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公主和驸马也获知了正厅祖孙二人的谈话内容。
夫妻二人大吃一惊。
他们从没想过让穆玠袭爵啊。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真的要把西平侯的爵位给玠儿?
可玠儿如何守得住?
他夫妻二人一个病体沉疴,另一个是庶子且身上也没实差,玠儿又还小,这是要把他们放到火上烤啊。
常宁公主只觉得自己的病又重了几分。
眼眶含泪。她那个父皇不亲近她也就罢了,为何还不放过玠儿?
她如今这个样子,活了今天不知明天,那玠儿就是她唯一的骨血了,父皇是如何想的。她从来没想过让玠儿袭爵,只盼着他健康平安就好。
常宁公主捂着帕子咳得面无人色。
“你别着急,我一会就喊俨儿来说说话。”穆昕一边给她顺气,一边安抚她。
“你现在就去叫他。”
“他现在还没下差呢。等他一回来我就喊他过来。”
穆俨刚一回府,就被穆昕守在门口的小厮叫到了四房。
“侄儿见过公主,四叔。”
“快别多礼。公主听说昨日你和太夫人的话后,坐不住,想找你来问问。”
穆俨看了常宁公主一眼,见她拖着病体坐在厅中,一脸焦急,心中一叹。
“如今看来,陛下仍会压着二叔请封世子的折子。至于陛下心中如何想的,我也猜不透。穆展跟当地大土司结了亲,陛下或许不甚满意。”
“那陛下可是属意你来袭爵?”
穆俨面色淡淡:“我是大房,而二房又有子嗣,如何也轮不到大房袭爵。”
那也就轮不到四房了。穆昕松了口气,看了公主一眼:“可不是这样。而且我们是四房,前头还有个三房呢。”
穆俨只笑笑。大房无子,所以过继了他。二房无嫡子,若不肯记名,要么再生一个嫡子,要么再过继一个。当然,庶子也是二房血脉,也不是不能袭爵。
三房四房也有可能,这些端看圣意。圣心难测。他不敢猜。
常宁公主掩帕咳了数声,喘匀后对穆俨说道:“我从没想过让穆玠袭爵。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穆俨温声道:“公主还需保重身体。如今说这些都为时尚早。侯爷身体康健,没准还能活个几十年,到时人事皆有变化。”
又没准穆玠长大,自己也想要这个爵位呢。
“俨儿,你才是父亲中意的接班人。不管是穆展还是穆望,都没有这个能力。四叔一家没有这个野望。若你想争,四叔会尽全力帮你。玠儿还小,我和公主并不想他去争这些。”
不想他出事。
任谁被架到火上烤,都不舒服。轻则伤筋动骨,重则要失性命。他从小到大,无数次死里逃生。四叔四婶一颗护子之心,他能明白。
“多谢四叔。如今是二房袭着爵,若将来陛下有望扶持穆玠,我自会辅佐他。”
常宁公主又咳了起来:“我明日就进宫向父皇表明心意。我们四房,我们玠儿从没妄想袭爵。”
穆俨劝住了她。如今常宁公主不得宠,又何苦进宫惹陛下不开心呢。
“即便公主和四叔向陛下表明心意,二房那边还是会心存芥蒂。好在他们离得远,看好穆玠做好防范就是。”
穆俨对于把四房拖下水,心中有一丝不忍。
但二房还没胆子大到敢动四房的人。常宁公主再不受宠,也是陛下骨血,穆玠也是陛下的外孙,若是穆玠出了事,二房也别想好。
正好分散二房的注意力,让他养精蓄锐几年。
云南那边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君氏摔烂了一屋子的精美瓷器。
咬碎了后槽牙。
本以为给展儿说了一门有助力的岳家,有岳家支持,请封世子一事十拿九稳,哪想到走了一个穆俨,又冒出来一个穆玠。
大意了。
原本她只盯着穆俨,现在看来,大房袭爵无望,但穆玠比展儿身份还高贵,若皇上真有意让穆玠袭爵,他们还真拦不住。
要不把展儿记在程氏名下?
不,绝不!
展儿是她辛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凭什么叫别的女人母亲?她就是心太软了,当初就该让人送程氏归天。程氏一死,侯爷扶正了她,那展儿自然就是嫡子。
二房有嫡支血脉,轮也轮不到大房袭爵。朝臣们也不答应。
如今那对母子把穆府经营得铁桶一般,如今再想要了她的命,已是鞭长莫及。
不不,一定还有机会的。她不能急,那么多年都等过来了。
经过两个月的筹备,出海一事,已万事齐备,只待装货出航。
琅光阁,隆兴号,及另一家鑫久通,都是有人脉不缺钱的主,很快就把水手护卫招募完毕。而万家也把一艘二千料的大船从别人手中买了下来。
广丰水没他们几家有能耐,但出人出钱出力的事,也从不落下。
杨福就忙得霍惜十天半月里都见不着他一面。
这日,杨福来找霍惜。
目光坚定,嘴巴却启启合合,有些出声困难。最后才憋出一句话:“惜儿,我想随船出海。”
“不行!”霍惜断然拒绝,心中惊讶他的决定。
“为什么不行?”霍惜一拒绝,杨福说话也利索了。
“外祖父母盼了十几年才把你盼来,都以为杨家要绝户了。我娘多辛苦才把你养大,你要出了事,我娘可没法跟外祖父母交待。”
“杨家有我姐了啊,我姐现在也有身孕了,这个孩子一定能平平安安活下来。将来我万一出事了,这个孩子就姓杨,杨家也不缺我一个。”
“呸呸呸。你可别说不吉利的话。这事我不答应,我娘要知道,连夜都能从庄子跑过来。”
“我知道我姐我姐夫定是不同意的,但你若同意,他们会听你的。”
杨福知道,霍惜要不同意,他是上不了船的。所以一直憋到现在才跟霍惜说。
哀求着:“惜儿,我是真的想出去看看。这些天我也跟懂倭话的人学了好些倭话,我想去。而且咱那么多重要的货,不得有个自己人跟着吗?不跟着我不放心。”
“放心,我会安排咱的人跟着。一船的货丢了我也不心疼。”你要出事了,我怎么原谅自己。
霍惜坚决不同意。
杨福好说歹说就是没说动霍惜,但他并不想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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