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蒋家,他一家人都不在,连周义的外孙女都不在。
“定是在酒坊呢。我去寻。”周义说着,就往酒坊去。
霍惜脑袋晕乎乎的,靠在霍二淮身上。霍二淮揽着她,见她满脸通红,很是担忧。
周赵氏一看,便推了推蒋家的大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没锁呢,快进来。他家院里有一口井,连着地下的冷泉,我打些水给你家娃扑一扑脸就没事了。”
霍惜见舟舟定定地看她,也朝他看去,笑了笑。那舟舟就问他奶:“奶,哥哥醉了。”
他奶嗯了声,就跑进院里井边打水。
舟舟便跑到霍惜面前:“哥哥为什么会醉了,我都没事。”
他奶已打了水提了来,笑骂道:“你就差长在上山村了,你还醉。”边说着边掬了水往霍惜脸上拍打。
霍惜只觉得脸上一阵沁凉沁凉的,好受得紧。
霍二淮一看有效,忙亲自掬了水捧了过来,霍惜便把脸凑了过去趴在他掌中浸着。
如此几次,直到桶里的水都去了一半,霍惜这才去了醉意,脑袋清醒了不少。
正好周义领了蒋家两位当家和他女儿女婿回来。看了这一幕,等问明情况,齐齐笑了。
“这娃头一次来,不醉倒就很难得了。初次进村有很多大人都受不住。”
是啊,空气中都是酒香,鼻子里呼出的气都是酒味。看来这个上山村酒坊应该挺多的。
霍二淮忙和蒋家父子打招呼。两个亲家母也坐到一处说话。周义的女儿抱一些吃食端出来,招待她外甥和霍惜,又让她女儿陪哥哥弟弟说话。
“囡囡,你陪哥哥弟弟说话,今天你是小主人哦。”
她女儿很是活泼,点了点头。很有主人精神地把盛着豆子糕点的盘子推给舟舟和霍惜:“哥哥,弟弟,你们吃。”
霍惜从方才蒋周氏那声囡囡,就愣住了。
“囡囡,囡囡……”,以前她母亲也经常这样叫她。她有多久没听到了
霍惜一阵恍惚。
“哥哥,你吃,这些糕饼可好吃了。”囡囡拿了一块给霍惜递了过来。
霍惜回过神,接了过来,朝她笑着道谢。三个小娃,便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些童颜童语。霍惜也隐晦地跟囡囡了解一些情况。
得知他们村有十几家酿酒坊,还吓了一跳。
怪不得这里的小娃蹦蹦跳跳的,没事人一样,哪像她,闻到酒味就昏沉欲醉。敢情人家一出生就泡在酒气酒味里了。
“囡囡,你能不能带我出去玩我还没看过酒坊呢。”
囡囡一听,便觉得这个哥哥真是可怜,这么大了还没见过酒坊,连舟舟弟弟从小都见过了。
便跟屋里的大人说了一声,一左一右拉了霍惜和舟舟跑了出去。
“看,这就是我家的酒坊。很大吧”囡囡很是骄傲,挺着胸膛。
越靠近,霍惜又要晕了。忙捂住口鼻,一边点头一边贪看。
酒坊外面,两个大烟囱在往外冒着烟,囡囡说是在蒸米。再一嗅,果然空气中混着米香。
随着囡囡进了酒坊,就看见大大的院里,晒了满满一地的粳米、糯米、小米,有不少工人忙着拿耙子把它们摊开降温,又有工人端着洒曲在往上面撒。
再往里看,就见一排又一排比她还高出许多的大酒缸。用黄泥封着口,酒缸上贴着红纸,记录着日期。
应该是还没发酵过滤的。
问囡囡,她也不懂,只知道里面装的是酒。
霍惜想再进里面看,管事的就不让了。只让三个孩子在院里看。连锅炉房那边也不让去。
“不要去那边。那边太热了,一靠近全身都要冒汗。”
舟舟便拉着霍惜往后退了退,他可不想冒汗。到时候身上臭哄哄的,一点都不好闻。
霍惜也不想看人家是怎么酿酒的。她不过是想做个中间商罢了,生产商她没那条件和能耐,便一左一右拉着囡囡和舟舟出来了。
又在村里转了转。
果然粗略看了看,大大小小的酒坊就有十来家,其中还有好几家醋坊。
乡镇一般都这样,只要有一家把作坊开起来了,大家便纷纷效仿,于是便慢慢形成规模。
就跟现代一样,若是这个村里种了辣椒,大家纷纷跟着种。这村种了菠萝,也全跟着。种了芥菜做酸菜,那也是全村全镇都跟着学。于是慢慢形成规模。
比如前进村也是一样,一家有织机,几乎家家都有织机。连周遭也多是织布的人家。
等霍惜回到蒋家,霍二淮已经与蒋家谈好价钱了。
跟之前霍二淮买的黄酒米酒等级一样,之前一钱五分收的,现在霍二淮应承一个月至少要到一百坛以上,十斤装的,为期一年,蒋家便给出酒价一坛一钱五分。米酒也一样。
双方皆大欢喜。
蒋家又帮他们在村里低价收了些果酒,和醋。
霍惜想了想,便对蒋当家蒋兴说道:“蒋爷爷,我看见你们有用坛子装的,有用酒篓子装的,我家要那些酒篓装的可以吗”
酒坛,是用陶土烧制而成,只要密封好,放窖里存百年以上都没问题。但它重啊。
要是买几十坛放船上,会增加船的负重。
但酒篓不一样。
酒篓是用那柳条或是桑条做的,先编成一个篓子的模样,再在内腹糊上麻纸,涂猪血桨涂石灰糊,一层一层糊成一定厚度,等晾晒干,成型,变得坚硬,再把柳条支架拆掉,或不拆,得到的这种盛水盛酒盛醋的器皿。
陶瓷易碎,但这种柳条做的酒篓水篓醋篓轻巧又禁摔。很多人会在旅途中用它来装水。就是那夜壶,漆桶,不惧油染的水物,也会用这种器皿来装。
用酒篓装酒虽说要远离火源,但它轻便啊。
而且有些酒篓两边还做了提手,提着走就行,不用抱着坛子,走路都不方便。
而且装几十陶坛的酒在船上,霍惜都能想像自家的船得下沉不少,得是多大的负重。
蒋兴和他儿子蒋酌等人听霍惜说要用酒篓装酒,齐齐看向这个被忽视的孩子。
很是惊奇。
“陶坛更耐放呢。”蒋兴说道。
霍惜笑笑:“我们卖与渔民和普通人家,并不需要存着当女儿酒,买来很快就喝的。不用存那么久。轻便就行。”
霍二淮之前没意识到这个,听霍惜说有更轻便的酒具,也连连点头:“我们船上用酒篓装最好不过了。”
蒋兴便让伙计把酒坊的酒篓都运来。