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海上升朝阳,拉开了新一天的帷幕。
裴礼、靳晨勃、谭嘉誉,一行三人出魏水城西城门,往西而去。
昨夜裴礼特意找到谭嘉誉讲明来由,原以为谭嘉誉会直接前往前线,与剑宗弟子汇合。
不曾想,谭嘉誉竟是要随着裴礼前往平江府。
对此,裴礼自然不会拒绝,不过还是与其讲明其中利害。
由于时间紧急,三人索性使用轻功赶路,速度远非寻常马匹可以比拟。
好在三人都是宗师,哪怕是这种高强度的赶路,也不至于真元不足以消耗。
“魏水城与平江府相隔近万里,哪怕我们用轻功全速赶路,怕是也要个四五日时间。”
谭嘉誉说道:“早知如此,就从宗门带只灵兽过来代步了。”
“老谭。”
靳晨勃笑道:“你好歹也是剑宗少宗主了,怎么你爹不把千幻梦蝶给你当灵宠?”
“你也真敢想。”
谭嘉誉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千幻梦蝶乃我剑宗护宗神兽,没有信物,就连我爹都调不动,更何况是我?”
“啧啧啧。”
靳晨勃啧啧几声,“上好的坐骑,居然闲在家里,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听着两人的闲聊,裴礼并未搭话。
对于剑宗的那只千幻梦蝶,其实只是胡蝶的一缕分身。
在秦水莲进入蝶梦洞天后,那一缕分身便被胡蝶收回。
严格来讲,剑宗已经没了千幻梦蝶,当然,并不能排除胡蝶会再给秦水莲一道分身的可能。
不过此事知晓的人倒是不多。
靳晨勃压根没去剑宗,自然无从得知。
谭嘉誉只知道有秦水莲这么个人,甚至至今还从未与其见过面,对于千幻梦蝶之事也无从得知。
一念及此,裴礼双手掐诀,口诵咒语。
接连两遍。
想来朱厌能感受到他的思念。
“嗖!嗖!嗖!”
三人犹如离弦之箭,速度快到肉眼几乎看不清,带起一阵飓风,吹弯了地上的草木。
仅仅半日功夫,便赶了平常两天的行程。
而随着渐渐远离魏水城,愈发有种兵荒马乱之感。
一些小村庄,已经有官兵进村抓壮丁,弄的人心惶惶,鸡飞狗跳。
……
日头渐渐西斜,天地为之暗淡。
黑夜好似一头荤素不忌的野兽,张开了大口,将整个世界一口吞没。
墉城。
前些天,自西边的云栖山上,突然冒出一支数万人的瀛洲大军,并且胆大包天的大举攻城。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魏水城守住了明州东大门,瀛洲大军只能走十余年前的老路,自东南沿海的南通城登陆。
瀛洲人以南通城为根基,迅速往外扩散,短短一个多月,连下三郡。
而明州东南部疆域,灌江口是第一道屏障,由于瀛洲是有备而来,灌江口已然落入瀛洲人手中。
而这墉城,凭借独特的地理位置,便是第二道屏障。
那日,云栖山上的瀛洲大军兵临城下,对墉城西城门发动了猛攻。
墉城军民自然死守,可危急关头,城中冒出大量瀛洲细作,杀了墉城军民一个措手不及。
甚至一度打开了西城门,迎瀛洲大军入城。
眼见着墉城便将陷落,怎料自墉城东南方杀出一群百花谷的女子,居然从侧翼杀穿了瀛洲先锋大军。
瀛洲大军自乱阵脚,墉城军卒趁此机会,迅速除掉细作,夺回了西大门的控制权。
紧随其后的,便是瀛洲大军撤退。
在其撤退途中,墉城派出一支两千人的骑兵,与百花谷女子,追杀出去二十余里,斩敌三千余。
经此大胜,墉城士气大振,明州士气大振。
芦溪村。
这是个不大的村庄,位于墉城东面。
数日前,村里人虽然过的苦点,穷点,日子倒也算安稳。
可那日大战后,墉城内兵源短缺,不久便有官兵来村里抓壮丁充军。
村中十八岁到六十岁的男子,除非身有残疾的,都被拉了去。
如今,芦溪村中只剩下了一些老幼妇孺。
而随着夜幕笼罩大地,村里大部分人都早早睡下,仅有一两户人家还亮着灯。
“踏!踏!踏!”
一条羊肠小道上,有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竟是摸着黑纵马狂奔,目的相当明确。
来的共计十人,皆是轻装便行,身骑快马,腰挎长刀,身背弓弩。
这是自南通城登陆的瀛洲大军中的一支加强斥候小队。
此行的目的就是帮助大军探明道路,扫清阻碍。
他们根据地图上的标识,直奔芦溪村而来,很快便在黑夜中见到了几团光亮。
这队斥候在村外勒马停下,领头的比划了几个手势,旋即十名斥候抽出腰间长刀,轻手轻脚的潜入村庄。
“噗!噗!噗!”
这些都是军中好手,杀几十个平民,不费吹灰之力。
有凄厉的喊叫声划破天际,可也仅仅是一瞬,喊声便就戛然而止。
不多时,所有斥候来到领头的这处复命。
确认没有漏网之鱼后,领头的一把大火,将芦溪村点燃。
而这队斥候则是再度上马,前往下一个标识地点。
“那着火了!”
正在黑夜中赶路的一行三人,靳晨勃倏地一指侧面一处火光。
尽管那处火光极远,但在这黑夜中,那火却是那般的刺眼。
三人停了下来,视野中火势长得很快,转眼便已是浓烟滚滚。
“火势这么大,应当不是意外。”
谭嘉誉看了过来,“要不要过去看看?”
话音还未落,裴礼便已经直奔那处火光而去,靳晨勃两人迅速跟上。
不多时,三人来到芦溪村,整个村庄不仅化作火海,而且火势还有往周遭山林蔓延的趋势。
裴礼一抬手,八卦阵在空中成型,勾勒的阵纹将整个村庄包裹。
八卦阵只出现了一刹那,紧接着便就消散。
而随之一起消散的,还有先前不断蔓延的巨大火势。
裴礼走入村庄,四周皆是火烧过的焦黑景象,丝丝缕缕的黑烟氤氲仍旧氤氲着。
“快找找有没有还活着的,总不至于一个村的人都烧死了吧。”
靳晨勃说罢,便冲入一处烧的只剩下框架的屋子。
谭嘉誉则是往另一间屋子走去。
两人都在屋中发现了一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女尸。
只是,女尸除了身上有烧伤外,脖子上都有一道缺口,应是被一刀毙命。
靳晨勃两人迅速走出房间,刚要说出发现,却并未见到裴礼的身影。
“啊啊啊。”
有婴孩哭泣声自身后响起。
两人极有默契的一回头,便见到裴礼自房中抱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婴孩,脐带还露在外面。
裴礼扯下身上的衣服,将婴孩包裹,“从今往后,你便叫陈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