘不至于白跑一趟。
渊平侯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不舍，似乎还想着找李牧再讨教一番。
“去吧！”
但他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道。
“我送你的灵茶……回去可以多喝一下，对你现在的状态会有好些处。”
李牧微动，渊平候也看出他的状态有些许不对？
“不愧是封侯的存在……与姜堰前辈的眼光相近！”
他告谢一声，在渊平侯沉静下来的目光中，很快消失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